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夫人請我過府。”析秋換了衣裳,轉頭過來看靠在床頭翻書的蕭四郎:“妾身答應了。”
蕭四郎隨意的點了頭:“沈太夫人懂得未雨綢繆,沈家有她不愁將來。”說完又抬頭看向析秋,就見她擰了眉頭,眉宇間有一份凝重,他挑眉問道:“怎麽了?”
“四爺!”析秋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想了想道:“明日沈太夫人要說什麽,妾身也猜到了**分……妾身想知道四爺的意思。”
蕭四郎放了書,坐直了身體認真的看著她,問道:“哦?那你說說,沈太夫人為何請你過府?”
“四爺在考妾身?”析秋輕笑了一聲回道:“沈太夫人此時請妾身去,定是和昨日太夫人被召入宮有著莫大的關系,榮郡王妃誕下一子,想必朝中定有人開始不安分,沈家雖眼下是炙手可熱的,可雙拳難敵四手,沈太夫人請妾身去,只怕也是想探一探四爺的立場和態度吧。”
蕭四郎面露讚賞,點頭道:“你既能猜到沈太夫人的意思,那便也猜猜我的意思吧。”說著,眼底露出一絲戲謔之態,卻又隱了一份鄭重。
析秋嗔瞪了他一眼,道:“妾身哪裡能猜得到四爺的意思。”說著笑道:“四爺便和妾身說說吧,待明日妾身去了也知道怎麽和沈太夫人說。”
蕭四郎微微笑了起來,明知道析秋有意如此,卻還是很受用的樣子,笑著道:“夫人盡管去便罷,想必沈太夫人也不會說出什麽驚天的話來,左右不過是我與沈季在遼東的事罷了,你只要順著她的話應著,如實說出自己的感受便可,其它的你不用多慮,有我!”
原來,蕭四郎也在打太極。
榮郡王府也罷,沈氏也吧,他的立場和態度都是曖昧不明確的,甚至有些讓兩家摸不著他的脈路。
所以……兩家才會如此積極的來和宣寧侯府接觸,不直接去找蕭四郎,而是從太夫人和她入手,去探蕭四郎的意思。
析秋挑了挑眉,笑著道:“妾身心中沒底,若是說錯了話,應錯了事,到時候可得四爺幫我收拾爛攤子了。”
蕭四郎亦是挑了眼角,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回道:“夫人盡管去便罷,”頓了一頓又道:“明日我讓天誠跟著你。”
析秋搖了搖頭,回道:“明日一早沈家的馬車來府裡接,讓天誠跟著反倒像是我們防著他們一樣,再說京城治安很好,四爺不用擔心。”她見蕭四郎並未答應,便笑著道:“妾身一到家中,就讓人去衙門告訴您可好。”
蕭四郎這才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早去太夫人房裡,將要去沈家的事和太夫人說過,太夫人也只是笑笑點頭道:“你去吧,說話周全些便罷。”
“知道了。”析秋應是,便帶著春柳和碧槐,碧梧去儀門,沈家的馬車早早侯在了門外,隨車的依舊是昨日來的沈媽媽,親自扶析秋上車:“太夫人和夫人知道您要來,這會兒已經在家裡等著了呢。”
析秋立在腳踏上,回道:“倒是我失禮了!”沈媽媽笑著應道:“如何是您失禮,太夫人和夫人常常念叨您,今兒您去可算是將您盼到了。”
析秋也是笑著上了馬車,春柳和碧槐以及碧梧也隨後上了車,沈媽媽站在車外笑著道:“夫人先行一步,奴婢在隨後的車裡,若是您有事便停車喚奴婢一聲,吩咐奴婢去辦便可。”
析秋讓春柳掀了簾子,笑著道:“有勞媽媽了。”遂放了簾子,馬車由趕車的婆子駕著,嘚嘚的出了侯府的院子,春柳透過車簾便見到側門的巷道裡果然守著十來個粗使婆子隨車而行。
先帝曾賜公主府,但沈太夫人卻一日未住,一直隨著沈大老爺住在沈家,也從未以長亭公主自居,裡外都隻稱沈太夫人,沈家老太爺官拜正五品光祿寺卿,自不比宣寧侯府,住的也稍稍偏了些,離南牌樓約莫兩盞茶的路程。
馬車在沈府門口停下,沈媽媽侯在車下,析秋扶著她下了車,遠遠的就看到如意門下沈夫人挺著肚子站在那邊,析秋一驚笑著走過去道:“您怎麽親自來了!”說著挽了沈夫人的胳膊,很熱絡的樣子。
沈夫人也當臨盆,和江氏前後不過十來天的時間,這會兒身子重竟然還親自到這邊來迎析秋,她笑搖頭道:“穩婆說要多走動走動,將來也好生一些,四夫人不用擔心。”說著兩人轉身朝門裡走:“第一胎的時候就覺得處處都緊著心,生怕磕著碰著整日裡也不敢動,這第二胎膽子也大了,到變成什麽都不怕了。”
析秋笑著回道:“有了經驗,自是不同的。”
沈夫人側目看向析秋,想問她可懷了身子,想了想又隱了下去,笑著道:“娘正念著您呢!”說著掩面而笑:“您來了,可就沒了我立足之地了。”
“不能和您比。”析秋也是笑容滿面,轉目去看沈府的花園,種了許多花草打理的很精致,左側一處人工湖,湖中建了一方亭子,亭子四周垂了雪紗簾子,很有情趣也很風雅。
她不由想到外間所傳,沈大老爺平生最愛的便是伺弄花草,也最愛園林建造,當初武威侯的園子,壽寧伯府的園子都是出自他手,那兩家析秋都沒有見過,但瞧沈府的花園對沈大老爺的園林造詣也生出暗暗佩服之情。
大周男子尚公主後,便不能在朝為官,雖有些不近人情但比起前朝駙馬與公主分府而居行動受禁錮的規矩來,卻要好了許多,至少駙馬在除了政治生涯被阻斷以外,人生和自由還未受到太大的影響。
沈夫人見析秋在看花園,便笑著道:“都是父親打理的,他偏愛牡丹,便在後院種了滿園的各色牡丹,這裡反倒少了些,四夫人若是喜歡稍後我陪您去後院逛逛,尋常的牡丹這時候已過了花季,但父親園裡的卻是花開正盛。”說著面露驕傲:“常有人說,不管什麽花,但凡經過父親的手,便會變的不一般。”
“聽說過。”析秋笑著附和道:“還聽說常有風雅人士半夜不眠,端了梯子站在院牆外,對著滿園牡丹吟詩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