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蹲身行禮:“妾身叩見貴妃娘娘。”這邊阮靜柳跟在她身邊胡亂蹲了蹲,算作了行禮。
樂貴妃也不在意,朝阮靜柳點點頭,親自扶起析秋笑著道:“為了我的事,特意讓四夫人走一趟。”說著一頓拉著她進門:“我們進去說話。”
一行人便進了門,直接拐去了裡間的側殿,一進門析秋就瞧見敏哥兒也在裡頭坐著,穿著一件藏青團福暗紋銀邊直綴,端坐在裡頭見她進來便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嘴裡喃喃喊了句什麽……貴妃就笑著道:“殿下也是剛剛到。”說著和敏哥兒介紹析秋:“殿下,這位是蕭督都夫人。”
析秋目光在敏哥兒臉上飛快一轉,些微瘦了一些個子也長高了點,她蹲身行禮:“殿下。”並不再抬頭了,這邊阮靜柳也著重看了眼敏哥兒,隨著析秋行禮。
敏哥兒目光依依不舍的從析秋身上收回,垂了目光擺手道:“免禮。”滿眼的無奈和苦澀,依舊坐下低頭掩飾似的去喝茶。
樂袖目光一轉,就道:“殿下正好路過來看望本宮,四夫人也不是外人,便坐下一起說說吧。”說完待人給析秋和阮靜柳上了茶,便擺著手讓殿裡伺候的都退下:“都下去!”
德公公揮著佛塵帶著眾人都退了出去,守在了門口,殿內只剩下析秋幾人。
敏哥兒就抬了頭目光欣喜的去看析秋,析秋就朝他微微搖了搖頭,敏哥兒表情一收又恢復了方才疏離的樣子……
“文華殿自今日開始就休沐了。”樂袖隨意說著:“聖上體恤,從明日開始讓幾位皇子去養心殿內殿讀書,一來可旁聽朝中大小事務,二來也不算耽誤學業。”說完看著敏哥兒,眼中皆是維護。
析秋心裡一頓,這是一個絕佳表現自己和積累朝堂知識的方法,雖有些操之過急了,畢竟幾位皇子最小的不過才一歲而已,去了也不見得有效,但也算是耳熏目染潛移默化了的一種方法,再說,也可和朝中重臣認識接觸,對各人的將來或許都有助力。
她看向敏哥兒,笑著道:“那殿下可要多多聽聖上和各位大人說的話,一件事觀點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也是不同,殿下多聽多記多想必有所得,也不算辜負聖上的用心良苦。”這句話說的有些逾越,她轉眼便道:“妾身也只是胡言亂語,失禮了!”
“沒有!”敏哥兒擺著手:“您說的很好。”見析秋和他這樣話,他有些著急想要維護她尊嚴的意思。
樂袖看了眼敏哥兒目光一轉,接了話笑著道:“是啊,四夫人說的很對,這確實是個絕好的機會。”說完看著敏哥兒:“殿下要切記才是。”
敏哥兒垂目,點頭道:“是!”
析秋看著他如此,也生出淡淡的心酸……
樂袖想了想又道:“就是早上起的太早,養心殿又比別處冷。”說完想了想就道:“稍後我吩咐了德公公多領些銀霜碳送去你那邊,明日一早要記得燒了手爐捧著。”
敏哥兒頓了一頓,點頭道:“好!”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析秋身上。
“張醫女。”樂袖看了眼殿外,輕聲道:“還麻煩您給皇長子搭個脈……”
析秋和阮靜路皆是一愣,她脫口緊張的問道:“哪裡不舒服?”樂袖聽著就擺著手:“四夫人不用擔心,只是尋常搭個平安脈罷了。”
析秋微微擰了眉去看敏哥兒,敏哥兒怕析秋擔心,就解釋道:“我真的沒事。”
她這才稍稍放了點心,就見阮靜柳站起來走到敏哥兒身邊凝神切了脈,稍後淡淡的道:“一切安好!”說完又看著敏哥兒:“只是,殿下正在長身子,營養上要注意均衡!”
析秋一愣,朝敏哥兒看去,敏哥兒就紅了臉……析秋心裡便已經有了數,只怕他是常擔心吃食安全,所以不敢隨意吃東西罷!
她心中歎了口氣,樂袖這邊若有所思的看著敏哥兒,又笑著和阮靜柳謝道:“沒事那就是最好的。”
阮靜柳回到位子上坐了下來,樂袖便和敏哥兒道:“殿下是不是還要去文華殿取東西?要不要我讓德公公送你去?”
敏哥兒站了起來:“不用。”深看了眼析秋起身道:“我自己去就成,稍後還要去禦書房。”說完又朝樂袖抱拳轉身要出去,樂袖也站了起來:“那我送送你。”說完和敏哥兒一起出門,站在門口給他整了整衣襟:“外頭冷,多穿些才是。”又讓人把敏哥兒的鬥篷拿過來親手給他披上,輕柔的笑道:“去吧!”
敏哥兒回頭看了析秋,垂了眼簾飛快的出了門。
析秋捧著茶手便抖了抖,阮靜柳無聲的看了她一眼,笑道:“這茶是應是雪水烹製的,味道清新回味醇厚,不虧是宮中之物。”
析秋抬頭看向她,遂抿了抿唇點頭道:“嗯,回味悠長。”恰好樂袖回來,聽到她說這話,便道:“是今年福建進貢的,四夫人若是喜歡稍後帶一些回去。”
“恭敬不如從命,妾身就厚著臉皮貪娘娘的賞賜了。”析秋輕笑著說完,樂袖便擺著手道:“和我也這樣客氣。”在原位上坐了下來,目光就落在阮靜柳身上:“勞煩張醫女跑一趟,其實我在姑母家中時曾聽說過你,今天終於有緣得見本人了,本人可比他們說的還要漂亮!”
“娘娘過獎了。”阮靜柳淡淡回了便沒了話,樂袖也不見怪,便開門見山和她們道:“……其實並非單單讓你給皇長子請脈的。”說著拿了一張藥方過來:“還有這張藥方想讓你看看,我也不懂……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阮靜柳站了起來,雙手接過藥方用眼睛一掃眉頭幾不可聞的蹙了蹙,又轉身遞給析秋,析秋也看了一眼,抬頭去看樂袖,問道:“這張方子是治咳嗽的?”藥方上的劑量輕了點,還缺了味紫蘇。
樂袖就點點頭:“是治咳嗽的,太醫院給聖上開的方子!”
析秋就點了點頭,將藥方還給樂袖,阮靜柳就道:“藥方並無問題,不能見到病人無法確診,我也不能斷定什麽。”說著一頓又道:“可知道病人咳了多久?”
樂袖想也不想就回道:“十一月初約莫有兩個月了,夜裡咳嗽,白日裡不見症狀。”
只是咳的時間有些長,阮靜柳也不好說什麽,便道:“我看不用再另外開藥方,就將裡面的藥每樣都加點份量,再添味紫蘇,每日多喝一次看看症狀可有改輕。”
樂袖聞言點了點頭:“回頭拿去太醫院讓他們照著辦!”析秋便面色鄭重的問道:“可是有什麽別的問題?”
樂袖有些糾結歎息的道:“就是聖上的病來的有些急猛,又拖了這麽多日子,就覺得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哪裡奇怪……”緊緊蹙了眉頭。
析秋心裡便咯噔一聲,仿佛知道了樂袖擔憂的事情,她問道:“聖上的飲食都是誰在管?”
“常公公。”樂袖回道:“您說的我已查過了,不見有什麽問題,聖上除了咳嗽之外也並未有別的不適,所以我也覺得我是不是有些想多了。”
倒也不一定,既然有所懷疑那定然不可能沒有因由,她也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轉頭又安慰她道:“許是多想了,咳嗽常難根除治療,先吃了藥慢慢調養著。”
“也只能這樣了,也不能和聖上說的太多,反而讓自己惹了嫌疑。”樂袖無奈的笑著,見析秋眉頭深鎖,又道:“倒讓四夫人跟著擔心了。”析秋笑著搖了搖頭道,樂袖又解釋道:“聖上將皇長子交給我照顧,我必定十二萬分的小心,四夫人盡管放心,今天請你們來真的只是給皇長子請平安脈而已!”
“皇長子有娘娘照拂,妾身沒有不放心的。”析秋淡淡說著,依舊在想聖上的病情,這邊樂袖聽著就眯了眼睛露出一絲凌厲來:“……我也不是當年什麽都不懂的樂袖,任人拿捏也不敢聲張!”
析秋暗暗心驚,這一刻的樂袖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單純,讓她想到第一次入宮見到太后娘娘的樣子,雖是在笑但眸光卻讓人生寒。
“只是,娘娘也要照顧好自己,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析秋眸露關懷:“前幾日還聽阮夫人說起娘娘,說有些風寒,本想進宮來給娘娘請安,可又怕叨擾了娘娘,就忍耐了下去,今日見您身子康復了,著實松了一口氣。”
樂袖恢復了笑容,抿唇點了點頭,道:“多謝四夫人關心。”幾個人又說了些話,析秋便和阮靜柳起身告辭,樂袖送至門口笑著道:“新年許是還要見面,我就不遠送你了。”
析秋應是:“娘娘保重!”和阮靜柳隨著德公公原路返回。
敏哥兒站在花枝之後,就看著析秋一步一步走遠,他哽咽著紅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