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忙喚小廝將其收好,喬綰擺擺手:“就這麽穿著吧,”說著看了眼一旁的幾套,“其余的全都送去公主府。”
掌櫃的眼睛一亮,忙躬身應下,轉念又想到什麽:“公主可要添衣?小肆新至一套金絲鸞鳥朝鳳繡紋裙,是以蓮絲根根紡織而成,舉世無雙。”
喬綰一聽“舉世無雙”便起了興致,轉瞬卻又想到慕遲,朝他看去。
掌櫃的忙又道:“我瞧這位公子發間僅一根木簪,不妨讓小廝帶著這位公子去樓下挑揀一下首飾?”
喬綰想了想,看向慕遲:“你想要等我試衣,還是去挑首飾?”
慕遲沉默片刻,微微抬眸:“公主千金之軀,奴留在此處不妥,”說著,他看向掌櫃的,“掌櫃留在這裡,更不妥。”
喬綰聽著他略顯吃味的語氣,心中泛起一股說不清的喜悅,眨了眨眼:“那你覺得該如何?”
慕遲垂眸:“不若讓掌櫃的隨我下樓挑揀一二,留一個繡娘在此處伺候公主?”
喬綰被慕遲一番話說得心中開懷,笑著拍拍手:“好啊,那就聽你的。”
慕遲頷首,柔和一笑,看了一眼掌櫃的,後者忙陪著笑著在前面引路。
直到走到樓梯處,再看不見喬綰,慕遲依舊笑著,只是眼神有些發冷。
他半點不想留在那個嬌慣的小公主身邊等她試衣,還有……
慕遲看了眼身上薑紅的錦裘,又想到喬綰身上火紅的狐裘,的確很像。
慕遲隱晦地凝眉,信手將錦裘脫了下來。
“公子怎得將衣裳脫了?”掌櫃的剛好轉頭,見狀問道。
慕遲輕撚了下冰涼的指尖,笑:“掌櫃的這鋪子太過悶熱。”
掌櫃的納罕,這二樓還算溫暖,可一樓因著大門敞開,雖有兩個火盆,卻仍隱隱透著寒意。
不過這畢竟是長樂公主帶來的,掌櫃的並未多說什麽,隻笑了笑將他領到首飾前:“公子可好生挑選一番,這些都是上好的金玉打鑄而成。”
慕遲頷首一笑,應了下來,本打算隨意地看看,未曾想剛看了沒多久,便聽見門口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
“這位,不正是松竹館的慕遲公子嗎?”
慕遲循聲看過去,只看見一個穿金戴銀的公子哥模樣的男子站在那兒,身後跟著幾個同他一般的人,眼中是酒色熏染的渾濁,唇角的笑透著令人作嘔的淫邪與嘲諷。
慕遲沉思了片刻,並不記得自己見過此人。
李振一看慕遲的神色,便知道他根本未曾將自己放在眼中,心中大怒,想他戶部侍郎的二公子,何時受過這種冷落,嘲諷道:“怎麽,昨日不是剛被人買回去,今日就被扔出來了?難不成你活太差,沒伺候好貴人?”
畢竟即便是青樓女子,被人買回去都只會養在後院絕不會帶出來,省得丟人,更何況是更見不得光的倌爺。
而今見他出來,也隻當被玩弄一番拋棄了。
他身後的人一聽,紛紛發笑。
周圍有人也察覺到這位容貌出塵的男子竟是昨日那位倌爺,紛紛朝後避了避。
“沒想到竟是個小倌……”
“竟還敢出門。”
“看面相和打扮不像啊……”
“我若是他,便死了算了,省得出來丟人,不知羞恥。”
慕遲聽著周圍人地竊竊私語,心中嗤笑,比起以前的境況,如今這些也算不得什麽。
左右總是孤身一人,倒也習慣了。
他隻問:“這位公子昨日也去了松竹館?”
司禮的動作未免太慢,竟還未殺到這個人頭上。
李振一聽,眉毛橫了橫:“你不會以為被貴人買回去,你也貴了吧?”
“呸,陵京誰人不知,長樂公主喜新厭舊,你最終也不過是個下賤胚子。”
慕遲眸光微閃,喜新厭舊嗎?
李振見他不說話,隻當他抬不起頭做人,奇怪地笑了笑,朝慕遲走了兩步:“聽說你是個怪的?”
慕遲唇角的笑微頓,眼神逐漸森冷,轉瞬卻半眯雙眸笑開:“這位公子何出此言?”
“一個低賤的怪物,”李振扭頭對身後的同伴說著,而後哈哈笑了起來,轉過頭看向慕遲,“你若是願意陪陪我,把我陪高興了,我也給你……”
慕遲神色暗沉如幽淵,垂眸瞥見周圍人看熱鬧的身影,胸口嗜殺的**不斷洶湧。
“放肆!”卻在此時,樓上傳來一聲怒喝,夾雜著女子的嬌氣,打斷了慕遲的思緒。
眾人紛紛轉頭看去。
一根金色的軟鞭直直地朝李振臉上抽了過去,瞬間將李振的臉頰抽出一道紅印。
李振捂著臉怒罵:“什麽人敢打……”
卻在看見喬綰時臉色一僵:“長樂公主……”
喬綰抓著慕遲朝後一拉,威風凜凜地擋在他身前:“什麽下賤東西,也敢罵本公主的人。”話落又轉頭看向四周看熱鬧的眾人,“看什麽?再看挖了你們的眼珠。”
眾人心中驚懼,紛紛低頭離開。
喬綰想到剛剛聽見的那些汙言穢語,心中仍不解氣,看著李振又揚起鞭子對著他的嘴抽了下去。
李振身後跟著的幾個公子哥走也不是,攔也不是,站在原地臉色發白。
早就聽說長樂公主蠻橫驕縱,卻從沒想到會如此……蠻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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