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聽析秋說著也覺得有道理,可她拿著掐絲琺琅的又舍不得放手,最後擰著眉頭道:“不如一個定兩個吧,換著用也圖個新鮮。”
析秋笑看著夏姨娘,就點頭道:“那依您吧!”夏姨娘就笑了起來,又從匣子裡拿了兩個熏爐:“這定瓷石獅熏爐和粉彩松綠地鏤空山水四方璃耳熏爐,也各定兩個可好?!”
析秋很擔心她的五千兩不夠用,就和夏姨娘說話:“這熏爐也不是常用的東西,隨便定了就行。”
夏姨娘擺著手:“你不喜歡,可姑爺喜歡啊!”一改先前的印象,對蕭四郎越看越喜歡。
夏姨娘說完,就讓秀芝在帳本上記下來,又拉著析秋道:“大老爺把通州的一百畝水稻地莊子,還有山東的一個也是一百畝的,說都給你,京城中西大街上有間茶葉鋪子,雖市面不熱鬧,可一年也有一兩百兩的租金,我瞧著不錯就替你收了!”
析秋暗暗吃驚,這麽算起來她的嫁妝可不止五千兩了,她心裡正算著帳,這邊夏姨娘又道:“來總管說,府裡在別處還有幾間宅子,但都不在京城,我瞧著就是要了也沒什麽用,平日裡不會過去住,還得貼了錢去養護,不如折了銀子……我又湊了些,就在同州裡羊皮巷置了一間,雖說只是個四合院,可總歸你名下有間宅子,又離得近若是要用也派得上!”
析秋怎舌,面露狐疑的看著夏姨娘,歪著頭問她:“我記得你的銀子可都貼出來了,大老爺也不過給了五千兩,即便是折了一個宅子的銀子,也不過五千五百兩,您怎麽能辦了這麽多事?”她前幾日在錦繡閣定了繡嫁衣用的蜀錦,雲錦,又定了中衣的杭綢甚至還有兩匹浮光錦,這些東西據她目測可都價值不菲。
夏姨娘目光一閃,臉上笑容滿面,仿佛這段日子忙忙碌碌非但沒累著,反倒是越忙越有活力,她笑著道:“你不常出去采買,自是不知道市面的價錢,這五千五百兩銀子,能辦的事可不止這些。”她拉著析秋坐在椅子上,笑著道:“我原想給你留三千兩做壓箱的錢,如今瞧見或許不夠,到時候只怕只能壓兩千兩了!”
侯府娶的幾個兒媳婦,哪一個嫁妝不是置的滿滿當當,六小姐雖是庶出可也不能比妯娌低的太多。
析秋滿臉的狐疑,她剛剛說五千兩可以辦很多事,言下之意這五千兩都是要置了嫁妝,轉了臉她還能給自己留了兩千兩做壓箱底的錢,大太太給佟析硯的也不過兩千兩。
“姨娘,大老爺走前又給您留銀票了?”
夏姨娘目光一怔,飛快的看了眼秀芝,就擺手道:“哪有姑娘自己問嫁妝的。”說著又站了起來:“一會兒來總管還要拿了樣品去錦繡閣,我先回去了!”說完她由秀芝扶著就匆匆出了門,看著夏姨娘的背影,越發覺得奇怪!
析秋原想著晚上再去問問,可她自己也不得空,難得閑下來夏姨娘也忙的很,就連秀芝也見不著人……
房媽媽請了泥瓦匠師傅回來,要將花園裡佟慎之的新房重新刷一遍新漆。
這樣等刷好,油漆幹了又通了風散了氣味,年末的時候江家就能送了家具來,屋子打掃幾遍後,到明年五月份的時候剛好住進去。
泥瓦匠進門,又是在花園裡,府裡女眷人來人往的,總是有很多不便之處,所以析秋就學著當初大太太設戲台時一樣,用棉麻葛布將花園隔開圍起來,又派了廚房裡蔡媽媽負責茶水飯菜,平日無事時就帶著幾個人守在那裡,防止那些人亂走動,衝撞了女眷。
析秋難得得了空,恰好這一日下了雨,天空宛若水洗過一般,靛藍清透的,有晚霞將天邊映成一道火紅的風景,她看著心情極好,就帶著春雁在花園裡散步,等走出小花園時,又想到好幾日沒見到夏姨娘,就拐了彎上了抄手遊廊,去了東跨院。
進門時,卻在門口碰到梅姨娘,她手裡拿著包頭的帕子,像是從廚房剛剛回來,再看她身後的青枝,果然手裡正端著一官窯青花瓷的盤子,裡面塔狀的壘了一碟子粉白色糕點,她笑著點點頭並不打算多說,梅姨娘卻是笑著道:“六小姐來了?”說著朝析秋行了禮。
析秋微微點頭,指了指夏姨娘的院子:“我來瞧瞧姨娘。”沒了話。
“六小姐如今事忙,難得來一趟,夏姐姐這些日子為了您嫁妝的事,也是忙的腳不沾地,我瞧著正心疼呢,這不瞧著她晚上沒吃飯,就做了芙蓉荷花糕送去,我新做的也嘗嘗鮮。”
析秋挑了挑眉,梅姨娘以前雖不和王姨娘一樣處處刁難夏姨娘,可也並不算走的近,什麽時候開始,她竟親自給夏姨娘做糕點了?!
“奴婢和六小姐一起去吧。”梅姨娘顯得很熱絡:“這芙蓉荷花糕,是今日現讓丫頭去摘的新鮮的荷花,聞著就香氣四溢呢。”
析秋笑著奉承道:“姨娘手真是巧!”春雁也笑著走過去和青枝說話:“我幫青枝姐姐拿吧!”
梅姨娘掩袖笑了起來,抬手就挽住析秋的胳膊:“若是六小姐喜歡,回頭等桂花出來,我做了桂花糕給你送去。”她說完,她身邊的青枝生怕析秋不明白貴重一般,忙幫腔:“我們姨娘坐的桂花糕可不同,裡面加了薄荷葉,吃在嘴裡既有桂花的香味,又有薄荷的清涼,六小姐到時候一定會喜歡上的。”
析秋低頭看了眼梅姨娘挽著自己的手臂,又看著她的臉,圓圓的臉小小巧巧的樣子,臉上長了些許皺紋,不如王姨娘風情,不如羅姨娘妖嬈,不如夏姨娘清麗,也沒有大太太出自名門的端莊,她忽然明白大太太為什麽在自己的陪嫁丫頭中,獨挑了她做姨娘,恐怕與她樣樣並不出色,可卻很識時務大有關系。
她當初挑唆大太太退了蕭四郎的求親,又日日到大太太跟前,說京城誰家誰家抬了位平妻,誰家誰家娶了側室……後來此路不同,蕭四郎直接一道聖旨封了所有人的退路,原以為她會什麽新的手法,卻轉眼間開始拉攏起了夏姨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