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半眯起睿智的雙眼,面前這個年輕人強大的氣場直壓過來,讓他不得不對他打量起來,“好。”
古董店後間備有休息室和書房,是於老專用的地方,現在他讓了出來。
書房內,正中間擺放著一張紫檀木打造的書桌,書桌後是一個高至將近天花板的大書架,上面整齊擺放滿了書籍。最讓人矚目的是,四面白色牆壁上並排掛了不少字畫,畫與畫間沒有太大的縫隙,可見字畫的數量多,也看出於老愛畫的程度。
空氣中飄逸著一股書墨香。
只有莫淮,於老,郭大勇三人,書房內陷入了一陣靜謐中。
此時,紫檀木打造的書桌旁,莫淮動作熟練地開始發墨,畫畫用的硯要比書法的要求高。
很快,硯台中的墨黑如油,有種生輝發光的感覺,明顯是好墨。莫淮拿起筆蘸了硯台上的黑墨,他清俊的臉神色嚴正,精致的下巴繃緊,開始凝神靜氣,在白紙上運起筆來。
於老站在他對面,看見莫淮執筆的姿勢,牢固有力,他便知道對方是有幾分基礎的。
筆含淡墨,在白紙上跳躍,拖出了柳葉,寥寥幾筆,吹拂中的柳葉被生動地勾勒出來。於老雙眼一瞪,對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沒有想到一個搬運工還真是會畫,而且還不錯。
郭大勇站在遠一點的距離,他張頭去望,發現莫淮竟有幾分似模像樣的作態。瞄了幾眼,他壓低聲音,諂笑著對於老說:“於老,您先坐著等,估計他要畫很久。”
於老將視線從莫淮的筆上移開,看了郭大勇笑得虛假的臉一眼,不發一聲,走到旁邊的紅木椅子上坐了下來,還順手泡起茶來。
茶香,書香溢滿了書房,讓人有種心曠神怡,心境平淡的升華。
莫淮感覺自己畫起畫來,簡直是得心應手。筆墨在白紙上跳躍著,流暢如水,筆尖一落,意象就隨之生成,仿佛早已經熟悉一切,哪裡是傾斜,怎樣是倒逆而行,哪裡該拖筆露鋒,他一一清晰。
不知道過了多久,於老的茶泡了又泡,已經好幾壺了,就在他想上前去看畫完成的程度時,莫淮停下筆了,他動作自然地把筆擱置在硯台上。
“好了?” 於老站起身來,腳步有點急。
長長的紫檀木書桌上,一幅跟原畫一模一樣的畫呈現在面前。
於老手神色驚訝,他傾身上前湊近畫面,仔細打量起來,“這......” 他對那幅《春色畔柳圖》非常熟悉,桌面上的這幅畫跟原來的圖是一模一樣,就連柳葉的紋路也絲毫不差。
若要說不同之處,之前的那幅筆鋒比較偏柔,明顯的抒情。而莫淮畫的,力透紙背,鋒芒畢露,春色背後隱藏的暗湧讓人心驚。
莫淮俊臉上神色冷淡,“這幅畫跟那幅一筆不差。” 停頓了一下,他又回了一句:“而且,論畫工,很明顯,我的更好。”
郭大勇湊過去,打量了幾眼,他對畫畫一竅不通,他看了桌面上的畫,又回頭看看牆壁上掛的原圖,他驚訝還真是一模一樣。待聽見莫淮的話,他呵斥出聲:“不自量力,於老收藏的可是名畫,就算你模仿得相像,能跟人家大師的相比嗎?”
他轉頭笑著對於老說:“於老,我們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閉嘴!”
下一秒,郭大勇被呵斥得一愣,然後在他目瞪口呆下,清楚看見於老怒瞪著他,罵道:“你一竅不通就別開口說話。” 然後,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於老,語氣緩和,笑得一臉慈善地對莫淮說道:“年輕人,你這畫畫得真不錯。” 顫抖著手,動作小心地拿起畫,他笑開了臉,眼角的皺紋更深了,“這次的事,我就原諒你。”
莫淮冷哼一聲,堅持道:“畫不是我損壞的。” 若不是這個老頭子蠻不講理,他擔心牽連到棠棠,他才不願意搭理他。
“我已經不追究你了。”於老擺擺手,這個他不管,他有點慶幸,之前的畫被損壞了,要不然,他怎麽會得到現在的這幅佳作。
拿著畫作,於老看了一遍又一遍,很是滿意莫淮的畫,形神兼備,氣韻生成,最重要的是它的意境,相對比之前收藏的好幾幅心頭好,更合他的心意。
莫淮看了桌面上的筆墨紙硯一眼,神色莫名,他不再是淺淡色的薄唇輕抿,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觸。
“年輕人,你學畫多久了?” 於老明顯處於欣悅中,臉上不再是嚴肅的表情。
“沒學過。” 莫淮隨口回了一句,然後直接往外走去。
於老以為他不想說,看著他將要走出門口的背影,他突然出聲喊住了莫淮,“哎,年輕人,等一下。”
“還有事?”
莫淮英挺的眉頭緊蹙,神色不滿,這老頭真煩人。
於老動作小心地把莫淮的畫放回桌面上,拿紙讚壓著一角,防止掉落地上。一系列動作後,他才開口:“你再幫我畫一幅畫。”
“不行。” 莫淮冷冷開口,直接拒絕,“剛才你只要求賠你一幅而已。”
“不是,你先聽聽我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