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看向析秋不由尷尬的笑了笑,邱媽媽跟在後面打了簾子將兩人讓進去。
一進門,房間便有一股腐酸的氣息撲鼻而來,析秋擰了擰眉頭,目光朝床上看去,就見大太太穿著一件暗金撒花的湖綢褙子,直挺挺的躺在那裡,左手的手指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的彎曲著,嘴角也抽向了一邊,口涎便從嘴角流了下來,房媽媽拿著帕子很自然的上去拭掉。
不過這麽短時間,不但大太太變化極大讓她難以想象,與以前端莊優雅大相徑庭讓她難以接受,就是以前病著時也沒有嘴歪眼斜,如今算是真正的中風病人了,就連房媽媽也是讓她認不出來,往日風風火火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房媽媽,此一刻卻是滿鬢的白發,眼角皺紋橫生,如老嫗一般!
不論是大太太還是房媽媽也不過是三十多歲的年紀。
她上前朝大太太屈膝行了禮,近到床前輕聲喊道:“母親!”
大太太這才注意她到了,艱難的轉了臉過來,目光渾濁卻帶著火一般的盯著她看。
房媽媽在一邊朝析秋行禮,喊道:“六姑奶奶。”析秋微微朝她點了點頭,房裡有個面生的丫頭的端了椅子請析秋坐,析秋便在大太太床前坐了下來。
大太太目光在析秋臉上轉過一圈,見她面色紅潤,眉眼輕快,顯然日子過的不錯,她想到當初佟析華回娘家來的情景,不過一兩年的光景卻是物是人非了。
“嗚嗚嗚……”大太太看著析秋,便連聲嗚咽著。
析秋聽不懂,便朝房媽媽看去,房媽媽就看著析秋回道:“大太太問六姑奶奶,鑫爺如今怎麽樣了?”
“母親,鑫哥兒已經沒事了,這會兒在太夫人房裡能說能笑,過幾天就能和以前一樣能跑能跳!”大太太聽著,就用食指咚咚咚的扣著床板,顯然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
房媽媽就直著腰講述道:“大太太意思是,鑫爺年紀那麽小,又受了那麽大的難,怎麽可能沒事,可請了太醫仔細瞧過?”說著一頓又道:“六姑奶奶怎麽那樣粗心,怎麽可以讓人在飯食下毒!”
不待析秋又反應,江氏已經坐不住了,她怕析秋生氣,立刻笑著打圓場:“大爺快回來了,六姑奶奶不如先去我那邊坐坐吧……”江氏的話沒有說話,大太太的目光已經如箭一樣射向她。
江氏不得不打住了話頭。
析秋看了江氏一眼,讓她安心,回大太太道:“有心算無心,這次也是意外。”淡淡的沒了別的解釋:“況且如今下毒之人已經伏法,母親無需再擔憂。”
說完,看向大太太,頗有深意。
不軟不硬的頂了回去。
氣氛繃了起來。
大太太聽著就是面色一冷,析秋的意思分明就是指秋萍做的蠢事!
她氣的瞪了眼睛,江氏一見又怕大太太糊塗說出別的難聽的話來,六姑奶奶可不是以前在府裡的六小姐,現在是大都督夫人,大太太以為還能如以前一樣指東她不敢往西麽。
“既然下毒的人伏了法,那就不用擔心了,這次真是辛苦六姑奶奶了。”她在提醒大太太,這一次鑫哥兒能化險為夷可都虧了六姑奶奶,若是六姑奶奶真的記仇也不去管鑫哥兒,往後鑫哥兒在侯府裡,可就真的沒有人依靠了。
大太太目光一愣,看了眼江氏,房媽媽也適時的上去擋住了析秋的視線給大太太擦了擦嘴角,等房媽媽讓開,大太太已經恢復了常色。
一瞬氣氛又松懈了下來,大太太看向房媽媽,房媽媽便道:“六姑奶奶是自家人,所以說了也不怕六姑奶奶見外,秋萍的事確實是大太太授意的,可是沒有想到卻讓鑫爺中了毒,可是……別的不敢說,秋萍辦事一向牢靠,她就是再怎麽蠢也不可能去害鑫爺,所以這其中一定是被人算計了,還請六姑奶奶回去仔細查查。”
房媽媽說著看著析秋的反應,一頓又道:“若是下毒之人另有其人,那麽鑫哥兒這會兒就必定還有危險,六姑奶奶留在府裡,又是鑫哥兒的姨母,還多勞六姑奶奶多費費心。”
看來大太太知道秋萍並非是下毒之人,但卻不知道昨晚二夫人的事……大太太的態度也算前後顛覆了,房媽媽的說話的語氣也多了一份謙恭。
正好有丫頭沏茶端了進來,析秋接了茶,面色淡淡的道:“我是鑫哥兒的四嬸嬸,自是不會不管她的,還請母親放心,我一定盡力。”
說是四嬸嬸卻沒有提六姨母,又說盡力可臉上卻是淡淡的。
大太太和房媽媽自是不會相信,房媽媽更是著急起來,鑫爺在侯府裡,大太太就是手再長也沒有辦法,以前還有個秋萍護著,好歹有些用,如今連秋萍也沒有了,即便不願意能靠的也只有六姑奶奶了。
若是她也不管鑫爺……
房媽媽語氣軟了下來:“六姑奶奶,您是佟家出去的小姐,自小心最善,鑫爺無論是你的姨侄兒還是侄兒,都和您的孩子一樣,現在一家人也不怕將話挑明了說,如今侯府裡二夫人懷了身孕,鑫爺又因禍得福封了世子,二夫人定然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這一次鑫爺是安全度過了,可是誰能保證明天呢,後天呢……太夫人年紀大了也不可能時時護著,眼下只有六姑奶奶和六姑爺有能力保護她!”
析秋低頭喝茶,想著要不要把二夫人的事告訴大太太,省的她一直這樣胡思亂想。
可是她這樣的面色,看著大太太和房媽媽的眼裡卻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大太太使勁想握住拳頭,可又使不上勁隻得慢慢松了下來,房媽媽卻是面色顯的灰敗,看了看大太太,又看了看析秋,咬牙……
便是一低頭,在析秋面前跪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