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慎之不說話,大太太只能代為表述:“夫人快別誇了,這孩子性子也不知隨了誰,小小年紀就古板的很。”又轉臉看著佟慎之嗔道:“也不知道見禮!”
佟慎之依言,就行了標準的大禮,起了身依舊是毫無多余的反應。
大太太哀歎,又介紹徐天青,楊夫人目光一動拉著徐天青道:“我道這樣眼熟,原來是徐少爺。”親昵的樣子,讓徐天青頻頻皺眉,心裡泛起疑惑來。
楊夫人仿佛知道他所想,笑著道:“上次你母親來還去我哪裡,只是你沒去,今兒到是巧了。”又親切的問道:“在京城住的可習慣,我那裡還有些山東寄來的餅皮,回頭讓人送些給你?!”
徐天青笑著擺手:“住的很習慣,夫人不用麻煩,母親前幾日才讓人捎了許多過來。”心裡卻忽然想了起來,他依稀聽母親說過,京城有位楊夫人,娘家就是和父親的上峰洪大人是連襟。
這邊楊夫人和徐天青話家常,佟全之跑去和析秋說悄悄話,劉夫人和江夫人就拉著佟敏之左看右看:“這是七少爺吧,長的可真好,白白淨淨的,瞧著就喜慶。”
大太太笑著道:“整日裡淘的沒邊,幸好有先生管著,否則也不知野成什麽樣了。”
劉夫人只是笑,江夫人則細細看了佟敏之,這將是她女兒唯一的小叔子,以後佟府所有的家產,都要和他來分的。
二太太就笑著佟全之拉過自己身邊,為他整理亂糟糟的衣衫,又吩咐了丫頭幾句。幾位夫人又笑著誇了幾句佟全之會兒,這邊柳容社的班主就來問,可能開鑼了……佟慎之就趁機告辭,帶著徐天青,佟全之和佟敏之回了外院。
隨後,台子上的鑼鼓響了起來,越劇的唱腔集合了昆劇的清麗婉轉,也添了自己獨特的詞調俳句,顯得更通俗易懂一些。
第一場唱的是楊夫人點的《五女拜壽》,第一出是五個女兒依次回府拜壽的情景,幾個女兒的壽禮各個華美,老夫妻笑容滿面誇讚孝心有嘉,楊三春來的最遲,卻隻拿了一雙繡鞋,老夫妻就很不樂意,讓三春夫婦去廚房和丫鬟們一道吃飯。
鑼鼓聲更迭,場面很熱鬧,越劇特有的七字句唱詞,易懂也很有代入感,析秋轉臉去看佟析硯,就見她她聽的極其入迷,手裡的帕子捏的緊緊的,仿佛對三春夫婦的遭遇很傷心緊張。
第二出是三春與三姑爺在柴房,一個納著鞋底,一個看書場面很溫馨,三春的唱腔也是情意綿綿,卻不料姐姐來了,姐妹兩人在柴房一番爭執,姐妹情因此決裂!
佟析硯紅了眼睛,垂頭擦了眼淚,析秋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帕子遞給她:“不過是戲文,你到真哭起來了。”
佟析硯擦著眼淚,情緒很低落的道:“你還取笑我,這戲文既能寫出來,自也真有事發生,三春這樣善良孝順,等他日三姑爺高中,看楊家用什麽面目見他們!”
析秋無語,她終於明白佟析硯哭的不是戲文裡的楊三春,而是將楊三春的命運強加到自己身上了,所以才哭的這樣傷心。
“戲文自是杜撰的。就你當真了!”析秋笑著搖頭卻是接著一愣,就見院子門口,一身茜紅色褙子的王姨娘,正眉眼含笑的走了進來。
她今日好像刻意打扮過,頭上戴著紅寶石碧玉簪子,又一隻飛鳳步搖,手上戴著翡翠的手串,珠光寶氣精神抖擻!
她走的太過招搖,正坐著看戲的幾位夫人具是一怔,就連戲台上的戲子們也不明所以,將鑼鼓停了下來,紛紛去看王姨娘。
大太太皺著眉頭,生生壓住心裡的怒氣!
就見王姨娘風情萬種的走了過來,恭敬的朝大太太福了福:“太太,奴婢來遲了!”即是來遲了,就該悄悄的進來,又怎麽會弄的這樣張揚。
佟析硯拿眼角狠狠瞪了眼佟析言,佟析言臉色很難看,但更多的是緊張,目光緊緊的跟著王姨娘,看來她是知道王姨娘會出現,而且還知道王姨娘來的目的。
楊夫人見大太太臉色不好,就笑著圓場:“快坐吧,才唱了兩出還來得及。”
“這到趕巧了。”王姨娘笑道:“以前也聽過這戲,前面幾場三春飽受委屈,我這人心慈看著就覺得心疼,如今錯過了倒正好,只看後面的就可以了!”
楊夫人乾笑了幾聲,覺得這個自稱奴婢,但作派直逼正牌夫人的婦人,來頭不善。
“既是來了,就坐我旁邊!”大太太終於恢復了笑臉,又朝紫鵑道:“去端了杌子來給王姨娘坐。”
算是介紹了王姨娘了身份,就見幾位夫人紛紛側開頭,喝茶的喝茶,聊天的又去聊天,唯有楊夫人露出驚訝的表情,富有深意的打量了王姨娘一眼。
佟析華皺著眉頭看向戲台:“怎麽都停了?接著唱!”
鑼鼓又重新敲了起來!
紫鵑吩咐小丫頭去端杌子,自己則站在了大太太身後,余光緊緊盯著王姨娘,生怕她在這樣的場合,做出什麽狗急跳牆的事來,落了大太太的面子!
王姨娘笑盈盈的看了大太太一眼,又轉了臉朝楊夫人道:“這位是楊夫人吧!”很熱絡的去拉楊夫人的手:“我常聽我們老爺提起楊大人,楊大人和我們家老爺是同科吧?”
楊夫人終於弄清楚王姨娘的身份,身為正室太太怎麽願意拉下身份去和一個妾室熱絡的話家常,這無疑是降低身份,可畢竟在佟府,又不好當著眾人的面駁了王姨娘的面子,只能笑道:“好像聽我們老爺說過。”她迅速回答了,就轉頭去和旁邊的五夫人說話:“你身子不便,這麽坐著久可要緊著點腰!”
五夫人笑著道:“現在倒不覺得,許是月頭還淺的緣故!”兩人撇開王姨娘,聊了起來。
王姨娘也並不生氣,見紫鵑端了凳子來,她就指著楊夫人身邊道:“就放在楊夫人身邊吧!”說完,也不管大太太臉色有多臭,親自拉過杌子,挨著楊夫人坐了下來。
王姨娘就靜靜的看著戲台上,仿佛她來就真只是看戲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