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佟析言滿臉不屑的道:“母親敢做為什麽怕別人說,我孝順不孝順在伯公府裡,在京城裡可是人人都知的,也就房媽媽您一人說我不孝罷了!”
又是一聲瓷器碎裂聲。
析秋暗暗驚訝,佟析言忍了這麽久,怎麽在這個關口卻和大太太翻臉了?
正在這時,佟析言呼啦一下掀了簾子走了出來,見析秋站在正廳裡,她神情一愣,嘴角勾出諷刺的笑容看著她,挑了眉頭道:“怎麽,六妹妹是不是要感謝我,我替你把你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哦。”
析秋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任何表示,佟析言就笑著走了過來,看著析秋道:“六妹妹可知道,四妹妹今兒為什麽沒有回來?”
析秋眉頭一挑,就聽佟析言笑著道:“因為蔣老夫人不讓她回來。”
“蔣老夫人為什麽不讓她回來?”析秋納悶。
佟析言就掩面笑了起來,聲音故意挑高了許多,大聲道:“因為蔣老夫人可是念念不忘,當初他兒子是如何被人趕出佟府的,又是如何含恨去的福建,卻是重傷回的京城,差點連命都丟了的!”
大太太的臥室裡頓時沒了聲音。
如此說來,佟析硯犯病的事根本就是托詞了?
她暗暗歎了口氣,沒想到蔣老夫人竟然記了當年的仇。
佟析言滿臉的幸災樂禍:“所以我說,事情啊,人在做天在看,惡人自有惡報,便是不報也是時辰未到了罷了。”說完一甩袖咯咯笑著,不屑的看著析秋道:“六妹妹要做孝順女兒,我可忙的很沒空奉陪!”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隨即,房間裡就傳出房媽媽撕心裂肺的喊聲:“太太,太太!”緊接著,房媽媽掀了簾子出來,匆匆朝外跑:“快去請大老爺和大爺回來。”
析秋站著沒動,江氏匆匆從外面疾步走了進來,拉著房媽媽道:“娘怎麽樣了,大夫還沒走遠,可要再請了回來。”
房媽媽點了點頭:“快請了大夫來。”江氏就吩咐邱媽媽將大夫再請回來,一抬頭又看到析秋,滿臉為難的樣子,析秋朝她點了點頭,抬腳進了房裡,就見大太太宛若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翻著白眼看著頭頂上,一動不動,往日裡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絲毫不見,只有她身下……濕了的一大塊,散發出的陣陣臭味。
析秋走過去,靜靜站在床邊看著她,過了許久她伸手按在大太太的脖子上……
她又默默的退在了一邊,什麽也沒有說轉身出了房門。
江氏領著胡大夫進了門。
院子裡亂做了一團,析秋安靜的坐在哪裡,看著人來人往的,各自面無表情的進進出出,動作熟練自如……
看來這樣的情況時有發生,他們早就習慣了。
大老爺和佟慎之回來了,析秋站起來朝兩人行了禮,大老爺的目光在她周圍一轉,眉頭微微蹙了蹙,許是覺得只有她一個女兒回來,略有些失望。
“父親,大哥!”析秋輕聲喊道。
佟慎之朝他點了點頭,和大老爺和析秋道:“我去看看母親。”進了臥室。
大老爺負手站在正廳裡,臉色也是陰沉著的,他在析秋對面坐下,問道:“聽說鑫哥兒醒了,如今沒有大礙了吧?”
“沒事了。”析秋回道:“被太夫人接回去了,這會兒雖還只能吃稀粥,但張醫女說再養些日子便沒有事了。”大老爺點了點頭,面色稍霽,他問道:“下毒之人可有查出?”
析秋點了點頭,將二夫人的事和大老爺說了一遍:“被太夫人禁了足!”
大老爺緊緊蹙了眉頭,他目光冷凝,看著析秋道:“這件事你一定要提醒侯爺處理妥當,如今太后雖不在京城,可中秋便要回京,她若是知道承寧郡主受此大難,必定不會罷休,侯爺還好,可鑫哥兒卻是沒有防備能力!”
析秋明白大老爺的擔憂,點了點頭道:“想必侯爺和太夫人有自己的考慮和打算!”
她畢竟是弟妹,她怎麽好去和侯爺說什麽。
大老爺一愣,也恍然明白過來析秋的意思,喃喃的點頭道:“鑫哥兒多災多難,只希望析華在天之靈能保他平平安安吧。”
析秋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
臥室裡,房媽媽低低的哭聲已經傳了出來。
析秋隔著簾子朝房間裡看了一眼,就見佟慎之大步走了出來,卻是直接朝門外而去,大老爺問道:“你去哪裡?”
佟慎之頭也不回的道:“去接四妹妹。”他的背影裡有濃濃的悲痛,頓了頓又道:“母親想要見四妹妹。”
“你去吧。”大老爺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析秋看著他,忽然驚覺大老爺也似乎老了許多,眼角也生出許多的皺紋。
她喊道:“父親。”大老爺看著她,析秋問道:“二叔還好嗎?”大老爺點了點頭:“他官場周旋了半生,在家裡歇不住,聽說前些日子開了間私塾,專收一些寒門子弟!”
析秋一愣,沒想到二老爺還有這樣的胸懷和雅致。
忽然她又想到,二老爺這樣算不算另外一種籌謀呢,將來他的學生秋闈高中入朝為官,他這個昔日的恩師,算不算在朝中又有了自己的勢力呢?!
她暗暗感歎,若真如此,二老爺真的算是深謀遠慮了。
“三弟說想要去軍營,四爺原是想將他送去宣同秦將軍麾下,但考慮他年紀太小,所以想再等一等,不過我看三弟卻是著急的很,也不知這些日子在做什麽。”析秋淡淡的道。
大老爺看向析秋,忽然發現他的這個女兒長大了,不知不覺間已經在為佟家的未來憂心,謀劃……他心生感慨,看向析秋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份莫名的親近,道:“大都督說的沒有錯,全之性子太過急躁,年紀又小,此時入軍營對於他來說非但不能磨其心智,或許還會適得其反,不如讓他多跟在師傅後面練練拳腳,將來真入軍營為難時刻也能自保。”
房間裡,房媽媽和幾個丫頭的哭聲越發的大了些,壓抑著帶著不安和惶恐。
大老爺依舊坐著沒有動,但視線卻時不時落在門簾子上,析秋明白,即便他和大太太之間生了怨懟,和多年夫妻的情分卻還在。
就如她此刻的心情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有點難過,有絲竊喜,還有些不安……
她和大老爺都沒再說話,雙雙沉默的坐在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