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就剩下析秋和佟析硯。
佟析硯擠到析秋身邊坐了下來,半摟著析秋的胳膊,將頭擱在析秋的肩膀上,聲音暗啞的道:“六妹妹,你說我當時執意做的事,是不是錯了。”
“怎麽了,可是蔣姐夫欺負你了?”析秋一愣,佟析硯怎麽說出這樣悲觀的話來。
佟析硯就閉著眼睛也不抬頭,悶在析秋的肩上,析秋能感覺到肩頭上薄薄的夏衫濕了,她順著佟析硯的後背,也不去問原因隻陪著她坐著。
過了許久,佟析硯才抬頭擦了眼淚,緩緩道:“相公他……又納了妾室。”
什麽叫又?她沒有問過蔣士林房裡的情況,聽佟析硯這麽說,難不成房裡頭已經又好幾個妾室了?
析秋不知道怎麽安慰她,畢竟蕭四郎房裡沒有人,她說什麽都似乎不對。
就只能陪著佟析硯坐著,聽她說話。
“可是這個和前面的那個丫頭不一樣,那丫頭不過是個通房抬上來的,還是婆婆抬的,可是這個呢,是他的師妹,他們自小青梅竹馬,雖不曾言及婚嫁可早在彼此心中有一席之地……”說著又抹了眼淚:“相公他……沒有反對!”
析秋就覺得心裡突然涼了下來,當初的海誓山盟,卻抵不過青梅竹馬的半分情意,不反對?不反對就是同意了。
難怪佟析硯這樣傷心。
“又是蔣老夫人做主抬進門的?”析秋拿了帕子給佟析硯擦眼淚,輕聲問道。
佟析硯點了點頭,回道:“婆婆說我身體不好,又是半年沒有子嗣,相公如今官途正順怎麽能沒有子嗣,所以就……”
析秋氣的沒了話,這個蔣老夫人還真是夠可以,聽說她可是五十好幾的人,怎麽還這樣管著媳婦房裡的事,佟析硯成親也不過一年的時間,怎麽這會兒就這樣著急了,常有人成親兩三年才有身孕,可也沒見旁的人家一房一房的納妾室。
“四姐姐。”析秋拉著佟析硯問道:“您打算怎麽做?”
這一次換佟析硯一愣,問道:“怎麽做?我雖做不到親手送他們入洞房,可也還要操持他們的婚事,我也知道男人納妾實屬平常,可我心裡就是不好受,所以才想和你訴訴苦!”
析秋恍然明白,是她多想了,這樣的事情女人根本沒有選擇,正如當初胡素青的事情一樣,她可以守護自己的家,可以護著自己的男人不讓別的女人覬覦,可卻沒有辦法去阻止男人主動納妾,不是行動上不可以,而是自尊上不允許。
她也知道,為什麽佟析硯忽然瘦了這麽多,這樣的事情無論放在哪個女人身上,都會傷心。
析秋握著佟析硯的手,兩人並肩坐著,長長的沒了話。
中午吃了飯,析秋和佟析硯回到佟析硯以前住的院子,裡面收拾的乾乾淨淨,兩人歪在拔步床上說話,門外喜兒和碧槐碧梧嘰嘰喳喳說著話,司榴也聞聲趕了過來……仿佛回到了在家時的時光。
佟析硯終於開了一絲笑臉。
析秋看著司榴手裡一邊牽著的一個孩子,不由笑了起來。
兩個小家夥長的虎頭虎腦的,胖胖的一模一樣的小臉,越看越像司榴。
“小姐,您也趕快生一個吧,奴婢常常想,要是小姐生的小主子,不管男女都一定長的很好看。”析秋想著,想著這已經是一上午第二個人和她說起生育的事兒,他摸著兩個孩子的頭,笑道:“這事兒可是講緣分的,哪裡能強求。”說著又讚孩子道:“這兩個孩子可真可愛。”
佟析硯看著也喜歡的人,一人賞了一個銀元寶。
兩個孩子性子自小的淘,這麽陪著幾個人坐了一會兒就已經坐不住,司榴就讓身邊的小丫頭帶著兩個人出去玩,一邊叮囑道:“仔細點,別去河邊,不準亂跑,見了人要知道行禮。”
兩個小家夥點頭不迭,轉身跑沒了影。
司榴看著直歎氣:“太淘氣了……”佟析硯坐在一邊陪著,羨慕的看著兩個孩子,析秋怕她難過,就將話題轉道別的事情上:“聽說福貴要升了做掌櫃了?”
福貴年前調去鋪子裡幫忙,他人聰明又很穩重,才半年時間就已經做的有模有樣了。
司榴臉一紅,但臉上卻漾出濃濃的幸福來,回道:“他不過糊口養家罷了,掌櫃不掌櫃的,就是做了也不見得能做得好。”
析秋笑看著司榴,總算有件事是好事,司榴能過的好,她也很高興。
幾個人正說著,外間又婆子道:“四姑奶奶,四姑爺來了!”
析秋聽著朝佟析硯看去,就見佟析硯騰的一下站起來,又忽然沉了臉坐了回去,對外面道:“領他去書房吧!”
“等等!”析秋拉著佟析硯:“蔣姐夫來,你便是再有氣也不能在娘家不給他臉,再說,他定是下衙聽說母親病了你回來的事就著急趕過來的,論他這樣,你無論如何也該去迎迎才是。”
佟析硯嘟了嘴道:“他根本就是心虛內疚。”析秋笑著道:“是,是,你看他心虛內疚就來哄你,可見比許多人好多了,有多少男子納妾回去,正妻辦的不周到他還抱怨不斷,責罵不斷呢!”說著一頓又道:“所以我說,看問題要看好的一面,你和蔣姐夫當年那樣轟轟烈烈,他心裡看你定然比誰都要重要,你又何必將他往外推!”
佟析硯沒有說話,卻是手扶了扶發髻,猶豫了許久站了起來道:“那我去看看!”
析秋點了點頭。
“小姐。”司榴見佟析硯出了門,便小聲問析秋道:“您怎麽瘦了?”
析秋歎氣,笑著回道:“天氣越來越熱吃的就少了些,沒事!”
司榴將信將疑。
又過了會兒,析秋正要起身去和江氏,大太太告辭時,蕭四郎來了,她微微詫異,她來時特意讓人去告訴他,說是不用來接她,她知道蕭四郎和大太太一直不對付,讓他見大太太實在太為難他了。
析秋生怕大太太要見蕭四郎,將上午和她說的話又和蕭四郎說一遍,就急匆匆的帶著他和眾人辭別,上了馬車回南牌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