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目光微微變了變,極其自然的撫了撫身上的褙子,這件衣服是她讓春雁特意從夏姨娘的箱籠裡找出來的,剛剛明明大老爺看著她的眼神有變化,本以為能勾起她對夏姨娘的念想,卻發現他還是毫無反應。
心中歎了口氣,她暗暗失望!
“父親,您難得回來,府裡也好久沒有熱鬧過了”佟析硯希翼的看著大老爺,她還記著析秋和她描述的在武進伯看堂會的情景,佟府裡上一次請戲班唱堂會,還是在六年前,她都沒什麽記憶了:“不如我們請了戲班子回府,唱一日的堂會可好?”
“怎麽突然想看堂會了?”大老爺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沒有因佟析硯有些無厘頭的要求而不悅。
佟析硯見他面色無波,就送了口氣笑道:“三月三女兒節,我們是隨母親去的普濟寺,也沒能好好玩,這一次就當是為我們補一個女兒節!”佟析硯畢竟是嫡女,比起析秋幾人,與大老爺的關系倒像是真的父女,多了親近少了客氣疏離,她走到大老爺身邊挽住他的胳膊:“父親,可好?!”
大太太就面露不悅,皺眉道:“怎麽這麽胡鬧,你父親才剛回來,你就鬧成這樣,也不讓他好好休息!”她頓了一頓又道:“就是唱堂會也要有個名頭,哪能隨隨便便請了人回來!”
佟析硯泄了氣,卻忍不住拿眼前去看大老爺。
大老爺笑著擺擺手,朝大太太道:“她還是個孩子!”又面露愧疚:“我也不常在府裡,她們縱是想鬧我,也少有這樣的機會,難得四丫頭想聽戲,這次便依了她吧,也不用講究什麽名頭。”
“老爺……禦史那邊……”她怕佟府太過鋪張,對大老爺的述職會有影響。
大老爺就擺手道:“也不用時時緊張著,我們也不是大肆張揚,不過唱一日堂會罷了,無妨!”
既然大老爺都這麽說了,大太太即便不願意,也不好繼續反對了,又想到可以趁著機會,將吏部的幾位大人請來,或許對他述職還有幫助,想到這裡她就笑著看向佟析硯道:“就知道和你父親鬧,還不快謝謝你父親”
佟析硯嘴角一翹,偎著大老爺道:“謝謝父親。”
大老爺目光看了底下坐著的幾個女兒,就問道:“既然想聽堂會,那你們便去自己商量,請哪個戲班子進府?再告訴你們母親,由她決定!”大老爺這樣和她們說話,縱是佟析言也不曾有過,心裡幾日來的陰雲此刻也拋在腦後,眼底泛著明亮的光,去看大老爺!
佟析玉也是眼見一亮,面上的表情也雀躍起來……
析秋卻是蹙了眉,忍不住對大老爺生出了疑惑,在界定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仿佛一個幹練沉穩的外表下,擁有著一顆慈愛的心,但是做出的事卻又讓人傷透了心。
她想到夏姨娘說起大老爺時淚水連連的樣子,從相隔千裡的蘇州遠嫁到京城,原以為郎情妾意舉案齊眉,最後卻是三年溫存半生淒涼。
若說他涼薄,可他對王姨娘卻始終照顧有加,甚至連梅姨娘和羅姨娘也不曾冷落。
單單只有夏姨娘!
想到佟敏之對父愛的渴望,她也抬起頭來,朝大老爺露出甜甜的笑容:“父親和母親想聽什麽戲?”她聲音清透,仿佛泉水流過,大老爺毫無波瀾的眼底迅速劃過絲詫異……
析秋依舊笑著,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麽,不管大老爺是什麽人,為了佟敏之和姨娘,她也要努力一次!
“這孩子,你們父親在問你們想聽什麽,你反倒問起我們來了。”大太太笑著去看析秋,她今天心情很好。
析秋笑道:“女兒沒聽過戲,也分不出好壞,母親聽什麽女兒就聽什麽的。”
大老爺讚賞的點點頭:“就該如此。”就連佟慎之,嘴角也略勾了勾。
“就你孝順!”佟析硯笑著坐到析秋身邊,在她耳邊小聲道:“你上次說的那出戲叫什麽名字,不如我們請了那個戲班子回來吧。”
析秋歪著頭,仔細想了半天,歎道:“我沒記住!”
佟析言就笑著插話進來:“四妹妹六妹妹在說什麽?”佟析硯面露不屑,可卻不敢在大老爺面前表現出來,就笑著回道:“也沒什麽,在和六妹妹商量,到底請哪個戲班子。”
佟析言就掩袖而笑:“這到是難了,我們統共也就聽了那麽幾次罷了,現在想,也不過是幾個花臉在台上依依呀呀,哪能記得是什麽戲種,又哪個戲班子。”
佟析硯不說話,析秋也側開臉並未搭腔,一時間佟析言尷尬的收了聲,她臉頰微紅拿眼角去看析秋,笑著問道:“六妹妹,可記得有什麽戲班子唱的好?”
析秋皺了皺眉,又笑道:“我也不比三姐姐見識多,自是不知道的!”
“那到是!”佟析言笑著去看大太太:“我們還是聽母親的吧!”卻暗暗冷笑,想在大老爺面前出風頭,你還嫩了點!
大老爺看著幾個女兒和和氣氣,臉上也露出笑容來,大太太就笑道:“瞧把你們急的,回頭我讓房媽媽將京城有名的戲班子都錄下來,唱的什麽戲也都記下來,讓你們自己好好挑!”
幾個女兒一起笑了起來,齊聲道:“好!”
佟析玉忽然紅著臉,看向大太太道:“母親,唱堂會那天,大姐姐會回來吧?”
大太太眉梢一挑,眼底溢出滿意來:“自是要請的,難為你還惦記著你大姐姐。”
佟析言臉上的笑容一僵,析秋也是垂了臉,佟析硯立刻癟了癟嘴道:“母親這麽一說,好像就八妹妹記著大姐姐,我們都忘了似得!”
大老爺面色愉悅,大太太看著自己的女兒,露出無奈之色。
房間裡歡聲笑語,大太太笑盈盈的喝著茶,就看見房媽媽的臉在簾子外面露了露,她不動聲色的起了身出了房門。
“什麽事?”大太太看著房媽媽,知道若是沒有什麽事,房媽媽不會這麽做。
房媽媽眼見瞥了眼內間,壓低著聲音道:“東跨院那邊又鬧了起來,說是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她抬眼覷了眼大太太:“您看,要不要告訴老爺?”這麽鬧下去,保不齊真會出什麽事,大老爺對女人向來順心了就會長長念著,若是有了不滿就會似剪斷了絲,再不去多看一眼,王姨娘和夏姨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