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析秋讓春柳將大夫人先前拿來的那個匣子帶著,和阮靜柳一起去了侯府,一進門紫薇就迎過來,看見析秋和阮靜柳一起就松了口氣:“四夫人,昨晚太夫人在佛堂裡暈倒了,昨兒半夜太醫來診的,隻說是心脈不齊開了藥……”說著朝阮靜柳看去。
顯然比起太醫來,她更加相信阮靜柳的醫術。
析秋聽著就一驚,和阮靜柳兩人也不再說什麽立刻進了太夫人的房裡,蕭延亦站在床前守著,見析秋和阮靜柳進來他朝兩人點了頭,析秋和蕭延亦見了禮,問道:“二哥,娘怎麽樣了。”
蕭延亦比起一個月前也瘦了許多,人顯得很憔悴,目中滿滿的紅血絲,他回道:“剛剛吃了藥,不過睡的不大安穩。”
析秋朝床上的太夫人看去,就見她閉著眼睛躺在哪裡,臉上有濃濃的憔悴,沒有半分的生氣,她忽然覺得這樣的太夫人有些陌生,讓她不敢去認!
阮靜柳已經走到床前,診了脈又撥開太夫人的眼簾看了看,回頭對析秋和蕭延亦道:“你們都去外面吧。”也不說什麽病。
析秋和蕭延亦對視一眼,她對阮靜柳道:“我在外面,你若有事喊我。”
析秋便和蕭延亦一前一後出了太夫人的臥室,兩人站在正廳裡,蕭延亦顯得有些尷尬,看向析秋道:“四弟妹坐!”
“嗯。”析秋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去坐,蕭延亦想了想便在側面的第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沒有說話,析秋余光看了他一眼想索性去外面走走,可又擔心太夫人,猶豫著要不要坐,蕭延亦已經朝她看來,開了口道:“算算時間,四弟這三五日就該回來了。”又看了眼析秋的肚子,面露擔憂道:“時間……可來得及,若不然我去接他一接?”
“不用。”析秋也一直算著時間,回道:“也不知來不來得及,便是這樣等著吧,”
蕭延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有些僵硬的抬了抬手臂,也不去看析秋:“坐吧!”析秋也不想把情況弄的太尷尬,便在蕭延亦對面最後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紫薇帶著人端茶進來,兩人各自低頭去喝茶,一時間各自都沒了話,過了許久析秋仿佛想到什麽去看蕭延亦,喊道:“二哥……”
蕭延亦也正抬頭朝她看來欲言又止,他見析秋喊他臉上便露出一份輕松來,問道:“何事?”
“是除服禮的事。”析秋想了想回道:“父親說一切的事兒讓您拿主意便成。”
蕭延亦聞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頓了頓又道:“鑫哥兒……麻煩你了。”
析秋笑笑沒有再說話。
過了許久,臥室裡依舊沒有動靜,析秋和蕭延亦這麽大眼瞪小眼的坐著,又覺得有些尷尬,她如此蕭延亦亦是如此,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他眼底劃落痛色心中長長歎了口氣,突然站了起來,道:“我出去走走!”說完,負手有些狼狽倉惶的出了門。
析秋沒有動,待蕭延亦出了門,她也暗暗松了口氣,端了手中的茶輕啜了一口,這時阮靜柳開了門從裡面走了出來,析秋見她出來,立刻迎過去問道:“怎麽樣了?”
阮靜柳想了想回道:“心肌阻梗,可能是和最近的精神狀態有些關系。”析秋聽著擰了擰眉頭,阮靜柳所說的應該是心肌梗塞症?
她有些擔憂的看向臥室裡,阮靜柳已在她對面坐下,回道:“以後我會常來施針,這樣的病只要靜心養著並無大礙。”
析秋有些不安的點了點頭。
又進去看了太夫人,覺得她比方才面色要好了許多,阮靜柳又和紫薇和碧蓮兩人交代了許多和平日顧忌,看了太醫開的藥方就沒有重新再寫,析秋就和阮靜柳一起去和大夫人辭了,兩個人一起回了新府裡。
第二日一早上,天誠匆匆趕了進來,笑容滿面的道:“夫人,兵部接了消息,說是四爺的軍馬已經到了渡口,聖上已經下了聖旨,說是三日後進京。”析秋聽著擰了擰眉頭,天誠就笑著解釋道:“……恐怕要押著榮郡王繞著京城遊街示眾。”
原來是這樣,聖上對榮郡王恨的咬牙切齒,如今落在他手裡,怎麽也要出一口這樣的惡氣才是。
不過蕭四郎要三日後才回來?她不由摸了摸肚子,心裡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些不安。
一整天,蕭四郎要回來的消息仿佛張了翅膀飛在大街小巷,新府裡一上午接二連三的來人,先是江氏和佟析硯,又是黃夫人,錢夫人幾人輪流的來,直到下午析秋才松了口氣剛要進屋裡去歇會兒,外面有人來報:“夫人,徐家大爺來了!”
析秋一怔,回頭去看阮靜柳,阮靜柳也一臉無所知的朝她搖了搖頭……
徐天青是想通了嗎,析秋立刻點頭道:“請他進來。”
轉眼功夫,一襲品竹色長袍直綴的徐天青信步自穿堂走了出來,析秋站在門口看著他,就覺得回到當初在佟府裡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像一抹初升的太陽,每一次的微笑和舉手投足都能令人溫暖,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表哥?”析秋知道,這樣的徐天青分明就是清醒時的樣子,她露出微笑顯得很高興。
徐天青在院子裡頓了腳步,目光遠遠的就投了過來,看著析秋眼中滿是深深的愛戀,如當初出走時一樣,看著她時是毫不掩飾的愛戀……兩人便這樣站著,析秋有些尷尬的錯開目光,笑著道:“進來坐吧。”
以為他會點頭,徐天青卻是淡淡笑了起來,笑容依舊是純淨如初,他看著析秋便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只是來和你告別的,這段時間給你們添麻煩了。”
“要去哪裡?”析秋聞言一愣問道。
徐家如今在山東已經沒有宅子了,徐天青能去哪裡。
“天下之大,無處不是家。”徐天青輕笑著,像是目空了一切:“六妹妹保重!”語氣已經很堅定。
析秋想勸什麽,卻有覺得他心意已定,自己又沒有立場,笑著點頭:“那表哥保重。”說著一頓又道:“大哥那邊,你可去說過了。”
徐天青目光動了動,搖頭道:“大哥和大老爺以及四妹妹那邊,就有勞你代為轉達一聲,我就不去了。”說著後退了一步,抱拳行禮,道:“保重!”
說完,深深看了眼析秋,仿佛要將她刻在腦海中一般……轉身而去。
析秋看著徐天青顯得有些落寞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腹部便是一陣收縮,仿佛像有人拿著大大的夾子,夾住了她的五髒六腑……
緊接著,她隻覺得裙底一陣潮熱,有東西流了出來。
她臉色一變,有些驚慌的抓住了門扉,喊道:“靜柳姐。”聲音有些高亢。
“怎麽了!”阮靜柳聞聲便從房裡飛快的走了出來,看見析秋便臉色一變:“這是要生了?”說著趕緊扶住析秋。
徐天青剛走到穿堂門口,一聽身後的呼聲,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住,轉頭去看,就看到正房門口一片亂哄哄的樣子,便是連阮靜柳也有些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樣子。
析秋面色慘白,咬著嘴唇像是受了驚嚇一樣攥著阮靜柳的手。
岑媽媽從耳房飛奔出來:“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要生了……”
“怎麽辦,怎麽辦!”春柳兩頭的轉。
“亂什麽,趕緊扶夫人進房裡去,將穩婆請來,燒熱水,準備乾淨的帕子……”
徐天青的腳步頓了頓,在門口停了下來,看著析秋被阮靜柳和春柳幾人扶進了臥室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