“哦?大哥也誇你?怎麽誇的?”佟慎之在家休了四天沒有去館裡,聽說劉學士昨日派了學子去外院,說是明日讓佟慎之重新回館。
佟敏之大眼睛晶晶亮著,一眨一眨煞是調皮靈動:“大哥說我字帖有進步,表哥說我對中庸參透的尤其的好……您說這算不算誇我?”析秋就噗嗤笑了起來,攔著佟敏之道:“算,敏之真棒!”
佟敏之就開心的笑了起來,忽然笑容一斂又露出愁容來:“聽彩霞說您定的親事,那位公子死了是吧,您不要難過,表哥說那位公子不是好人,死了也就死了,倒省的退婚這樣的麻煩事了!”
析秋笑容一頓,徐天青怎麽會和佟敏之說這些,她想了想又道:“嗯,知道了,姐姐不難過!”佟敏之就煞有其事的點著頭:“等我長大了,我養你!”析秋就笑著點頭,佟敏之卻是目光一轉又道:“姐姐,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
析秋就露出認真的樣子:“你說!”佟敏之就垂了臉對她道:“我也想去潛山書院讀書。”她又怕析秋多想,就擺著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潛山書院很好,我想去讀書,而且我們先生也支持我去!”
“潛山書院?你怎麽想到去潛山書院讀書的?”析秋納悶不解,佟敏之就撓著頭說:“我常聽表哥說蔣探花如何有才,如何清高……”
析秋就笑著道:“所以你就想去潛山書院,和蔣探花學?”佟敏之就點著頭,忽又搖著頭:“不單我一人想去,就連三哥哥也想去……只是他不如我便利,我寫信告訴父親我的想法,父親說若是我想去,他就寫信給同僚推薦我去,可是三哥哥卻不一樣,二老爺和蔣探花雖表面上沒什麽,可私底下二老爺根本連提都不準提蔣士林這個名字,三哥哥根本不敢和二老爺提!”
沒想到佟敏之一直在和大老爺通信,看樣子信來去不但頻繁且看佟敏之這樣,似乎和大老爺相處的很好,她替他高興,就點著頭道:“這件事我不反對,可是可能還要再等一等,等明年再說,況且如今大太太也病著,這時候去說學堂的事,總是不便的。”
“我知道!”佟敏之點頭不迭:“我本來也是想著等明年跟先生學完了論語,再去那邊的。”析秋就微微點頭,佟敏之就站了起來道:“趁著府裡人少,我再去看看姨娘。”
析秋就拉著他:“你擔心些!”佟敏之頭也不回的往外跑:“我知道了,姐姐多注意身體!”說著,小小的身體就蹦跳著出了門。
提到蔣士林,析秋也沒了心思再繡花,就站起來也慢慢走出了院子,四月的竹林裡微風徐徐,春暖花開,她還記得去娘二月二佟析硯生日時,她們在這裡喝酒賞春,不過一年就發生了這麽多事,她來到佟慎之和徐天青曾坐著下棋的石墩上,看著樹葉浮動竹枝輕舞的畫面,心裡也似乎輕松許多,洪公子雖遠在山東,但此時雖通訊不發達,可洪大人畢竟曾在朝為官,這樣的事又怎麽瞞得住,況且又有侯府和佟府婚事鬧的滿城流言四起,佟府的事就格外引人關注,在這樣的情景之下,想必她的婚事也成了旁人茶余飯後的談資了。
是啊,還未嫁未婚夫就死了,這對於閨閣女子來說,算是極大的名譽傷害!
恐怕,她的婚事會更加的難!
其實嫁不嫁對於她來說,根本無所謂,嫁了人不過如鳥兒換了個籠子,飛來飛去還是後院這一尺見方的地方罷了。
只是讓夏姨娘跟著擔心,將來佟敏之說親也會受到她牽連,她心裡過意不去!
析秋長長的歎了口氣,忽然竹林裡就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落在樹葉上發出清脆的吱吱聲,她驀地回頭去看,就是一愣驚了驚:“表哥?”
徐天青穿著冰藍色的直綴,身形比去年要高出許多,俊朗如玉皎皎如月般垂手而立,遠遠的對析秋微微一笑,宛如春陽初綻耀眼奪目華光粼粼……
“……六妹妹。”徐天青朝析秋幾步走來,析秋也同時站了起來,看了他身後一眼問道:“你怎麽在這裡?”
徐天青就笑著道:“我原是要出門,卻瞧見七弟偷偷溜了進來,我一時好奇就跟著他來了……沒想到在這裡見到六妹妹。”析秋自是不信他的話,徐天青很少到內院來,這段時間她也聽佟敏之說過,徐天青也不如以往那般日日待在房裡讀書,而是早出晚歸,還曾獨自出門了兩天,他問了幾次徐天青卻沒有告訴他。
不知神神秘秘在忙什麽!
“表哥有事?”析秋也笑著道,他們這一年雖也常見面,但每次也不過點頭之交不曾說過話,析秋想不到他來這裡能有什麽事。
徐天青就目光微微閃了閃,看著析秋,她今天穿了一件川花對襟的淺綠褙子,一如既往的素面朝天,發髻上也不見多余的首飾,仿佛出水芙蓉般清雅淡然,亭亭玉立,眼前的人和他日日腦中想念的人影重疊在一起,他緊緊攥緊了拳頭:“六妹妹,我有話對你說。”
析秋聽著眉梢微挑,點頭道:“表哥請講。”徐天青鄭重的樣子,讓她生出絲疑惑來。
就見徐天青面色凝重,仿佛練習過無數次一般,脫口而出卻說的很順溜:“六妹妹,我記得你去年和我說過的話,你處處避我,我到今日也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所以我想發奮讀書努力考取了功名,唯有這樣我才有資格站在你面前,告訴你我有能力給你安定的未來,可是……春闈失力我原想再等三年的,但姨母卻給你定了親事……六妹妹我不能等了,我這些日子見了許多朋友,也弄到了我們新的身份文牒,你隨我走吧,我們天涯海角我定能護你如目,絕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析秋震驚的說不出來話,愣愣的看著徐天青……徐天青以為自己的想法太過驚世駭俗,驚著析秋了,於是他朝析秋邁進一步,一鼓作氣道:“六妹妹,我知你不易,姨母處處打壓,你過的很難,而我……”他垂了眼睛露出一抹挫敗的憂傷:“我也和母親提過你,可母親卻想也不想便否決了,還說她在一日便絕不會答應……所以,我便想到此下策,雖然太過驚世駭俗,可是卻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們一路從京城往西走,我們去苗疆,去西域,去任何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只要我們在一起,就一定能生活的幸福美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