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在京城收入的事,他家那口子縫補手藝頗為了得,每月縫補也能得些銀子,他再找些旁的事情做,一家子的日子也能過的下去。
“那好!”析秋放了手裡茶盅,認真的看著三人道:“這樣,山東那邊鄒大家的去吧,通州那邊就朱大家的去吧,城中的宅子就由金大家的去打理,至於田莊裡收成的事,你們各自去瞧著,如今也正是年底,這半年無論好壞我都不管你們,半年後你們到我這裡來,告訴我你們一年能交多少給我,多少不計但不可弄虛作假,可明白?”
析秋說完,目光就一一自三人臉上轉過,就看到金大瑞明顯松了口氣,朱三成臉上無悲無喜依舊是垂著頭,但憑吩咐的樣子,唯有鄒伯昌一臉怔忪的樣子……
“聽憑夫人吩咐。”金大瑞和朱三成站起來,各朝析秋行了禮。
鄒伯昌卻是臉色一變,看向析秋道:“夫人,您也不同意小人的想法?通州的莊子裡真的不適合種水稻,小人絕沒有半點虛誇的意思,那邊若想成事只有另辟奚徑才能有些收成啊。”他站在那裡,顯得很激動的樣子。
仿佛析秋不同意他去,就埋沒了他的才能,埋沒了通州莊子省錢的可能。
析秋淡淡看著他,通州的莊子她讓人打聽過了,情況和當初他所說的相差無幾,可是卻沒有那麽糟,鄒伯昌想做生意,可他們如今要的不是如何去闖,而是要求穩,況且,金大瑞剛剛說的一番話,正是她所思慮的,和這些內憂外患所帶來的後果比起來,穩穩當當才是關鍵所在。
她沉吟片刻,慢條斯理的回道:“你可想過,若是你要做生意,無論是走漕運還是走京城官家的路子,都要借用宣寧侯府,大都督的名頭,尤其是在京城走動,又是送到各府廚房去的,牽連到各府內宅的管事,人脈關系錯綜複雜不說,那些人若是知道是宣寧侯府四夫人在做生意,面子上定還是會給,可這面子人情一旦給了,將來想要還可就不易了……”她頓了一頓又道:“內宅的事最為複雜,我們做的又是吃食上的生意,一旦出了事又當如何?”
鄒伯昌還真的沒有想過這麽細,現下聽析秋這麽一說,他頓時愣在那裡,腦中飛快的轉著,希望能找到析秋話中的漏點,能說服析秋讓他去通州。
可析秋不給他機會,她轉了目光看著三人道:“明年兩處莊子裡的種子銀錢,等開了年你們決定各處種什麽,再來我這裡領取,以往你們在佟府裡無論是什麽背景,什麽身份有什麽糾葛,到我這裡一概不論不計,但你們必須記住,無論做什麽事都要規矩,切不可生事惹出是非,可明白。”
金大瑞和朱三成喃喃的點點頭。
析秋端了茶,最後道:“你們先各自搬去宅子裡吧,眼見就要過年了,也別來回跑,今年就留在京城過,這兩日我會讓人將過年的銀子送給你們,自今日起宅子裡的事就交由金大瑞家的打理,你們若是有意見也可來府裡和我說。”
就這樣,他們三個人明爭暗鬥了數日之久,四夫人卻是輕描淡寫的決定了各人的去處,不容置疑,不容辯駁……此刻他們才知道,四夫人分明早就想好了各人的去處,讓他們去說自己的想法,不過是試探他們罷了。
鄒伯昌還想說什麽,可金大瑞和朱三成已經各自行禮退了出去,他滿臉的不甘隻得跟著兩人退了出去。
待他們出去,春雁就擰著眉頭和析秋道:“夫人,這鄒伯昌會不會惹出什麽亂子來?”析秋淡淡回道:“我就是怕他出什麽亂子,才會駁了他的想法,讓他去山東的莊子裡。”
春雁看著鄒伯昌的背影,滿臉不樂意的道:“錢媽媽怎麽就推了這人跟著來了。”
誰不為錢呢,鄒伯昌端是一口好口才,想必錢媽媽也是聽他說的天花亂墜,才會收了銀子替他搭了這個線。
反倒是金大瑞和朱三成讓她頗感意外,金大瑞看著老實但心裡卻有很清晰的底線,他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也知道自己在什麽位置,能說什麽話做什麽事,而朱三成呢,雖然很老實,但做事卻很心細左右不得罪人,讓他去通州是再合適不過了。
析秋進了房裡,將前幾日蕭四郎給的那一匣子的銀票拿出來,交給春雁:“一共是一萬九千兩,前幾日宅子添置家具花了些,剩下的你仔細收著,日後院子裡有用錢的地方,便從這裡取。”
春雁抱著匣子,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滿臉驚喜的看著析秋道:“夫人,這是四爺給您的嗎?”她打開匣子,迅速數了一遍,激動的道:“那我們以後再也不用為銀子發愁了是嗎。”
她說著,眼圈竟是紅了起來,想到當初在佟府的不易,每月夫人二兩銀子的月例,便是打賞下人都不夠,哪裡有多余的銀子,後來她們幾個湊在一起商量,決定繡了東西偷偷拿出去賣,夫人為此日夜跟在司杏後面學繡活,表少爺寄來各種繡花的書,夫人每一本都幾乎翻爛了,細細的研究一針一針的繡,她們幾個人沒日沒夜的繡,一個月下來也不過多出三五兩的銀子,直到兩年後她們的日子才真正算是好了點……
現在想起來,當初的日日夜夜宛若做夢一樣,竟有些不真實。
春雁抱著匣子又哭又笑,忽然覺得心裡真正的踏實下來。
析秋看著她哭笑不得,笑著道:“何至於這樣,你仔細收著便是,平日裡你們拿了月例也不要再貼進來了,自己也存著將來便是嫁人手裡也能有些私房錢。”
春雁聽著臉一紅:“夫人說道哪裡去了。”說著一跺腳進了裡間,打開個箱籠小心的將匣子放進去,又用布料蓋上仔細將箱籠鎖起來,又將鑰匙小心的掛在身上,她腳步輕快的走出來,見夫人手裡拿著前幾日就一直在給四爺做的鞋子,如今過了好些日子還沒做好,她就笑著道:“夫人,奴婢瞧著四爺幾件道袍都有些久了,奴婢找些布料出來裁了,晚上你縫奴婢給您分線可好?”
她恨不得把蕭四郎立刻供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