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點點頭,和任大奶奶在小丫頭端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析秋和佟析言也隨之落座。
房間裡就冷了場。
江氏擦著眼角又道:“大夫怎麽說的?怎麽好好的就……”
佟析言紅了眼睛撇開臉,她身邊的另外一位穿著碧綠色褙子丫鬟就接了話:“大夫說要仔細養著……這兩年恐怕……”說著也低聲哭了起來。
江氏聽著臉色一變,擰了眉頭道:“怎麽這樣嚴重,什麽大夫瞧的?我娘家哥哥說應天有位專看婦科的大夫,這些日子就要上京來,說是京中有位貴人請了,到時候等人到了也請了他過府給你瞧瞧。”
佟析言沒什麽反應,但她身邊的丫頭卻是滿臉的驚喜:“多謝親家奶奶。”說著一頓,又替佟析言解釋:“夫人自昨天起就不肯吃東西,這會兒才肯吃點藥……”
任大奶奶接了話:“怎麽這樣糊塗,怎麽能不吃東西,這才落了身子哪能這麽餓著。”說著眉頭一橫問道:“三爺呢,怎麽不見人。”
那丫鬟就滿臉的為難,回道:“三……三爺在後面柳姨娘的房裡。”
江氏跟著臉色一沉,任大奶奶卻先開了口:“去,把三爺請回來,就說夫人不肯吃飯,讓他回來!”
那丫鬟有些戰戰兢兢的看了眼佟析言,佟析言依舊側著頭不肯說話,丫鬟就福身行了禮退了出去。
任大奶奶和佟析言道:“三弟妹,我知你受了委屈,可委屈歸委屈,自己的身子可好歹緊著心啊。”說著眼睛也紅了,道:“這頭一胎也是因為沒有經驗,要我說房裡的這些丫頭活該發賣了出去,一個個這樣不頂用!”
把任雋的責任撇了出來,去責怪丫頭。
佟析言轉頭看了眼任大奶奶一眼,嘴角就掀起一絲譏誚的笑容來。
江氏眉頭擰了擰,任大奶奶說這些話,不過是說給她們聽的罷了,以為她們不知道曲裡拐彎的原因,把責任歸咎到丫頭婆子身上。
可任大奶奶坐在這裡,她便是有話想問佟析言,也問不出口,她擰著眉頭道:“三姑奶奶,任大奶奶說的對,貪了這些個不上心,你平白跟著受罪。”說著就握住佟析言的手道:“不如你隨我回府吧,家裡頭雖不比這裡,可丫頭婆子服侍了你十幾年,喜好口味總是拿捏的到。”
佟析硯側開臉,嘴角就露出笑容來。
江氏的話說完,任大奶奶的臉上的表情就僵在那裡。
江氏也不是真心想要將佟析言帶回去,不過是想告訴任家,她們不但知道內情,還對任家以及任雋的做法很不滿意。
“這怎麽使得。”任大奶奶笑著道:“如今身子還虛著,自是要好好躺著養著,動來動去也難免傷了元氣。”說完,又回頭對自己身邊的丫頭吩咐道:“去,把廚房裡夫人吩咐燉的燕窩端來。”
小丫鬟應聲而去。
江氏低頭喝茶,嘴角也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來。
佟析硯聽著滿臉的不高興,她放了茶盅看著佟析言道:“三姐姐,你到是說句話,前些日子還聽說好好的,胎位也很穩,怎麽好好的就落了胎,還這樣嚴重,若是受了委屈,便是在伯公府,我也找了任姐夫問問清楚才是。”
這話說的有點重,任大奶奶笑著道:“六姑奶奶這話說的可就見外了,三弟對三弟妹可是一向寵愛有加的,哪裡舍得讓她受委屈,況且,即使沒有三弟,我和娘也不可能讓她受了委屈不是。”
任大奶奶真的是好口才,析秋也不得不稱讚一番。
“三弟妹,你可要和四姑奶奶好好說說,若不然兩家生了誤會,可怎麽好!”任大奶奶笑著道。
佟析言聽著,轉過頭來目光冷冷的看了眼眾人,隨即斂了眉目道:“都別說了,這件事和三爺無關,是我自己不小心摔著了。”說著,又側過頭落了眼淚。
不知為何,江氏卻是松了口氣。
要是佟析言吵著鬧著要讓她為她出頭,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做。
難不成去和伯公府打官司不成,不說能不能打的贏,這兩家的臉可也丟不起。
不過,都說長嫂為母,今兒這事情怎麽也不能太落了佟府的面子才是。
佟析硯聽著,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冷笑著道:“屋裡熱的很,我出去走走。”說著,就頭也不會的出了門。
析秋看著佟析硯的背影,就歎了口氣。
這邊任大奶奶臉色微微一變,有些難看的去看析秋:“六小姐怎麽不說話。”
析秋放了茶盅,看了眼佟析言就道:“我和大嫂,四姐姐,也是不放心三姐姐才來的,如今瞧見她這樣,心裡也確實難受。”說著也紅了眼睛:“四姐姐也是心裡難受,大奶奶可千萬不能生了她的氣。”
任大奶奶聽著就眯了眯眼睛:“哪裡會生的她的氣,我瞧著心裡不也是難受的緊,六姑奶奶也不用放在心上才是。”
江氏和析秋都沒有接話。
這邊門簾子一掀,任雋大步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連青色的道袍,人白白胖胖的,眼睛不大眯起來的時候有股戾氣,他笑著走進來,目光一下子落在析秋臉上,笑著朝眾人抱拳:“大嫂。”又和江氏和析秋道:“不知親家嫂子和六姨母來,失禮,失禮!”
析秋笑著還了任雋半禮,便去看佟析言,就見她目光微微一頓,臉上僵硬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一些。
“三弟,你可真是渾,三弟妹如今身子都成了這樣,你便是再忙,也該顧著三弟妹才是。”她說完,剛好剛剛去取燕窩的丫鬟端著盅進了門:“快,把盅拿給三爺。”
任雋臉色一變,任大奶奶就已經將燕窩盅塞在他的手裡:“快去。”說完,又拿眼神看了看江氏,又著重看了眼析秋。
佟析言臉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任雋擰著眉頭,一臉的不高興,可待看到析秋,他便想到蕭四郎冷著臉負手而立的樣子,可轉念一想,又想到蕭四郎那樣的人,怎麽也不會為了個姨姐的事來責問他。
他將燕窩放在桌上,指著回來的秀雲道:“蠢貨,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服侍你們主子吃。”說完袍子一掀袍子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朝析秋笑著道:“六姨妹怎麽今兒得空來了,四郎近日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