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遲死死地抵著她,如同夢境中的畫面成了真,他一手扣著她的後首,單手將她的雙腕扣在牆上,攫取著她的呼吸,探入她的唇齒之間。
唇齒交纏時,濃鬱的血腥味湧了出來。
喬綰發狠地咬著他的唇,可慕遲卻恍然未覺,血腥味愈發濃鬱。
喬綰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下瞬仰頭回應著他的吻。
慕遲怔愣,一時竟難以分清夢境與現實,他的唇逐漸溫柔,喉嚨深處溢出一絲重重的喘息,如夢裡那般低語輕喃:“喬綰……”
綰綰。
便在此時,喬綰趁著他松懈,猛地將他推開。
慕遲的雙眸仍如浸潤著水霧,茫然地看著她。
喬綰氣極,抬手便將手中的東西重重砸在他的臉頰:“慕遲,你根本就是個瘋子!”
慕遲的呼吸仍急促著,唇詭異的嫣紅。
木盒尖銳的棱角砸在他的眼下,砸得他偏過頭去,眼下頃刻多了一塊紅痕,盒子中的生辰帖掉落出來。
慕遲停頓片刻,將生辰帖撚在手中,一字一頓地柔聲念著:“聞敘白,農歷戌申全月加九寅時生……”
喬綰猛地伸手將生辰帖搶了過來。
慕遲看著她護著生辰帖的神情,輕輕側了下頭:“那讓他明日死如何?”
喬綰眼神一緊,而後揚頭笑了一聲:“好啊。”
“不管你對他做什麽,我陪著他。”
慕遲望著她如以往般囂張的笑,而她這樣豁出去的恣意,卻為了那個叫聞敘白的男人。
喉結用力地滾動了下,慕遲並未說話,良久,他抬手便要蹭向她泛著光澤的唇瓣。
喬綰想要將他的手拍落,慕遲反而輕描淡寫地抓著她手腕,另一隻手將她唇角的血跡蹭去。
喬綰憤憤地瞪著他。
慕遲迎上她的視線,卻笑了起來:“喬綰,般若寺中,你親口說過,要我陪你過每一年的新正。”
如今,還有四十七日,又是新正了。
喬綰愣了愣,想到那時她滿心想著為他得到雪菩提,而他則費盡心思撮合她與旁人,諷笑道:“我也說過,在我厭煩你之前,我如今已經厭煩你了!”
慕遲的臉色驟白,他凝望著她的眼睛,良久下了床榻。
喬綰盯著他的動作,仍不敢輕舉妄動。
慕遲似乎察覺到她的戒備,停頓片刻,轉身朝外走,卻在走到門口時,莫名停了下來:“喬綰,我也知疼痛了。”
不是毫無知覺的怪物了。
他記得當初他問她,為何不給景闌刺字時,她說:他知疼痛,我舍不得。
可候了許久,喬綰一言未發。
慕遲收回視線,安靜地朝外走去。
喬綰坐在床榻上,良久猛地將手邊的被褥方枕全數砸落到地上,氣喘籲籲地停了手才終於解氣。
以慕遲的性子,今天這樣離去,這幾日大抵不會來了,過幾日大齊的兵馬便會離開九原……
想到此,喬綰勉強順了一口氣。
天色已經泛白,喬綰也再無睡意,就這樣坐在床榻上,看著天光大亮。
直到倚翠的低呼聲傳來:“小姐房中怎會成了這副模樣?”
喬綰回過神來,不想讓倚翠跟著擔憂,隻道:“昨晚做了噩夢,醒來心氣兒不順。”
倚翠一愣,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將溫水放在一旁,利落地撿起地上的物件。
“倚翠,明日你多請幾個護院……”喬綰本想讓倚翠多請些護院在自己院落四周護著,以防慕遲再來,卻又想到那個畜生出神入化的功夫,請了護院也只怕害了他們。
“小姐?”倚翠不解。
“算了。”喬綰悶悶道。
倚翠將地上的物件收拾齊整,方才伺候著喬綰梳洗,卻在離去時沒忍住道:“小姐,你往後若心有不快,也如今日這般砸砸東西罷。”
喬綰疑惑:“為何?”
倚翠抿了抿唇:“以往在陵京時,小姐生氣總是砸砸東西便好多了,可來了這後,小姐許多事都隱忍著,變得都不像小姐了……”
譬如知州夫人總是提的面親,若在陵京,小姐定不會前去;譬如金銀齋有客人刁難時,以往的小姐絕不會忍耐;還有手上受傷時,也隻兀自生悶氣……
喬綰愣愣地看著倚翠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後背升起一層冷汗。
“綰姐姐!”門外傳來一聲雀躍的聲音。
喬綰勉強回過神來,便看見一道小小的身影風風火火地朝自己飛快跑來,一頭扎進她懷中,“綰姐姐,我也有箏了。”
喬綰抬頭,跟在楚無咎身後的青芽走了過來,笑著道:“昨日小姐聽聞夫子說,無咎少爺對彈琴一事頗有興致,要奴婢去問問可有給孩童彈奏的箏,剛巧今日琴行便送來了。”
說著,青芽又道:“聞夫子今晨特意繞道金銀齋,說後日小姐若是得閑,可去西山溫池旁,教無咎少爺撫琴。”
喬綰未曾想聞敘白會想得如此周到,心中一暖,卻又在聽見“西山”時眉頭輕蹙。
西山在九原城以西,溫池則是西山北部的一處天池,此處的水潺潺自山上流下,在冬季卻是溫的,確是一些文人雅士的聚集之地。
然大齊的兵馬就駐扎在西山牧場。
不過轉念想到慕遲如今在知州府,且溫池和牧場一北一南,相距並不近,喬綰點點頭:“你差人回一聲,便說我後日有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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