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已經開門走了出去。
她進門時,析秋正歪在炕上打盹,春雁守在一邊一聽到動靜,就將手指放在嘴上,小聲道:“夫人剛睡著,你有什麽事?”
春柳滿肚子的話,卻在看到析秋睡顏的那一刻,驀地咽了下去。
她身材單薄清清瘦瘦的,穿著水清暗紋的半舊褙子,頭上的發髻松散在一邊,單手支著面頰,柳眉輕蹙,眉宇間有著濃濃的疲色。
春柳第一次,委屈的紅了眼圈,她轉過身抹了眼淚咬住唇朝春雁搖了搖頭。
春雁拉著她壓著聲音道:“好好的哭什麽,若是讓夫人看見多不好。”春雁還不知道外間的傳言。
春柳三兩下擦了眼淚,搖頭道:“沒事,就突然眯了眼睛而已。”
春雁自然不信,擰了眉頭問道:“你到底怎麽了,可是在哪裡受了委屈?”春柳性子烈也率直,大多時候都是她給別人委屈受,春雁還第一次見到她這樣欲言又止滿臉委屈的樣子。
“沒事!”春柳擺著手。
兩人嘰嘰咕咕的聲音,析秋已經睜開眼醒了過來,她著看著兩人出聲問道:“怎麽了?可是四爺派人回來了?”
春雁和春柳一怔,轉頭見析秋已經醒了,春雁立刻端了新茶過去給她,道:“不是,是春柳,她一副支支吾吾有話不說的樣子,我問也不問出話來!”
析秋就挑著眉頭去看春柳:“三少爺,七少爺可還好?他們怎麽沒有和你一起過來?”
“三少爺和七少爺出了門,奴婢見到了大奶奶,說是一早上衙役上門只是詢問了幾句,得出兩位少爺昨夜一直在府裡,便什麽也沒有說就走了。”頓了一頓又道:“三少爺去了教習師傅家裡,七少爺去了學院。”
析秋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剛剛在說什麽?可是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春柳垂著頭想了想,還是將外面的流言告訴了析秋,又道:“夫人,外面那些謠言那麽難聽,我們怎麽辦?總不能任由那些人胡言亂語吧?”說著一頓又道:“衙門裡不過派人問了問三少爺和七少爺,那些人就像是已經定了罪一樣,紛紛一口咬定就是三少爺和七少爺做的。”
果然是這樣。
析秋失笑搖了搖頭,胡小姐的手段真是高明。
胡家著火,不但燒死了當時跟車的婆子和丫鬟,讓她再次成為了受害者。
還順利成章的把她變成了做賊心虛迫不及待想要毀滅證據,著急除掉胡小姐的那個人,若是再讓人製出謠言,讓輿論一邊倒的譴責她,不但將她推到風口浪尖惹人怒罵,還能給京衙以及侯府壓力。
蕭四郎在朝中,也會因為門風不正禦下不嚴被禦史攻擊唾罵。
就算蕭四郎和她無所謂,可太夫人,以及蕭延亦和二夫人呢?就會以為顧忌顏面,不管內裡細節,而急著解決這件事吧。
從大局著想,這件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她撇清謠言,那麽撇清謠言最好的方法是什麽,就是她大度的將胡小姐接進府裡來,讓她成為蕭四郎的妾室。
她們姐妹相稱,互敬互愛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樣,她善妒的名聲就不攻自破,至於胡家失火,馬車出事不過是京司衙門一句話,到時候讓衙門出面隨便出一個結果。
那麽這件事就有了大團圓的美好結局。
胡小姐進了府裡,她的名聲挽回了,而蕭四郎和侯府也沒有損失。
真是很好的反擊手段,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她冷笑起來,想到胡小姐喘著氣都要扶牆站著柔弱的樣子……
很難將她的外表和她的手段聯系起來。
“夫人,我們怎麽辦?”春雁也慌了神,著急的紅了眼睛急急的問道。
唐媽媽歎了口氣道:“夫人,外面的謠言滿街的飛,說的可真是難聽,連奴婢都聽不下去了。”
大夫人摘下手上裹著的帕子,讓人將新焙二月蘭端出去,她自己則端了茶喝了一口,問道:“四弟妹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沒有。”唐媽媽道:“奴婢去瞧過,四夫人正在房裡和身邊幾個丫頭在說話,院子裡和平日裡一樣。”
大夫人微微露出一絲笑容,放了手裡的茶點頭道:“她果然是沉的住氣。”
唐媽媽一愣,仿佛沒有聽懂大夫人的話,正想問,大夫人已經起身:“我們去太夫人那邊。”
大夫人這邊出門,那邊二夫人正在房裡和紫檀說著同樣的話:“四夫人那邊沒有什麽動靜?”紫檀就搖著頭道:“沒有,奴婢還在懷疑,四夫人是不是還沒有聽到那些謠言呢。”
二夫人擰了眉頭,目中露出一絲疑惑來,府裡頭下人都知道了,四弟妹怎麽可能不知道,可是知道了她為什麽還這麽平靜呢?
“夫人,難道胡小姐的事,真的是四夫人做的?”所以才心虛了?紫檀納悶的問道。
“不會!”二夫人語氣堅定:“這件事表面上看,好像真如謠言所說,是四夫人不願胡素青入侯府裡來使的手段,可是若是她真的不願胡素青進府,能用的法子實在太多了,何必鬧的滿城風雨。”她頓了一頓又道:“到是我小看這個胡素青了,竟然用了這樣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
紫檀聽著,就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來,問道:“那我們要怎麽辦?現在外面傳的那麽難聽,都說我們侯府金玉其外,能有四夫人這樣狠毒的婦人,其他的又怎麽會是良善之輩,這些難聽的話,連奴婢聽著都恨不得撕爛了那些人的嘴巴。”
二夫人聽著就眯了眯眼睛,語氣裡帶著一絲慍怒道:“走,我們去太夫人那邊,想必這件事娘心裡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紫檀應是,給二夫人換了衣裳,帶著丫頭婆子,簇擁著二夫人去了太夫人房裡。
一進門,令她驚訝的是,五夫人竟然也在其列,大夫人坐在太夫人右手邊的椅子上,二夫人看著兩人眉頭微挑,朝太夫人行了禮,便在太夫人左手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