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陳夫人上了門,不知和大太太說了什麽,午飯也沒留陳夫人就臉色不好的離開了,大太太親自將她送到二門,回來關了門摔了她平日拿在手上把玩,極是喜愛的一個琉璃琺琅,一連幾日都是陰沉著臉,滿府下人嚇的大氣不敢喘,就連佟析硯也不敢去前面露面。
春雁回來講這些告訴析秋,還道她看見一大早大太太就讓人寄了一封信去山東,房媽媽臉色雖不好看,但卻明顯比前幾天好。
析秋聽了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淡淡笑了笑,但知秋院裡的氣氛卻明顯比前幾日要輕松許多。
佟析硯日日來和析秋說話:“你快說說,那日在武進伯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母親發了這樣大的怒,我聽說還打了三姐姐?!”
佟析硯再怎麽與她親近,可畢竟是大太太嫡出的女兒,析秋不能當著她的面議論大太太,隻垂著臉道:“是我那日失態了,才惹惱的母親。”
“你?”佟析硯露出詫異的表情:“你的性子我怎麽不知道,莫說三姐姐只是說了那樣的話,就是再難聽你也不可能動手。”她拉著析秋,好奇的不得了:“快和我說說,那天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三姐姐先動的手?你又做好人替她遮掩?”
佟析硯真的很細心,析秋怕說多了引起她的懷疑,不由笑著去擰她的臉:“你都快成袁大人了……事情真的是這樣,你也別添油加醋胡思亂想了。”
“真的?”佟析硯眯著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顯然還是不相信析秋所說的“事實”。
析秋就故意轉移話題:“我可聽說昨日你去了外院,還在表哥那裡借了本書。”她湊過去露出神秘的表情來:“什麽書?”
佟析硯驀地臉頰一紅,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來:“沒……沒什麽,就一本詩集罷了!”
難道真有什麽?析秋想到徐天青溫潤的樣子,再去看佟析硯粉面桃腮的小女兒態,忽然覺得如果他們在一起,對於佟析硯來說應該是良配吧!
佟析硯不知道析秋在想什麽,只見她側著臉蹙眉深思什麽,以為她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就推了推她:“真的只是一本詩集……”
析秋知道徐天青珍藏了許多詩集,有的甚至是孤本被他用牛皮紙包著,封在匣子裡,這兩日還聽說他常隨佟慎之出入,認識許多今年同科的考生,甚至還邀了好友回府,就連那個聞名京城的將士林也在列,一行人徹夜談詩作畫好不熱鬧。
“知道了,我哪會不信你!”析秋笑著道。
佟析硯瞪了眼析秋,欲言又止的將話咽了下去,又轉身拿起旁邊析秋常看的大周地理志,歪在炕上隨意翻著。
析秋見她這樣,搖搖頭也不再說話,低著頭繼續抄大太太罰的女訓。
析秋這邊一連清淨了半月之久,期間蕭延箏幾次讓人送信來,邀她去宣寧侯玩,她委婉的拒絕了,並沒有細說緣由。
大太太也整日待在智薈苑裡,偶爾去耳房坐坐,據說王姨娘的病加重了,日日大夫進出中藥不斷,另外幾個姨娘也突然消停了,佟府裡陷入少有的安靜。
與佟府表面的寧靜相比,朝堂上卻是風雲暗湧,段閣老前幾日風寒一直未愈,纏綿病榻十日之久竟沒有轉好的跡象,他便交代長子由其代書,向聖上遞了辭呈,辭呈呈進宮中,皇上卻留而未發,日日拍太醫問診,珍貴藥物源源送入段府,對其看中之意滿朝皆知。
盡管聖上態度明顯,但這虛空的閣老位置,依舊讓朝堂黨派之爭從水底浮出了水面,趨於白日化。
正當二皇子與三皇子兩黨各使手段,黨羽互攻,花樣百出時,段閣老又康復痊愈重新回朝,聖上大喜之下又為了安撫兩個出色的兒子,嘉獎了原吏部左侍郎的二老爺,雖官位未升品級未跳,但俸祿卻由原來的紋銀一百九十兩,祿米十四石,變為二百二十兩,祿米十六石。又同時提了另外一位太仆少卿。
雖未升官,但待遇卻升了一個級,無疑是告訴別人,升不升官只是時間與空缺的問題。
二皇子和三皇子終於消停了。
二房那邊,二太太喜上眉梢,恰巧大老爺的貼身小廝回來了,說是大老爺去了山東,再過幾日就回京城,讓大太太也不用專門派人去接,他正好與連襟徐大人敘敘舊。
大太太的也高興起來,特意讓人備了賀禮,親自送去了二房。
兩府裡除了幾位被禁足的小姐,都是喜氣洋洋,就連沉屙多日的王姨娘,也露出期待的笑容來,忙讓身邊的邱媽媽派人去智薈苑使銀子去,打聽大老爺哪一天的日子,東跨院的負責看守的婆子早就被邱媽媽買通了,小丫頭輕易出了門,避開人去了正院假山前面,連著蹲點了兩日,竟等到一個意外的來客。
房媽媽自正院裡迎了出來,遠遠的看見韓媽媽由著三四個婆子丫頭簇擁著進了二門,她露出滿臉的笑:“韓媽媽快裡面請!”這位韓媽媽就是當時站在伯公夫人身邊的媽媽,在伯公府那是頭一等的管事媽媽,五十幾歲,生的高高瘦瘦的,兩邊的額骨有些尖,所以看上去不苟言笑有些難相處,但顯然為人並非這樣,就見她親昵的攜了房媽媽的手,兩人邊朝正院走邊說道:“本來是昨天就想來了的,中午伯公爺又被聖上傳進宮裡,伯公夫人也隨著進宮去陪太后娘娘,就耽誤了……”
武進伯雖然掛的是閑職,但由於為人比較風趣,德宗常喚了他進宮,房媽媽不由想到伯公夫人高高在上嚴肅的樣子,與傳言風趣的伯公爺一起,在太后娘娘和聖上面前長袖善舞逗樂子是什麽場景。
“伯公夫人事忙,您又是得力的,有事讓婆子來知會一聲就好了,哪敢勞您親自來。”
韓媽媽臉上露出一絲驕傲之色,兩人說說笑笑進了智薈苑。
大太太坐在正堂的朱紅填漆的冒椅上,笑眯眯的看著韓媽媽進來。
韓媽媽朝大太太福了福,一邊房媽媽已經扶著她起來,又端了鋪著石青色墊子的繡凳過來:“媽媽快坐。”親自去泡了老君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