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臉色徒然巨變,看著內侍迫切的問道:“你說什麽?左肩一箭,箭深入骨?”
內侍應是,皇后頓時周身冰涼如墜冰窖,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母親既然安排人去,就定然是做的天衣無縫吩咐妥當才是,那些死士怎麽可能會失手將炎兒傷的這麽重?
她亂了方寸,慌忙招來毛姑姑:“你出宮將太夫人請進來,就說我有事和她商議。”
毛姑姑應是出了宮去。
皇后坐立難安,捂住胸口臉色煞白,她的炎兒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聖上有沒有讓人好好照顧他,太醫帶的藥夠不夠,有沒有很好的護理?許多許多的問題,許多許多的可能性在她腦中回蕩。
不過半個多的時辰,她仿佛過了一生一般,待沈太夫人由人打了簾子進來時,她迫不及待的追問:“娘,炎兒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您是怎麽吩咐那些人的,怎麽會傷了炎兒?”
“你先別著急。”太夫人穩穩的在杌子上坐了下來,擰了眉頭道:“這件事我已經派人去查,不日就會消息傳回來。”
這句話顯然不足以安撫皇后心裡的擔憂:“炎兒會不會有危險,聖上隨軍的太醫去的不多,藥材也可能不夠的,炎兒……”沈太夫人走過去,坐在床沿握住皇后的手:“你不要著急,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先稍安勿躁。”
皇后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炎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她最大的希望和依靠,她怎麽能冷靜下來。
沈太夫人見此,又道:“這件事很蹊蹺。”她看著皇后輕聲的道:“那些人是季兒親自訓練的,也不是第一次執行任務,手中都極有分寸。”
皇后止了哭,變了臉色:“您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渾水摸魚傷了炎兒?”
“有這種可能。”既然死士確認了敏哥兒是誰,又怎麽會對炎兒下重手,唯一的解釋就是在死士之後還有人動手了:“所以我讓你鎮定一些,他現在遠在關內,我們再擔心也沒有用,何況聖上也不會不管他,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皇后癱了下去,全身軟綿綿的靠回墊子上,閉上眼睛眼淚還是由於擔憂不停的落下來,經過這一番折騰她早沒了力氣,虛弱的睜開眼睛,冷幽幽的聲音道:“娘,您說會不會是蕭四郎?”
沈太夫人也是如此想的,只是讓她想不通的是,既然蕭四郎能有時間去刺殺炎兒,為什麽不去救蕭懷敏,若是蕭懷敏死了,對於他來說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了。
她想不通!
皇后見母親的面色,心中也升起了疑惑,又道:“娘,那些死士您可安排好了?不會被蕭四郎查到吧?”
“一個都不會留,他如何查!”沈太夫人說著,話鋒一轉道:“聽說你將四夫人喧進宮了?”
“嗯。”皇后點頭:“算算時間,消息該傳進來了,我就想看看她心心念念的兒子突然死了,她會有什麽反應。”想到蕭懷敏這個心頭刺除了,看到析秋直挺挺的倒下去,她心裡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你傳她進來何用,便是殺了她也改變不了大局,何必多此一舉。”沈太夫人擰了擰眉,就想到內閣中的幾位閣老:“算了!”她看著皇后問道:“她人現在怎麽樣了,在哪裡?”
“在偏殿歇著呢,剛剛喝了藥。”說完又道:“你放心,我又不傻不會做什麽的!”
沈太夫人卻是若有所思的垂了目光,稍後又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皇后道:“既然她進來了,不如就和她談一談。”皇后眉頭一挑頓時明白了母親的意思,她點著頭道:“好,那我去和她談。”
沈太夫人就點了點頭,皇后卻是有些懊惱的沉了臉:“我堂堂一國之母,卻拿一個小小的外命婦沒轍,彼此深仇大恨卻還要和風細雨的和她說話,還有我的炎兒,他受了重傷我卻是無能為力,只能在宮中等他消息!”動氣的樣子。
“我和你說了多少遍,做事不能激進,要先穩住自己,這樣你才能冷靜下來,才不會衝動行事。”沈太夫人心中也很擔心炎兒,喪子之痛還每夜每夜的腐蝕著她的心,如今外孫又受了重傷生死難料,她如何能不擔心。
只是,她不能亂更不能倒下去,這麽多年風風雨雨過來了,什麽事她沒有見過經歷過,無論再大的波折和艱難,她一定能走過去。
只要炎兒還在,只要沈氏還在,所有失去的一切終會一點一點討回來的。
“去看看四夫人醒了沒有。”皇后招手喊來女官,女官應是便去了偏殿,轉眼功夫扶著面色難看走路虛浮的四夫人回來。
“娘娘。”析秋朝皇后蹲了蹲身子,又朝太夫人行了禮:“太夫人。”便紅了眼睛,悲悲切切。
“坐吧。”皇后淡淡的說完,女官已經端了杌子來,扶著析秋坐下,她又道:“吃了藥可好些了?”
析秋垂目眼淚落了下來:“多謝娘娘。”便拿帕子捂住眼角泣不成聲的樣子,皇后便道:“四夫人還請節哀順變,這樣的事情誰也料想不到。”說著歎了口氣:“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
析秋依舊穩不住情緒的哭著,沈太夫人親和的走過去,撫了撫析秋的肩:“你的心情我最能理解,這喪子之痛便是世間最難承受的啊。”也是深有感觸的紅了眼睛落了淚。
“娘娘。”析秋突然自杌子上站起來,朝皇后跪了下:“妾身心中實在悲傷欲絕,原還想陪娘娘說說話,此刻也實在不知如何說,只怕是掃了娘娘的興,還給您添了煩愁,妾身就不久坐叨擾娘娘了,妾身告退!”
“四夫人這樣作甚,快起來說話。”沈太夫人親自扶著她起身:“你現在心裡難受我們都知道。”說著將析秋扶起來,替她擦了眼淚就道:“孩子都是娘的心頭肉,哪個母親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呢。”
析秋點著頭,悲哭不止。
沈太夫人就看了眼皇后,皇后陷在軟軟的迎枕中,強撐了精神道:“四夫人這個樣子,本宮看著也著實心疼。”一頓歎氣:“蕭督都和聖上也不知何時能回京,兩個孩子一個傷一個……若是他們在有人做主,我們這做母親的心中也能好受一些,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