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感受到鋁熾熱的目光,心裡暗喜,激動地很想出去跑幾圈。面上卻帶著矜持的笑容,好像這只是些小事,完全不用在意。
寒,“……”突然覺得拳頭癢,想給胖子做特訓。
安然向前走了一步,笑眯眯詢問眾人,“醒醒,大家考慮的怎麼樣啦?願意留下的話,現在就能上工了。”
眾人緩緩睜開眼睛,面露遲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說話。
陰謀家率先一個咕嚕爬起身,義正言辭說,“讓我們造房可以,但是價錢必須合理。”說著,他報出一個驚人的價格,以至於鋁恨不得沖上去活剝了他。
該不會被揍成腦震盪,徹底傻了吧?安然很是懷疑。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安然果斷回絕。
“那是沒得談了。”陰謀家攤手,露出無奈之色,“我們很想為安部落的建設出一份力,可惜價錢談不攏呀。看來,我們只能原路返回了。”
“哦,走吧。”安然大手一揮,絲毫不在意。
她的目光轉向其他人,沉聲道,“有人想跟他一起走的話站到他旁邊去,現在就能離開。”
其他人呆在原地,紛紛擺手嚷道,“不,我們不離開。”
“安部落挺好的,我很喜歡,想常住。”
“不就是造個房子嘛,小意思。談什麼價錢,不曉得談錢傷感情嗎!”
陰謀家面色驀然變得難看。他瞪大眼睛凝視小夥伴,雙拳緊握,咆哮出聲,“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昨晚上鋁說散會後,其實他暗地裡把人聚在了一起。爭論許久,他終於說服其他人跟他站在同一戰線,以一起離開作為威脅,逼迫然妥協。
誰知到了關鍵時刻,這幫人不約而同改口,就好像他們從未產生過別的念頭,從頭到尾想留下來,貪心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小夥伴們紛紛扭開頭,要麼看天,要麼看地,要麼看遠處風景,視線就是不與陰謀家對視。
“我回去想了想,鋁說的很有道理。板和送犯了錯,我們作為他的同伴,應該幫他彌補過失。”
“昨晚上開會的時候,就是這麼說好的嘛。”
甚至有無恥的,直接腆著臉說,“我是鋁的追隨者。她在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其他地方哪兒都不去。”
鋁翻了個白眼。追隨者?她可是頭一次知道這件事。昨晚開會的時候,某個追隨者分明當眾反駁她的觀點。如今分明是想跟著住下,拿她做藉口罷了。
陰謀家茫然四顧,心裡拚命思忖,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挨了頓揍,所以集體變老實了?晚上他說服其他人後,又有人暗中說了什麼?
安然拍拍手,愉快地下結論,“好的。既然只有這位兄弟想走,那我就不留你了。收拾包裹吧,我派人送你出去。”
陰謀家慌了手腳,強笑道,“既然兄弟們都留下,那麼我也……”
“你得出去。”安然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道。
陰謀家渾身僵硬。
安然淡然的話語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每個人只有一次選擇機會,選錯不能重來。好走不送。”
陰謀家還想再說點什麼,寒冷不丁插了句,“不想收拾也可以,我直接把你扔出部落好了。”
沒辦法,陰謀家只能垂頭喪氣地回院落拿包裹。直到最後一刻,他都不知道計畫是哪裡出了問題。
鋁在旁邊瞧著,好一陣感慨,平靜安穩的生活就這麼被某人作掉了。離開安部落後,他又得過上從前那種勾心鬥角、食不果腹的日子。
說到底還是貪心。
他不滿足於一般村民的生活,藉機收斂更多糧食,想成為人上人。可他忘了,安部落隨便一個村民的生活,都快趕上木部落首領的待遇了!如果安安分分什麼都不做,即使不能被人仰望,起碼能保證衣食無憂。
鋁心想,留在安部落裡每天能吃飽,出去流浪結果無法預知。稍微有點腦子的人把兩個選擇一對比,立即就能分出高下。某人就是說破嘴,也沒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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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陰謀家真的被扔出部落,剩餘的人屏住呼吸,眼中閃過一絲慶幸,還好清醒的早。
安然偏過頭問,“善打算先去哪造房?”
寒攤手,無辜地說,“不曉得,我沒問。”
安然死心,自暴自棄地說,“算了算了,不管從哪開始造,反正最後都是一樣的。”她遲早要讓每個院落都蓋上房子,讓村民人人都可以住上木屋。
她隨手勾了勾食指,銅就識趣地湊了過來,“首領有什麼吩咐?”
“帶他們去工作,你和影做監工。”安然吩咐。
銅直接把聽見的話轉化成“帶他們去工作,你去陪老婆”,愉快地帶人出發。
影站在原地不肯走,眼巴巴望向首領,試著商量,“我能不能不去?”冰冷的狗糧無情地拍打在他的臉上,滋味很不好受。
“不能。”安然無情地拒絕了。不過想了想,稍稍鬆口,“我允許你閉目養神片刻。”
影頗為無奈,只得頹然跟上。心裡忿忿不平,有媳婦了不起?逼急了他也去找個!
“你的那間屋子,已經熏好幾天了吧?”寒緩緩開口。
提起這件事,安然不禁發自內心的微笑,“恩。我不喜歡蟲子,所以多熏了兩天。不過,今晚上應該可以入住。”
寒湊近,厚著臉皮說,“我也想住木屋,一起住進去唄。”
安然無情地把寒的帥臉推開,冷著聲說,“想住?讓他們給你造房子去。”
“人手不夠,他們肯定很忙,暫時顧不上我。再說,房子從造出來到熏屋子完畢,前後得好幾天。”寒不死心,又湊了過來,“只是去你那過度幾天,等我的房子造好就搬走。”
安然微笑,一字一句說,“我拒絕。”她總有種預感,某人進去後不會再出來。
說什麼暫時顧不上,怎麼可能!安然心說,寒身為部落一霸,善不想死很慘的話,第一個就得給寒造房子。
“你有兩間屋子,各住一間不行嗎?”寒小聲嘀咕,“我還可以貼身保護你!”
貼身……
安然古怪地看向寒。要不是這貨一向是個飯桶,心裡面只有吃,換個人她早想歪了。
“不用,我自己就能保護自己。”安然依然拒絕。
“那我們住一起,你來保護我。”寒破罐子破摔,轉了個說法。
安然頓時氣笑了,“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說讓我保護你?我不但管你飽,還得保護你,下一次是不是該把你供起來了?”
寒心說,如果是供在木屋裡的床上,他不介意呀。
“理智點。再瘋言瘋語,我要扔水球到你臉上,幫你清醒下了。”安然半是告誡,半是恐嚇道。
寒耷拉下雙肩,垂著腦袋,心裡腹誹,他就是想跟首領親近下嘛,某人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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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慢悠悠在部落裡晃了一圈,發現村民得知要造房,群眾情緒高漲,紛紛伐木去了。
而木部落的異能者們,他們親眼看著有人被趕出安部落,或多或少受到了驚嚇,邊嗷嗷大叫,邊賣力幹活,幾乎要用盡渾身力氣。
安然一邊觀看,一邊不住點頭,“幹活就得找這樣的人。你瞧瞧,他們多賣力,速度唰唰的。”
“說不定他們以為,不賣力就得滾蛋。”寒認真道。
安然驀然笑了,“我忽然想起一個小故事。”
“恩?”寒疑惑。
“有個獵人家裡養了條狗看門,養了隻驢推磨,好吃好喝伺候著。日子久了,狗嫌棄主人不厚道,食物給的太少,開始不滿。驢覺得自己工作太重,每天十分辛苦,於是忍不住偷懶。後來,獵人想了個辦法,狗和驢瞬間變得老實本分。”
安然笑著問,“猜猜看,他是怎麼做的?”
“唔——”寒努力思索,半天遲疑著開口,“打一頓?”
“不是。”安然搖頭,“再猜。”
“不知道。”寒撇撇嘴,“能吃飽就很不錯了,一點不懂得珍惜。是我絕對不會想反抗。”
安然笑著公佈答案,“獵人弄來一頭狼在門外嚎叫。狗和驢聽見狼叫聲,立即害怕起來,不敢再起幺蛾子。”
寒覺得難以理解,“從頭到尾,他們的處境沒有變過。只是聽了幾聲狼叫聲,它們就改變了心態和做法?”
安然聳聳肩,“神奇吧?其實我也無法理解。如果滿足,狼不叫之前就該好好工作。如果不滿足,狼叫了依然應該選擇離開。”
寒也笑了,“這麼說來,木部落的人是挺像狗和驢的。知道要離開,立刻就變老實了。”
“好說好話不肯聽。等事情嚴峻起來,才迫不及待鬆口妥協。我也不是很懂這幫人在想什麼。”安然嘆了口氣。
心思一轉,寒厚著臉皮往自己臉上貼金,感慨道,“不過也對。畢竟像我這麼善良本分的人,世界上已經不多了。”
邊說,他邊眨眨眼睛,期待地看著然。難得遇上一個好人,要不要珍惜下?
安然木著臉想,像這樣能吃、厚臉皮的傢伙,的確已經剩下不多。他的同類早就餓死好些,眼前的這只絕對是稀有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