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應是,隨即壓著聲音回道:“夫人,一銓讓人帶了話進來,說是初八的時候胡總管去側房裡看了一遍,問了裡面各人的情況,當時他沒有多在意,這幾天發現胡總管每日都去,還常常和他說話,今天更是提出讓劉管事帶著他學著打算盤,他心裡覺得奇怪,就帶話來問問您,是不是和胡總管打過招呼特意關照……”春柳說著擰了眉頭也滿臉的詫異:“奴婢聽著也覺得奇怪,您看這事是不是四爺的意思?”
析秋聽著一愣,問道:“胡總管特意關照劉管事教一銓打算盤?”
春柳點點頭:“是的,很是關注。”
析秋便擰了眉頭,若是蕭四郎有意要用一銓,一定會和她提起此事,既然他沒有提想必是沒有想到這點,那麽會是誰和胡總管說過此事?
她暗暗奇怪。
“讓一銓放機靈些,既然胡總管露出這意思,便讓他仔細去學!”析秋緩緩說著,等晚上蕭四郎回來,她便試探的問道:“二銓我今兒下午領去給娘看過了,娘見著也說孩子機靈,放在敏哥兒身邊不錯。”
蕭四郎滿臉淡然的點點頭,毫不奇怪。
析秋就歪著頭越發的奇怪胡總管突然而來的舉動!
又過了幾日,一早上敏哥兒來給析秋請安,兩人剛剛吃了早飯,析秋就發現敏哥兒滿臉的焦急的要去學堂,析秋很少看敏哥兒露出急切的樣子,便問道:“這兩日先生教了什麽?”
敏哥兒就一字一句的回道:“先生上午講解千字文,下午便教我們做風箏,說是今天下午就帶著我們就放風箏。”
原來下午要去放風箏,難怪這麽著急。
析秋笑著道:“是在外院放嗎?”應該不會將孩子帶出去,只能在外院裡放。
敏哥兒就點著回道:“是!在外院裡放。”析秋點點頭,轉頭囑咐現在跟著敏哥兒的二銓道:“你仔細跟著,不要磕著碰著了。”
二銓個子不高,但長的很結實,眼睛骨碌碌轉著很機靈的回道:“夫人,小的一定緊跟著敏爺!”
析秋便點點頭,想了想又道:“辛苦你了。”二銓早上進府,晚上出府,來回跑確實挺累的。
二銓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來,摸著後腦杓笑著道:“我娘說能跟著敏爺是我的福氣,這點苦和在家裡種地比起來,輕松多了。”
析秋就抿唇笑著點頭,讓春雁抓了蜜餞乾果塞在他口袋裡,又包了兩塊山藥糕給他帶著。
敏哥兒並不排斥二銓,看著他這樣,站在一邊臉上雖沒有露出笑容,但也沒有催著要走。
待兩人離開,析秋便去了後院,天益已經將棚子搭好了,析秋已經下了三七的籽,便日日要去看一遍,到了下午她剛歇了午覺起來,這邊二銓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夫……夫人,不……不好了。”黑黑的小臉急的滿臉通紅,析秋看著一驚便問道:“怎麽回事,你慢慢說。”
二銓就結結巴巴的道:“敏爺……敏爺摔了一跤,撞……撞破了頭!”
析秋聽著一驚,問道:“怎麽好好的摔著了?摔的重不重?”二銓答道:“小人去給敏爺端茶,回來就見他倒在地上,流,流了血……宋先生請胡總管去請太醫,將敏爺和鑫爺抱去房裡躺著了。”說著一頓又道:“鑫……鑫爺也摔了。”
鑫哥兒也摔了?這一次析秋站了起來,鑫哥兒的身份在這裡,若是因為敏哥兒的原因磕著碰著,加上他身體又不好,若是出了事還不知會引出什麽亂子來。
她胡亂換了衣裳:“我們一起去看看。”人已經往外走,邊問二銓:“可稟了太夫人和二夫人?”
二銓點頭應是:“胡總管派人去稟了。”
析秋不再說什麽,也來不及坐滑竿帶著丫頭婆子一路去了外院。
敏哥兒正躺在醍醐館的側院裡,宋先生避了出去,析秋一路進門,就看到敏哥兒小小的人躺在床上,滿臉的慘白,額頭被人用帕子包扎起來,滲出一大塊血跡,奶娘站在床邊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六神無主的樣子。
一進析秋進去,奶娘便跪在了地上,析秋也沒有心思管她,三兩步走過去抱著敏哥兒,這才發現他外面的夾襖許是弄了血跡髒了已經脫了,裡面穿著薄薄的中衣,她用床上的毯子裹住敏哥兒,又解他開頭上包的帕子,果然見裡面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傷口,落在發際線下面一些,出了許多血……
她回頭對二銓吩咐道:“去打些溫開水來,再去拿點鹽來。”二銓匆匆出去,析秋吩咐春柳和碧槐道:“碧槐回去給敏哥兒拿了夾襖來,春柳去隔壁看看鑫哥兒怎麽樣了。”
一屋子的人各自領了差事出去,析秋又吩咐地上跪著哭著的奶娘道:“找了乾淨帕子出來,用開水燙幾遍拿來。”
奶娘慌慌張張的跑出去。
析秋熟練的幫敏哥兒處理包扎了傷口,又喂了些水給敏哥兒。
敏哥兒醒來的一瞬,他微微一怔,這才發現他正在躺在嫡母的懷裡,馨香的溫暖柔軟的懷抱,他四處去看發現她身上穿著鵝黃色的褙子上,沾了許多的血跡,頭髮的發髻也有一絲凌亂,有一兩絲的頭髮垂下來……
他又去看嫡母的臉,她正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給自己穿著衣裳,眉頭緊緊擰著,滿臉的緊張心疼。
他偷偷打量著嫡母,目光微閃。
忽然,嫡母仿佛發現了他的異樣,停了手裡的動作喊道:“敏哥兒。”
敏哥兒便迅速閉上眼睛,裝作睡著了的樣子。
嫡母沒有再喊他,而是親手將他衣裳穿好,又將他抱在懷裡。
他再次偷偷睜開眼睛去看,可當他一睜開眼睛,視線便撞到嫡母的眼睛裡,雙雙視線一碰,敏哥兒就尷尬的別開眼,嫡母卻是緊張的喊道:“敏哥兒你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
敏哥兒一愣,嫡母沒有怪他故意裝睡。
他暗暗松了口氣,又抬眼看向她回道:“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其實他很痛,可是不敢哭,萍姑姑說他和鑫哥兒不一樣,他沒有資格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