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左脚挑起长剑,右手疾速握住剑柄。
双目凝视着迸涌的云海,
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套剑招便是赖志芮用过的“轻吟回风”。
然而!
体内所行之气自大枢中如大河奔涌,直灌臑会穴,叫赵荣肩臂宛如针扎一痛。
来不及反应,这股劲气直冲清冷幽穴,再达天井~!
那天井本是空空如也,此时遽然冒一股源头活水。
不知当年的衡山前辈是否同样感受,赵荣由气带身,自然左腿屈膝使得左脚离地提于右脚内侧,右手握剑稍往前伸。
双目湛湛,皆视剑尖。缩身斜格,狮子摇头。
摆剑甩尾,瞬剑跳步平洗,再虚步上撩,成小幻星势~!
山顶的赵荣速度极快!
天井之气再冲会宗,在支沟拐弯递进阳池穴。
这一下,赵荣只觉手上传来绵绵之力,劲气分风劈流,形似水银泻地!
神思相随,如延津剑合,那手腕顺势飞动!
三尺长剑在赵荣手上突然变成一团剑光,猿公筋斗劲随之而动,赵荣运气提离,方位连变,剑光却诡异笼罩在一处!
此时云遮雾绕,山风激荡。
他的剑似乎看不真切,在雾中缥缈,以快入幻!
若是莫大先生在此,恐怕得惊飞白眉。
赵荣所使,正是那衡山剑法中极为难炼,需身随剑动的精髓剑路、幻剑式!
“滴溜~!”
赵荣关冲穴一个刺痛,他吓了一跳,赶忙将手中长剑掷出,直直嵌入岩块之内。
而后大喘一口气,急忙打坐调息理气。
这时胸前吊坠发力,凉意传来,助他快速平复翻涌如潮的真气气血。
“发生了甚么事?”
大抵一炷香后,赵荣如梦初醒,拔出长剑端详一番后,整个人微怔在云海之中。
“怎么和师父说的不一样?”
他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回风落雁剑主“快”,幻剑式“由快入幻”,再来是云雾十三式的百变千幻。
为何方才福灵心至,跳过了回风落雁剑,直接进入幻剑式?
幻剑式需以身法配合剑招,以剑光将敌人笼罩,使敌分心在幻化的剑影之中。
可是若快不起来,寥寥剑光根本罩不住对手,使出来往往贻笑大方。
所以,
练回风落雁剑乃是前提。
莫大师父甚至建议,在达到‘剑三剑四’水平后,再主修幻剑式,然后才能领会云雾十三式中的百变千幻。
“方才的幻剑式,应当使得不差吧?”
“又是身法消耗、又是持以剑光,这招用下来消耗极大,我的手法也过于粗鄙莽撞,不能像师父那般得心应手。”
“不过,我这幻剑式似乎与师父所使有些不同?”
“是易经洗髓经的缘故?还是因为...”
赵荣摸了摸吊坠,脑海中装了一大堆疑问。
这时候若是师父在旁,他准要问个不停。
可惜莫大早下山去了。
赵荣既害怕走火入魔,也对刚才所施展的剑招痴迷得很。
当下调息完毕后,
又将洗髓经的第十功与第六功缝合运转,调动易筋经内力时,却不像刚才那般莽撞,收了一点气力。
幻剑式再度在他手中运转。
生涩还是生涩,行气与剑招并不能完美契合,却依然能发挥出部分精要,将那剑光舞出。
虽到不了如梦似幻的程度,却似与当日司马惊雷的骤雨快剑相差无几。
若赵荣劲力全发,短时间内的幻剑叠影,恐怕要比那骤雨快剑还要危险三分。
这便是剑路上的压制。
骤雨快剑相对简单,而衡山能用幻剑伤人的只有莫大先生与刘三爷。
赵荣连练几遍,之后又提剑在山巅走来走去。
晌午时分,他吃了点自带的干粮、腊肉干,又喝了酒葫芦中装的水。
第一天没叫送饭,对付一下就行。
下午再练剑时,考虑到内力损耗,他悠了许多。
又在山顶打坐练习易筋经。
因为吊坠关系,他能瞬间入定,加上心法中正,没什么杂念,所以修炼内功的效率远超常人。
赵荣时以内力为傲,这会儿他却心寒了。
衡山剑法的上限果然与内力挂钩,若无深厚真气激发窍穴,任凭再高悟性也达不到快剑上限。
晚上回到山洞打坐,深夜入眠。
翌日一早,山洞下方就有了动静。
“赵少侠!”
“荣少侠!”
背着包裹的芦贵悠闲地抓着一株老藤,在下方笑着大喊。
不多时,山洞中冒出一個头来。
“芦老哥,这段时间劳烦了。”
“你若有事,也可遣包不颠前来。”
赵荣伸手接来下方扔上来的包袱,又听芦贵道,“不碍事。”
“这陡路包小子走不得,我倒不怕他坠入悬崖,只怕包小子把赵少侠的一日饭食跟着带下去,把你饿着,那可就罪过了。”
“莫大先生突然找我,这是何等殊荣?”
“再说又是给你送餐,劳你信得过,芦某人便是一日跑个十趟来回也不觉累。”
他半开玩笑,赵荣承了情也不会再推辞。
便也笑道,
“芦老哥,你上来,我教你一手幻剑。”
“罢了罢了,”
芦贵在下方摆手,“幻剑我哪里学得了?伱若教我幻影手,我倒要学一学,去群玉院也能用得上。”
赵荣呵忒一声,扭头回了山洞。
“待在山里磨人性子,但师命难违,衡阳城若有新鲜事,芦老哥每日挑两件与我说说解闷。”
“放心吧,”走到半步的芦贵听到山洞着的回音,转头道,“我给你盯紧了。”
接连七八日,赵荣都在山中度过。
练剑,练功,他丝毫不觉得枯燥。
但凡有点进步,都能让他欣喜,这便是他在山中的小调剂。
因为有之前的底子,赵荣此时在精妙剑招的运气法门上修炼,就如门下弟子以叠翠运气法入门骤雨快剑延伸的剑招路数。
突出一个易上手。
而衡山精妙剑法又讲究一个悟字。
也许赵荣最不缺的便是这个“悟”。
以致于每日将运气法与剑招融汇,都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在变强,这是一种叫人痴迷的情境。
朝阳落日,山岚云雾,雷鸣雨露...
转眼间,
第十九日。
“荣兄弟,有件事要告诉你。”
芦贵道:“安仁码头又死了三个江湖人。”
赵荣拨弄了一下稍显凌乱的发髻,“前日死了两个,这是第二批了。”
“是附近的大盗所为吗?”
“不像,他们死掉后,财物还在身边。”
“这次死掉的三人中,有两个是上次夜袭剿匪的。”
赵荣“嗯”了一声,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左盟主的人?
不太可能。
左盟主远在嵩山,就算有反应也来不了那么快。
“还有另外一件与你有关的事。”
“哦?”
芦贵沉吟一声:“前些日子听说你在练幻剑,我便与包不颠提了一嘴。”
“那小子嘴上不把门,竟然对着一些客栈的客人吹嘘你的幻剑如何厉害,加上你名气又大,搞得人尽皆知。你也知道,江湖中人的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夸张了。”
“结果呢...”赵荣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柱峰乃五神峰之一,又被一些老人称为天山。”
“江湖盛传赵少侠一人独战魔教六大高手,如今知你在五神峰闭关。”
“衡阳一地的江湖人都管你叫...”
“叫什么?”
“天山幻剑。”
芦贵又加了句:“还有叫你雁城神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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