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給夏梓希夫婦和邵毅的三碗也煮出來了。
邵毅能這麽近距離的和自家媳婦一起吃東西,雖然是街邊攤,但心裡的幸福一點兒沒減,餛飩端上來就開吃了。
嗯,果然好味道!
楊氏卻有些猶豫,她能嫁給中了進士的夏珂家境自然是不錯的,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卻也沒有在街邊小攤進食的經歷。
看著粗瓷碗中濃白的湯底,皮薄滾圓、賣相也不甚好的餛飩,和她吃過的餛飩和湯面很不一樣。
再看夏熙,那個對她來說分量有點大的餛飩,已經被她吃下去一半。歷來不怎麽好好吃飯的她,這時卻吃的香甜。
夏梓希看出了她的遲疑,笑著說道:“街邊吃食也有好的,你嘗嘗看,吃不慣的話再放下好了。”
他終究是男子,又在書院教書,無論同事還是學生,很多都是貧寒之家出身。所以,朋友一起出來小酌,並不見得一定在大酒樓,對這個環境他也頗為熟悉。
夏熙小姑娘也從碗邊抬起頭,一臉滿足的看著楊氏,說道:“娘,真的很好吃呢,給,娘您嘗嘗看。”
說著,用湯匙撈起一粒餛飩,努力保持著平衡高高舉起,要往楊氏嘴邊送,嚇得楊氏連忙阻止,生怕餛飩掉在碗裡濺出湯水,嘴裡一邊應道:“熙姐兒吃,娘這裡有。”
吃到最後,包括太孫的長隨在內的八個人,只有楊氏覺得餛飩只是味道尚可,談不上美味。其余人,都吃得滿意。
太孫把一碗餛飩吃下,摸了摸肚子,很是遺憾的說道:“之前吃了點心和麥芽糖,不然,我還能吃半碗。”
邵毅卻斜他一眼,提醒道:“難道家裡沒要求過你,飯食不能過飽嗎?”這一碗也是沒有燕王府的嬤嬤跟著,否則,他壓根兒就只能吃半碗。
太孫眨眨眼,立即就這個話題擱下,轉而問夏晏清道:“原來街邊的食物也如此美味,一會兒咱們若再遇到炸蘿卜丸子、炸洋芋條那些的,我可不可以買一些,帶回去吃?”
夏晏清也眨眨眼,問道:“你確定你買回去那些,你母親和家裡的嬤嬤會同意你吃?”
太孫:“……”
夏晏清看著他囧囧有神的表情,笑道:“你就知足吧,我們帶你吃街邊小攤,這都是冒著很大風險的。這事兒你娘一定得知道,心裡指不定怎麽埋怨我們沒分寸呢。”
唉……太孫歎了口氣,可惜他年紀還有些小,吃不下很多。好容易出來一趟,隻吃這麽一點點,虧了啊。
“我聽涵哥兒說,端午節時,京城也很熱鬧,還有廟會呢。我回去找母親說,到時還和邵校尉、夏姑姑一起出來玩兒。”太孫的構想很美好。
希望固然可以很豐滿,現實卻很打臉,注定會很骨感。
皇帝和前太子妃之所以這次會讓太孫出來,周全的保護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此次出行是絕對的出其不意,這才是更重要的。
他們一行人多了一個面生的小公子,又是和夏涵一起的,只要稍加猜測就能知道這是太孫。可以說,太孫這次出行的消息,絕對瞞不住。
開玩笑,這麽危險的事情,哪裡還會有下一次?就算有,那也看太孫成年之後再說吧,話說,成年之後,他還有這樣的興致嗎?
只是,太孫這時正高興,不好太打擊他,夏晏清也不多說,隻滿口答應,至於回去之後前太子妃怎麽勸說,那就是他們母子的事情了,至少太孫現在是開心的,這就足夠了。
他們這裡說著話,另外一桌的五口之家已經結帳離開,卻沒人再上桌。大概夏晏清這一行人有足夠的威懾力,尋常百姓會以為這是富貴人家包場,所以不敢貿然上前吧。
但也有例外,街道的另一邊,五六個衣著華貴的人就衝著這個方向過來了。一個男子帶著一個小廝,還有一個年輕婦人、一個閨閣女子帶著兩個丫鬟,身邊還跟著一個嬤嬤,往這邊走來。
夏晏清一行人吃過之後,已經歇息片刻,正打算起身,就聽得攤主家的半大小子招呼客人的聲音,有些發怯,但盡力熱情,“客官請,我家的餛飩味道好著呢,客官可以嘗嘗味道,順便歇歇腳。”
邵毅正和夏晏清說話,聽到這小子很會招呼客人,便轉頭望過去。一眼看去,臉上的笑容便收斂下去。
“啥情況?”夏晏清也看過去。
謔!這……這不是王晰和徐清惠嗎?
他們身邊的那個,看見夏晏清的一瞬,也是立即就板了臉,表情變得複雜、厭惡、嫉恨,好像……還有些躲閃,似乎很想轉身就走的樣子,不是別人,正是王韜的長女王嘉玉。
這叫啥?不是冤家不聚頭?
好像也不能這麽說,至少夏晏清沒這種感覺。
這世上,凡是知道夏晏清的人,大概都把她當作王家曾經的兒媳,王晰的前妻。
但夏晏清自己知道,王家只是她剛穿過來時的第一個落腳點。她對於王家來說,是一個陌生的人,正是在王家的那段時間,還有王晰和徐清惠、已經王家對她的態度,讓她的變化有了一個涅槃重生的理由。
所以,王家只是她暫時的棲息地,王晰只是同樣在棲息地生活的另一個人,一個對她不太友好的人。她和王家和王晰等人沒有任何情感交集。
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 也只是這位叫王嘉玉的姑娘,對她的厭惡和不屑,大概還有徐清惠對她的憤恨吧。
夏晏清的視線在王晰和徐清惠臉上劃過,徑直落在王嘉玉身上。
這讓王晰心裡有種很不是滋味的感覺。當年他娶妻時,在京城京城眾多才子當中,絕對是數得上號的。而面前這個女人,當時被多少人鄙視和不謝?又有多少人覺得這女子是撞大運才能嫁給他。
可如今,他在這女子眼中,甚至連停留一刻視線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而徐清惠看見夏晏清的這種不經意,心中那種複雜簡直無法言喻。
這女人被她擠走了,可她並未淒淒慘慘當她的和離婦,而是風光無限,時不時的就會鬧出些事情,讓整個京城震動。
每次這女人鬧出事情,他們王家、還有她自己,就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笑料,被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
可以說,她這兩年的日子,沒幾天是過得舒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