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的事她不懂,但既然來了若隻坐在這裡和小姐們喝茶聊天,大嫂心裡必然會不舒服,她想著就起身道:“你們陪著五夫人說說話,我去花園裡瞧瞧戲台子搭的怎麽樣。”說著,帶著丫頭婆子出門,忽然又回頭去看十一小姐:“你就待在這裡吧,省的來回跑!”話落,便出了門。
幾位小姐又陪著五夫人聊了會兒,小片刻佟析華就陪著一位面生的夫人一路笑著進來,析秋跟著站了起來,又有丫鬟上了茶,佟析華攜著夫人的手道:“若是知道您來,也好派個車去接接您!”
那夫人約莫三十幾歲,但面色憔悴,人也顯得很消瘦,析秋注意到她秋香色的褙子袖口上磨損的比較嚴重,首飾也是普通鑲金的簪子和步搖。
“大姑奶奶快別這麽說,一家人哪用說兩家話。”她說著目光一動,就朝座位上的五夫人看去:“這位是……”
“瞧我!”佟析華咯咯的笑了起來:“我忙著說話,竟忘了給您引薦。”說著她就站了起來虛拉五夫人的手:“這是我弟妹,府上五夫人。”說著又朝五夫人道:“這是登州江夫人!”
原來是江夫人,析秋目光動了動,沒想到江府的人也來了。
是了,大太太既然宴客,那麽作為親家的江家必然不能少,只不過江家還在孝期,也不大出來走動,江夫人能來確實挺出乎人意料。
“原來是五夫人!”江夫人笑了起來:“早聽大姑奶奶說您賢惠,如今又懷了身子,今日瞧見您,果然是有福氣的!”
五夫人就朝江夫人福了福:“不敢擔夫人誇獎!”
析秋也朝江夫人屈膝行了禮,江夫人就笑著一手攜著佟析硯,一手拉著佟析言:“是三小姐,四小姐吧!”又去看析秋和佟析玉:“六小姐,八小姐也這樣大了!”
她沒有見過十一小姐,只是禮貌的朝她點了點頭。
“夫人快坐!母親正忙著也沒空陪著您說話,我們是小輩,還望您不要見外才好!”佟析華扶著江夫人坐下來又道:“江小姐可還好?前段時間聽說病了,我和母親都忙著也沒空去,心裡卻一直惦念著。”
江夫人坐了下來,回道:“那孩子想給我做件褙子,性子急就熬著夜,又攤了涼,惹了風寒……還要多謝親家夫人和大姑奶奶的藥。”
析秋覺得江夫人說的話裡有話,佟析華也是目光閃了閃,這樣的人家若是依她,早就退了婚了,只是大哥和父親堅持,她又是嫁出去的姑娘,也不好說什麽,只是今日一瞧江夫人這身作派,更是心裡不屑的很,底子薄就是底子薄,一個江大人倒了,江府就徹底衰落了下去,瞧她這身半舊的衣服,連房媽媽的行頭也不如!
無論心裡怎麽想,來者就是可客,況且這親家的關系又撇不開,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足的。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夫人往後若是缺什麽,隻管派人去侯府!”佟析華正說著,忽然簾子一動,大太太也走了進來,她並著兩位夫人一起進來,佟析華立刻起身迎了過去:“母親!”
大太太今日穿了蜜合色的雙金褙子,下面是淺紫色馬面裙子,滿臉的笑容給佟析華引薦左邊的夫人:“這是劉夫人。”佟析華聽說過,是吏部右侍郎劉大人府上的,想著便朝那位夫人笑著半福了福,大太太又去看右邊的夫人:“這是楊夫人!”又和楊夫人見了禮。
大太太又引薦江夫人和五夫人,又讓幾位小姐和兩位夫人見了禮。
劉夫人和楊夫人就各賞了見面禮,見多了一個十一小姐,劉夫人就退了手上的鐲子,楊夫人落了一根赤金發簪,算是補齊了。
楊夫人就看著幾位小姐,眉眼都是笑朝大太太道:“夫人好福氣,幾位小姐都生的這樣標志出眾。”
大太太笑道:“不敢擔您的誇獎,渾長了!”
“夫人謙虛了。”楊夫人笑道:“幾位公子呢?我可是早聽說少年進士的大名,怎麽沒瞧著人兒?”
析秋就看到江夫人聽到楊夫人誇獎佟慎之,眼睛一亮,從進門至此第一次露出真誠的笑容來。
大太太回道:“都在外院呢。”又和身邊的房媽媽道:“去外院瞧瞧,若是見大爺有空,就讓他過來。”
房媽媽低頭應是,掀了簾子出去。
一屋子的人坐下喝了茶,笑著和劉夫人說話:“我家老爺不在京中,也不曾和您走動,到是常聽弟妹說起您!”劉夫人就笑著回道:“我前些日子來,趕巧您出門去了,也沒見著,今兒總算是見上了!”劉夫人皮膚有些黑,若是不笑就略顯得有些凶。
大太太微笑著:“聽弟妹說了,我正巧帶著丫頭們去普濟寺了,以後您若來定要過來坐坐,我聽說您是湖州人,我是常州的,也算半個老鄉了!”
若按析秋的記憶,湖州和常州那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但那時候交通不發達,大家都在京城,浙江和江蘇又是連著的,人文風俗也相近,又都是遠嫁自是親近了一份。
這邊楊夫人也笑著插話:“夫人是常州人,這到是巧了,我娘家的嫂嫂是蘇州人。”
大夫人一愣,笑道:“這可真是巧了,不知夫人娘家是哪裡的?”
“山東萊州!”楊夫人笑道。
楊夫人說完,就見佟析言的身體幾不可聞的晃了晃,臉色白的像紙一樣。
大太太眼睛一跳,有什麽從她腦子裡跳了出來,楊大人是在國子監任職,與佟府並無來往,楊夫人卻是不請而來,如今她這麽一說,她仿佛明白了什麽,眉眼裡就都是笑:“這可是巧上加巧了,我妹妹是遠嫁山東,也正是萊州。”
楊夫人抿唇笑著,顯然對姨太太早就熟識的。
析秋垂頭喝著茶,手中的動作也是一頓,抬眼去看大太太和楊夫人,她總覺得這個楊夫人和大太太之間,好像有些奇怪,至於哪裡奇怪她一時卻說不上來。
楊夫人娘家是山東的,姨太太也是山東的,而最近大太太和山東一直頻頻信件往來,甚至這兩天是一天一封信,難道大太太和姨太太正在商議什麽事,而這個楊夫人也和姨太太認識,所以來傳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