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四郎回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先進了房裡。
析秋進了碧梧房裡,碧梧一個留在房裡,正端了蜜餞盤子吃瓜子,見析秋進來忙擱了盤子迎了過來,笑著道:“夫人回來了。”又將析秋引到炕上坐了下來:“夫人有話和奴婢說?”
“嗯,有話和你說。”析秋臉色沉沉的。
碧梧心裡一凜,也正了神色看著析秋。
析秋便道:“明天一早,你和紫陽去太夫人房裡,就說新年大家想聚一聚,把寶珠請過來。”她說著一頓又道:“記住,不要驚動旁的人。”
“我知道了。”碧梧雖然不知道什麽事,但卻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析秋又交代了幾句,便起身回了房裡。
蕭四郎不在房裡,春柳面帶苦澀的對她道:“夫人,四爺去了書房。”她已經感覺到夫人和四爺之間好像出了什麽事。
析秋目光閃了閃,吩咐春柳道:“你過去看看,書房裡地龍熱不熱,幫四爺泡了茶再燉了醒酒湯過去。”
“夫人……”春柳欲言又止。
“不用說了。”析秋歎了口氣道:“我心裡有數,你去吧!”
春柳就放了簾子,遲疑的出了門,又回頭對析秋道:“奴婢今晚留在這裡守夜吧。”她眼底已泛著紅光。
析秋端了茶,搖頭道:“你今天也跟著跑了一天了,去歇著吧,這邊不用留人。”
春柳就放了簾子,和門口守著的春雁對視一眼,兩人垂著頭出了正房的門。
房間裡格外的安靜,屋外又簌簌的開始下雪,析秋坐在炕上,拿著《四民月令》翻著,半天卻看不進一個字……雪落在屋頂的聲音,被無限放在她的耳中。
她獨自坐了一會兒,又覺得房裡很悶,便打開窗戶,紛紛揚揚的雪花便飛落在窗台上,她伸手去接,卻是手心微涼,一直涼到了心底。
她目光自暈著嫣紅燭光的院中,落在不遠處的書房,窗台上蕭四郎的高大的身影在窗前一動不動的。
她緊緊皺了眉頭,目光一凝啪的一聲將窗戶關上。
轉身便朝暖閣外而去,可門簾子忽然被人掀開,一陣冷風灌了進來……
析秋一愣便看到蕭四郎大步走了進來,隨即眼前一黑,她便落入一個緊實的懷抱中,蕭四郎沉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丫頭……”
啞啞的,帶著一絲酒意。
她原也是要去找他,卻沒有想到他先回來了。
析秋偎在他的懷裡,聲音也是悶悶的,應道:“嗯。”等著他說話。
“丫頭……”
除了這句,仿佛不打算再說別的話了。
析秋擰了擰眉頭,原以為他回來,是會將他為什麽突然生氣的原因說出來,哪怕是質問她也行,但此刻看他這意思,仿佛是做通了思想的工作,心裡決定不再生氣,就打算把這一層模糊過去。
她推開蕭四郎,歪著頭看著他露出笑盈盈的樣子,但笑意卻沒有直達眼底,緩緩道:“四爺,我們談一談吧。”
蕭四郎一愣,不明白她所說的談一談是指什麽。
他更不知道,夫妻間有坐下來談一談這樣的方式!
析秋拉著他的手在炕邊坐下來,看著他道:“四爺是不是不習慣這樣和別人開誠布公的聊天?”
蕭四郎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便是默認!
析秋又道:“那妾身問,四爺若是不好開口,便以點頭或者搖頭的方式回答可行。”
蕭四郎目光閃了閃,回道:“不用。”
“那好。”析秋露出認真的樣子:“四爺告訴妾身,您這兩天是不是在生妾身的氣?”
蕭四郎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轉開目光,析秋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絲內疚。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有!”
析秋擰了眉頭,認真道:“四爺沒有說實話,若是您沒有生妾身的氣,為什麽處處避著妾身?”蕭四郎歎了口氣,抬了抬自己的手,仿佛想去摸析秋的頭,卻又不知為何放了下來……
析秋又道:“四爺能告訴妾身,您為什麽生氣嗎?若是妾身做的不對,妾身願意改正,若是誤會,妾身也希望我們能解開這個誤會。”
蕭四郎還是沒有說話。
“四爺!”析秋語氣變的柔和了許多,她道:“您若是不說,難道要把這個結一直放在心裡嗎?以後我們都要過著這樣互相猜忌的日子?”
從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她便日日過著這樣的日子,揣摩著別人的意思,小心翼翼生怕走錯一步,她好累,她不希望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和她這樣,彼此猜忌著過日子!
蕭四郎挑了眉梢看著他,忽然出聲問道:“你很在意?”
“當然!”析秋想也不想,看著他道:“四爺這兩日不理妾身,妾身心裡很難過,仿佛缺了一塊覺得空落落的,夜裡睡的不穩,白日吃的不香。”她說著一頓又道:“所以妾身想知道,四爺為什麽生妾身的氣,急切的想要把這件事弄清楚,妾身不想和四爺一直這樣……”
蕭四郎沒有說話,眼底卻被她的話一點一點點亮,不過轉眼之間,原本幽暗的眸子卻宛若夏日夜空中的繁星,明亮的仿佛能照進析秋的心中。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析秋,忽然長臂一伸將她抱在了懷裡,又低著頭在她臉上胡亂親了一通,聲音愉悅道:“你真的是這樣的感覺?”
析秋很誠實的點頭:“妾身覺得很失落!”
蕭四郎忽然站了起來,打橫抱著析秋緊緊摟在了懷裡,喜悅之情自眉眼中,滿滿的溢出來。
卻依舊沒有和析秋進行所謂開誠布公的聊天的打算。
“四爺。”析秋去依舊執著的看著蕭四郎:“您還沒有告訴妾身,您為什麽生妾身的氣!”
大有今天不問出什麽,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昏黃的廂房,淡淡的燭火。
一抱一躺的兩條影子重疊在窗紙上,燭火浮動,人影成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