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訝的說不出來話,周身發涼。
謊報軍情,這已不是沈安沈寧就能做得到的事!
他突然就想到朝中吳閣老還有突然生病的陳老將軍……難道他們早就知道,所有人都在暗中織起了一張大網,就等著他沈季跳進來?
慌亂震怒之間,他將沈寧帶出來,已經起了殺心,沈寧被打的奄奄一息,驚恐之下終於招供出實情,福建的事一切都是蕭四郎早就布好的局,就是要讓沈季跳進來,還說蕭四郎交代過隻留下沈季性命即可……
言下之意,只要他不死,其它的事情隨意處置,怎麽處置?斷了他的手腳將他丟進荒山自生自滅?還是將他囚禁在某一處終生不得回京?
隻留他一命?沈季覺得嘲諷大笑不止,他咬牙問道:“那你說,先皇后遺腹子到底在不在你們手中?”
沈寧此刻被打怕了,只要保命不死,讓他做什麽都可以,他想也不想就回道:“沒有,皇子不在我們手中,這不過是誘你來的誘餌。”
沈季狂怒,揪著沈寧的衣領又踹了兩腳,問道:“那你說,他在哪裡?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有,有!”沈寧回道:“我說,我說,不過你要答應放我出去。”
沈季眯著眼睛冷笑,拿了匕首出來擱在沈寧的脖子上,森冷的涼意吞噬著沈寧的理智,他回道:“在……在蕭四郎手中,蕭懷敏就是先皇后的遺腹子!”
果然是蕭懷敏,好一個蕭四郎,真是好手段,騙的他團團轉。
大怒之下沈季手中匕首一動,鮮血噴濺出來沈寧瞪著眼睛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來人。”沈季找他過來:“你現在立刻回京將此事稟告母親。”他領命下去準備,沈季便又吩咐其余僅剩的五人:“我們今天渡海,坐船去廣東,從廣東上岸回京。”
所有人應是,略微收拾一番便趁著夜幕出了門。
可等他們大門打開,還不曾跨馬而上,漫天的箭雨無邊無際的朝他們射來,他聽到身後的聲音趕回來時,就看到沈季身中數箭倒在血泊之中,他自己也在其中胳膊受了一箭,他騎著馬拚了命的,沒日沒夜的趕路,在路上將箭砍斷,到現在手臂之上還留著那半隻箭頭。
“事情經過就是如此,小人拚了一口氣趕回來給您報信。”他說著一頓咬牙切齒的道:“太夫人,您一定要為主子和死去的兄弟做主啊。”
沈太夫人仿佛死過一遭,她沒有半分力氣的靠在椅背之上,揮著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養傷吧。”
那人深看了眼閉著眼眸的沈太夫人磕了頭,無神無息的出了門。
這麽說來,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蕭四郎做的圈套,當初放出消息,說先皇后遺腹子遺落民間,事後聖上又讓施勝傑出去查尋下落,到現在的福建倭寇作亂……全部都是蕭四郎一步一步做好的陷阱!
是她老糊塗了,她早就該想得到,若是先皇后的遺腹子真的在沈安手中,她當初派人去追殺他們,怎麽會沒有半點跡象,為何他們二人來一趟京城,回去就公布了這個消息,分明就是在京中和蕭四郎串謀好了。
福建的軍報此刻再去想,也是疑點重重,吳閣老一向讚同開海禁,但福建一帶開放不過半年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卻能安安穩穩的坐鎮朝中絲毫不亂陣腳,還有陳老將軍身體一向健康,怎麽突然的病倒,福建的消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一步一步恰到好處的誘餌,將他們一點一點推進去。
她竟然沒有想到!
最讓她心涼的是,這件事雖是蕭四郎預謀設計好的,可無論他是三頭六臂還是萬變神通都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這其中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參與,她忽然覺得周圍全部都是覬覦窺視她的眼睛!
施勝傑?陳老將軍?吳閣老?還有誰?
真是費盡心思的設計!
她悔恨的搖著頭,絕望的情緒蔓延上來,恨不能立刻去將這些人碎屍萬段,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沒有人比一個母親更痛徹心扉。
她的沈季,還正當壯年,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情沒有去做,還沒有看到皇長子登基,就這麽走了,就這樣被這些劊子手害死了。
她的沈季聰敏豁達有大將之才又心地善良,就這麽被這些劊子手害死了!
她不不甘心,不甘心!
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不會!
她緊緊搖著牙齒,血跡從嘴角一點一點滲出來,她沒有去擦,點滴的鮮血就這樣落在衣襟之上。
外面天色一點一點暗下來,有人在外面小心的敲著門:“沈太夫人您在裡面嗎,皇后娘娘請您過去。”
沈太夫人睜開眼睛,扶著椅子緩緩站了起來,她動作緩慢的撫平衣裳的褶皺,打開門目光空洞目不斜視的出門轉身,腰板挺直的去了鳳梧宮中。
隻說去一會兒,卻是一個下午沒有皇后,皇后不知道沈太夫人一個人在殿中做什麽,此刻見到母親她著急的喊道:“娘,到底出了什麽事?”又看到她雖平靜但去慘白毫無生氣的面色,心中一驚問道:“是不是炎兒出事了?”
沈太夫人目光一點一點回過來,她看著皇后,搖搖頭回道:“炎兒很好!”
不是炎兒,那是出了什麽事?皇后有些緊張的問道:“難道……是阿季?”
沈太夫人的強忍著的眼淚,在女兒面前還是落了下來,這件事瞞不住朝中此刻都已經盡數知道了,皇后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不如讓她親口告訴她,看著皇后驚恐的臉,她一點一點將沈季出事的消息告訴她。
皇后不待她說完,便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鳳梧宮一陣慌亂忙碌,好不容易將皇后救醒,她便大哭起來,母子二人在宮中抱頭哭了許久,沈太夫人擦了眼淚道:“不要胡思亂想,好好休息,如今你將身體養好才是最關鍵的,外面的事情有我。”說完面色陰冷:“我不會讓季兒枉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