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盈袖抱在懷裡,手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你放心,我只是借江山一用。等弄死祖神,我就還給你們。”
盈袖不悅地推了推謝東籬的胸膛,“怎麽這麽說?什麽你們我們?我嫁給你,我就是你的人,難道你認為我是跟張老夫人一樣,雖然出嫁了還是顧著娘家?”
謝東籬微笑著又抱緊她,道:“嗯,是我說錯了,應該是還給元氏皇族。”
“真的不用。”盈袖這時正色說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是中州大陸本來就是你的國土,你要拿回來,我只有雙手讚成。再說……”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狡黠地笑道:“難道你不想留給自己的兒子?”
謝東籬抿了抿唇,“其實我真的只要借江山一用,至於我們的兒子,這點地盤不會放在他眼裡……”
“啊?”盈袖瞪大雙眸,不解地看著謝東籬,“你什麽意思?這麽大的中州大陸他都看不上?!他是要上天嗎?!”
“他可能真的要上天。”謝東籬半是戲謔說道,“再說,這塊中州大陸,其實我要給我們的女兒留下。”
謝東籬輕撫盈袖的發髻,“你不想她嗎?”
“我當然想。我想得天天睡不著覺。你說我很快就能見到她的,到底要過多久啊?”盈袖不依地捶著謝東籬,“已經快一年了。”
“你別急啊,總得等你生下孩子吧?”謝東籬親親她的鬢角,“明天還有好多事呢,今兒早些睡。”
“那你呢?你有好幾天沒好好睡了。”盈袖擔心地看著謝東籬。很是心疼他日夜為東元國謀劃。
“我今天還有些事,暫時沒法早睡。你先睡吧,等這陣子忙過就好了。”謝東籬說著,起身帶著盈袖回臥房,一邊悄聲笑道:“沒想到你皇祖父還挺沉得住氣。”
把自己身體恢復,又讓妃嬪有孕的消息瞞了這麽久。
“他當然沉得住氣。他跟齊雪筠三十多年夫妻,養氣的功夫已經很到位了。”盈袖嗤笑。又拉拉謝東籬的衣角。“婉貴妃有身孕,你怎麽看?是不是皇祖父的……?”
這是又擔心元宏帝被戴了綠帽子。
謝東籬低笑,胸膛裡發出低沉的震蕩回聲。極是悅耳動人。
盈袖聽得心曠神怡,歪在他身上,糾纏著不肯放他離去。
“這個嘛,我覺得應該是你皇祖父的種。”謝東籬給盈袖蓋上被子。“不過為了慎重起見,我還是要去查驗一番。這兩年我們對東元國的事有些生疏了。”
兩年前盈袖重傷暈迷。謝東籬除了想把盈袖救回來,對任何事情都不關心。
一年前盈袖和謝東籬一起醒來,兩人的身子都比較虛弱,回來之後。將養了一陣子,就遇到大嫂陸瑞蘭開始作耗,鬧得家反宅亂。也拖累了謝東籬的精力。
然後盈袖有了身孕,謝東籬的精力再一次被盈袖和孩子佔據了。
本來以為小磊納了側妃。就等著做皇帝了,沒想到盈袖發現了小磊府裡的異樣,謝東籬才出手整治。
這一整治,拔出蘿卜帶出泥,最後發現背後都是元宏帝滿滿的算計。
他以小磊為誘餌,既吸引夏凡和元應佳的注意力,又將謝東籬和盈袖圈在小磊這邊,為他竭盡全力的出謀劃策,掃除障礙。
等這一切完成了,小磊這個魚餌就可以扔掉了。
盈袖一想到這一點,心裡就極不舒服。
謝東籬拍拍她的被子,“不用再想了。其實你皇祖父也沒有佔到什麽便宜。他老了,沒法跟我們爭的。”
盈袖蓋著被子微微點頭,“他今天還找盛青蒿要延年益壽的藥呢,明確提出要再活十五年。”
這話讓謝東籬都忍不住笑了,他擰著盈袖的鼻子道:“你皇祖父看來真是撐不住了,拿盛家當神仙呢。”
說到神仙,盈袖心裡一動,低聲道:“……東籬,你說,祖神會不會突然來到這裡?”
謝東籬搖了搖頭,“它沒法全部過來,只能用它當初留在這片土地上些微的影響力,探知一下這裡的情形。可能會偶爾影響到某些人,但是絕對無法直接操縱他們。我們那一次與其說是著了它的道,不如說是因為紫琉璃碎片的力量被它利用,才讓我們回到了古早時期。——歸根結底,沒有紫琉璃的特殊能力,它無法降臨到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
“那它現在在哪裡?”盈袖憂心忡忡地問道,“我們那一次回去,再一次將它擊退,它為什麽還不死呢?”
“它還在祖地。但是阿寶告訴我,他們也很難感知它的正確方位。只知道它留在那個地方,卻是蹤影全無。”謝東籬也很著急,“我覺得這樣不是事,不能讓他們繼續留在祖地。祖地遲早會成為祖神的食物,被它全部吸收。到那個時候,我們無論做什麽都晚了。”
“那你告訴我,如何才能徹底弄死祖神?”盈袖對祖神也很忌憚,可為了孩子,她必須勇敢起來。
“能讓祖神徹底消失的東西,在中州大陸,就在我們這裡。”謝東籬終於對盈袖攤牌。
盈袖驚喜萬分:“真的?”但是想到上一次被祖神逃脫的情形,又不確信:“可是它也能逃……”
“所以我需要在這裡做點手腳。”謝東籬沉聲道,“這也是我為什麽一定要一統中州大陸的原因。我需要整片大陸為我所用,才能讓這裡真正成為它的葬身之地。”
不然的話,祖神還是會借機逃走,將這一切一次又一次重複。
“那好,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盈袖下了決心,“你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或者說,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東元國,既然是我的,就是你的,也是我們的孩子的。”
謝東籬微笑著俯身在盈袖額頭上親了一記:“這就對了,這個東元國,就是你的,不用跟別人謙讓。——睡吧。”說著,謝東籬放下帳簾,撚熄桌燈,離室而去。
他去了丞相閣,找了這兩年跟宮裡有關的記錄細看。
這些記錄雖然又多又雜,但也被謝東籬看出一些端倪。
最讓他側目的,是一年前婉貴妃突然回娘家省親,還在家裡住了一個多月。
據說回來的時候,人很憔悴,不若回家的時候豐腴豔麗……
這就有些意思了。
謝東籬在腦子琢磨了一番。
如果盛青蒿說的是真的,元宏帝其實兩年前就恢復了生育能力,那麽婉貴妃一年前有充足的時間受孕、懷胎,然後回娘家生育。
她生的那個孩子,肯定是兒子。
如今婉貴妃肚子裡的,應該是第二胎了……
這也是元宏帝有底氣廢掉小磊的原因。
當然了,孫子本來就沒有兒子親,特別是對元宏帝來說,小磊和袖袖,都是年紀大了才回到京城,認祖歸宗的,哪有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親?
謝東籬又在記錄裡找到了元宏帝向婉貴妃娘家派遣秘密人員保護的蛛絲馬跡。
和當年對盈袖和小磊的爹司徒健仁的保護如出一轍。
元宏帝已經做過一次這種事了,再做第二次簡直是駕輕就熟,而且更加隱秘,就連沈大丞相都被蒙在鼓裡。
而元宏帝身邊的總管大太監,應該知道一些,但也不會知道全部真相。
為了達到掩飾的目的,元宏帝這兩年內肯定殺過很多人。
謝東籬翻看著記錄,果不其然,又發現了宮裡這兩年頻繁采買太監和宮女的記錄。
前兩天斬殺的那一批太監宮女,就有這其中知道內情的人吧……
居然把自己都利用起來做了他手中的刀。
謝東籬忍不住都要為元宏帝撐起大拇指叫一聲好。
看完全部記錄,天已經全亮了。
謝東籬在丞相閣閉目養神,歇息了一會兒,就找到沈大丞相,道:“沈大丞相,有件事,我想問問您。”
“坐吧。”沈大丞相笑著對謝東籬點點頭,十分客氣:“謝副相辛苦了。”
謝東籬笑著坐了下來,抿了一口茶,“沈大丞相,婉貴妃一年前回娘家省親,是誰一手操辦的?”
沈大丞相想了想,一時沒有想起來,起身去找了有關卷宗看了看,才道:“是小曹副相。”
“……他已經死了。”謝東籬挑了挑眉,“這一連串謀劃,還真是滴水不漏。”
“出了什麽事?”沈大丞相嚴肅起來,“是跟婉貴妃有關?”
跟婉貴妃有關, 就是跟元宏帝有關,沈大丞相非常慎重。
“應該有關。”謝東籬放下那卷卷宗,“我想派飛魚衛去婉貴妃娘家查一件事,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同意我動用飛魚衛。”
謝東籬這麽說,其實是故意讓元宏帝知曉,他已經知道這其中的奧秘。
因為動用飛魚衛,一定要元宏帝許可。
而當元宏帝知道謝東籬要派飛魚衛去婉貴妃娘家查一件事,就明白他和婉貴妃的“秘密”已經暴露了。
所以跟聰明人說話,不用說得那樣直白,只要一個舉動,對方就知道你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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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四更,今天一共十更,往後翻,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