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也通過這件事情發現了一個問題……軍中射術出色之人並不少,但是能夠像王棄這樣能夠在黃昏天色下還能清晰視物的卻幾乎沒有。
這是因為雖然這弓兵曲中獵戶不少,可絕大部分獵戶獵得獵物之後都會選擇帶回來跟地主大戶換糧食……一頭獵物的肉只能吃一兩次,糧食卻能吃很多天。
畢竟絕大多數獵戶其實都只能靠陷阱捕捉一些中小型獵物。
不像王棄家裡……他曾經親眼看見他家那位手撕猛虎來著。
然而對於這支尚未成軍的神射營,許三郎卻是明白他家林校尉的期待有多高。
這夜盲之症也是必須要認真針對的細節,否則這些兵練得再好也無法去執行那種任務。
許三郎對此暫時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只是將這細節記下來然後等與林校尉匯合之後再行諫言。
……
夜晚,五十個人的大通鋪營帳中,新人伍長王棄難以入眠。
周圍都是呼嚕聲,令他十分的煩躁。
但是軍營規矩,又不可能讓他獨居,甚至是睡不著出去走走都只能呆在營房附近……
就在此時,旁邊一人的胳膊忽然一甩,就搭在了他的肚子上……這樣的日子根本難以忍受,他覺得自己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就在這時,就聽旁邊……
“噗~~噗噗~”
聲音還頗為‘婉轉’。
“不行!”
他推開那人的胳膊然後坐了起來。
他隻覺得這營帳裡此時混雜了五十個人的濁氣,簡直能夠將他給悶殺。
當年和王大山湊合住一起的時候他就差點被那家夥的呼嚕聲給折騰得神經衰弱,還是後來強行讓王大山給他搭建了一座木屋才算是能湊合過日子。
現在……
他發現自己低估了這軍營生活的難度,首先他睡覺這一關就過不去。
於是他乾脆爬起來走到了營帳外面……
此時這營帳外面倒是月朗星稀空氣清新十分舒服。
讓他那暴躁的神經總算是得到了緩解。
來到外面,因為並非戰時,所以也幾乎沒什麽巡夜。
他乾脆在營帳旁邊盤膝坐下,然後讓自己閉目入定。
原本修行練氣對於他來說雖然也很新奇,但更多的還是王大山逼迫之下必須要完成的功課。
但是現在,這卻成了他用來打發漫漫長夜的唯一選項。
以後巡夜多了,他在這軍營中打坐練氣也必然會受到很多干擾……現在,也只能是得過且過吧。
唯一的解決之法,或許就是要盡快升職做到屯長……唯有管理百人的屯長,才有資格擁有一頂自己獨立的營帳。
還好練氣也很不錯,原本《少陽氣》修煉是有比較嚴格的時間要求的,只有清晨時段的修煉效果最佳,尤其是日出之時。
但是在他‘一陽生’之後這條限制就仿佛消失了,在任何時候修煉效果都不錯。
所以他耐心地打磨內氣,慢慢積累。
他曾經在第一次煉出內氣的時候很激動地詢問王大山,這內氣究竟有何等玄妙,是否可以隔空放出金龍?
王大山當時就給了他一下狠的……
後來王棄知道,這個世界的內氣可以很玄乎但也可以很普通。
強者志堅氣凝,便可凌空虛渡不在話下。
而弱者意弱氣散,只能強身健體。
以上強弱皆是形容武者……
還有以氣做法卻追尋道宗的術士。
又有胸中內氣化浩然的儒門子弟。
以及神秘無比的巫師……
最後還有隱於名山大川又往往驚鴻一現的道門正宗。
……
腦子裡轉著無數內氣玄奇的念頭與可能,王棄就越發努力。
只是最後他還是不得不回歸現實。
因為秋日裡亂飛的蚊蟲開始挑釁他的另一重忍耐極限……
一開始他是想要專心練氣無視這些干擾,可是當這些蚊蟲在他的耳邊飛舞不斷發出‘嗡嗡’的聲音……
他的心情就煩躁了起來。
尤其是感覺到似乎有蚊蟲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講究的王棄心態有些炸裂了。
他徹底放棄了繼續積蓄內氣的修煉,嘗試以意禦氣,從而化氣為力將這些該地的小東西給彈開。
這一點起初有些艱澀,往往是蚊子已經吸飽了血都已經飛走了,他的內氣才運行至相應地方。
但是他不氣餒,而是像找到了新玩具一般,不斷地嘗試讓自己的內氣能夠及時趕到,並且化氣為力彈擊之……
他嘗試了多次,終於找到了那靈光一現般的竅門,然後開始飛速進步。
那蚊蟲落在他的體表才剛下嘴,就已經被他體內一股內力震擊,然後一下跌倒在地不知生死。
他由此找到了樂趣,乾脆把自己身上的那件睡覺時穿的布衣也脫了,就這麽光著上半身暴露在蚊蟲叮咬下,然後開始嘗試這種不斷地引導內力震擊蚊蟲的樂趣。
一開始或許是為了好玩,但隨後他卻發現這其實是一種修煉。
在這種練習下他對內氣挪移並且化力迸發的操作越來越熟悉、熟練……尤其是蚊蟲多的時候可能四五隻同時落下,他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之一一震落才行。
不過這並非是內氣積蓄了,反倒是一種打磨修行,存在著不小的損耗。
他的內氣也就這十年苦功修得,若是作為武者也只能算是初出茅廬的江湖少俠吧。
理論上這樣一直不斷的使用內氣化力震落蚊蟲,這對於一個初出茅廬的少俠來說絕對是一種大損耗……可是他卻沉迷於此不亦樂乎,仿佛完全不存在內氣折損一樣。
這依然是‘一陽生’帶來的好處。
他的內氣已經不只是自己內部生成的了,仿佛呼吸之間,外界虛空之中的精華也會被他吐納入體,然後化為己用。
他在這裡玩得開心,卻不想天空卻是漸漸擦亮……
他的吳隊率第一個從營帳中爬起身來,正在外面解決個人問題……忽然間就發現了營帳一角呆著的王棄。
卻見此時這個已經引起了所有中低級軍官們注意的少年人形象淒慘極了,渾身都是蚊蟲叮咬的腫塊,臉都不能看了!
“!”
吳隊率抖了一下,差點尿在自己腳上。
他有些惱怒地呵斥:“你這小子不在營帳裡睡覺,在外面做什麽怪?”
王棄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原來是他練著練著睡著了啊。
他說:“裡面人多,睡不著。”
這是什麽破毛病……或者說,這破人的毛病怎麽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