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綰輕笑一聲,就要轉身繼續前行,卻不經意撞到一側的來人,有書卷掉在雪中,發出細微的聲響。
喬綰撿起來剛要遞給來人,卻發現這書卷上題著“月見書院”幾個字,她不覺抬頭:“你是……”
聲音卻在看見眼前的白色人影時一怔。
這人身姿修長,身形瘦削單薄,面容清雋俊逸,略顯蒼白,若非他渾身透著一股儒雅的書卷氣息,有一瞬間竟像極了某個小畜生。
只是他穿的是簡陋的白麻衣袍,衣角處還有一塊補丁,手中撐著的紙傘也已破舊,不像那個小畜生,總是錦衣玉袍的。
“姑娘可否將書卷還給在下?”那人微一頷首問道。
喬綰驀地回神,應了一聲將書卷還給他。
楚無咎抬頭看了看喬綰,又看了看男子,扁扁嘴便喊:“娘……”
“嗯?”喬綰低頭瞪了他一眼。
楚無咎想到這人曾告訴他,見到好看的公子要叫她姐姐,不好看的才叫娘親,默了默,不情不願道:“綰姐姐。”
喬綰滿意地笑開,抬頭看向眼前人:“公子是月見書院的人?”
那人有禮地頷首:“在下姓聞,名敘白,正是月見書院的先生。”
作者有話說:
狗子找來時——
小鬼頭:娘親!
狗子:???!
第47章 、籍帳
喬綰未曾想自己前腳還在想著無咎入學堂的事, 後腳便撞見了書院的先生。
月見書院是九原城最好的書院,倒不是裡頭的學生有多尊貴,而是此書院納賢納慧不納尊, 是不少寒門學子開智啟蒙的書院。
聞敘白並未過多停留,接過書卷撣了撣上方的碎雪便拱手道:“方才衝撞了姑娘,多有得罪, 在下還有事, 便先行離去了。”
喬綰頷首, 便要牽著楚無咎往回走,而後察覺到什麽, 轉頭看過去。
聞敘白去了不遠處的醫館,醫館的學徒正站在門口提著兩個油紙包等著他,見到他來便道:“聞公子,您的藥材。”
聞敘白將銀錢交給學徒,和潤地頷首:“多謝。”
學徒看著他清瘦蒼白的面龐和肩上的布丁, 忍不住又多道了句:“聞公子,師父說了, 令堂身虛體弱,須得成年累月地調理, 您不必太過勞累, 若是將自己的身子熬垮了就不好了。”
聞敘白對夥計溫和地笑笑:“多謝囑托,在下無礙。”話落執了執禮撐著傘信步離去。
學徒一聽便知他並未聽進去, 搖搖頭歎了口氣進了醫館。
喬綰看了眼聞敘白瘦削的背影, 仿佛與漫天的飛雪融為一體。
“綰姐姐,你看他好久了!”不悅的稚嫩嗓音從底下傳來, 喬綰的手被人輕輕晃了晃。
喬綰低頭看向楚無咎, 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頰:“你方才想喚我什麽?娘親?”
楚無咎乖乖地任她捏, 癟癟嘴小聲嘀咕:“誰讓你看見他便不理我了。”
喬綰一頓,想到方才有一瞬間的錯覺,不由在心底道了聲“晦氣”,牽著楚無咎便回了金銀齋。
今日下雪的緣故,金銀齋的客人不多,零星三兩個姑娘正在一旁試著珠釵。
倚翠則同帳房姑娘小聲地說著什麽,見喬綰回來,忙倒了杯熱茶遞給她:“小姐,外面天寒,您先暖暖手。”
喬綰接過熱茶,將帶回的點心遞給她:“嘗嘗,倒是有點陵京糕點的味道。”
倚翠驚喜地拆開,又給楚無咎和帳房姑娘分了幾塊,才品嘗起來。
喬綰看著她滿足的模樣忍不住笑開,這三年來,生病也好,初到這裡脾胃嬌氣水土不服也罷,一直都是倚翠陪著她、照顧她。
“對了小姐,”倚翠咽下一口點心才想起來什麽,“您見了那位郭伍安了嗎?”
喬綰對她聳了聳肩。
倚翠見狀松了一口氣,在她心中,即便小姐不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了,也不是一個商賈之家配得上的。
喬綰看出倚翠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
卻在此時,門外一隊穿著捕快衣裳的官兵走了過去。
倚翠上前輕輕合上門:“聽說大齊又打仗了,都快打到阿爾赫部落了,到時別連累到我們這兒就好。”
阿爾赫部落就在摩蘭國的西北面,這才兩年多,大齊儼然要一統整個北部了。
喬綰還沒開口,反而一旁的帳房忍不住道:“倚翠姑娘不用擔心,摩蘭和大齊自古便交好,兩國百姓也素來來往密切,必不會有事的。”
喬綰想到在酒樓聽見的那些話,心中也是認同的。
反倒是倚翠頓了下又小聲道:“小姐,大齊以後……會不會打黎國啊?”
誰都知道,三年前大黎欽天監突然便昭告天下,說昭陽公主並非天命之人,一切均是雲貴妃從中指使,昭陽公主和雲貴妃也因此被軟禁於宮中,皇帝更是一氣之下病重懶理朝政,由太子監國,文相輔之。
大齊因此大怒,與黎國的關系惡化。
後來不知為何,大齊太子又說:接親那日既是長樂公主甘願上了喜駕,那長樂公主便是他李慕玄的妻,長樂公主雖香消玉殞,但他也願請來牌位,百年後合葬於皇陵。
此話一出,天下大驚。
只是沒過多久,大齊皇帝親頒聖旨,大齊與黎國再無姻親,這才止住了坊間的風言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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