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遲轉眸,對她笑了笑。
喬綰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聞敘白的臉色一白,目光定定地望著慕遲唇下曖昧的紅痕,良久,目光黯然地垂下雙眸。
慕遲頷首:“失陪了。”說完,便要牽著喬綰離開,卻在看見喬綰單薄的身形時遲疑了下,解下狐裘披在她的肩頭。
喬綰正在氣頭上,想也沒想便將狐裘甩開:“不勞殿下費心。”
慕遲微頓,旋即又上前,拿著狐裘將她嚴嚴實實地裹住。
喬綰抬頭瞪著他,下刻將狐裘重重扔在地上,踩在上面直直朝前走去。
慕遲看了眼雪白狐裘上的腳印,又看向喬綰的背影,轉頭輕描淡寫地對跟在身後的司禮示意了下,抬腳跟了上去。
司禮了然,摸了摸袖中的翠玉簪,走到聞敘白面前:“聞公子,請。”
聞敘白看著喬綰的身影,眼前的宛娘,和他認識的宛娘如此不同,
眼前的宛娘,驕縱又放肆,恣意妄為卻生機盎然。
“聞公子。”司禮聲音微大。
聞敘白回過神來,臉色仍舊蒼白,勉強溫和地笑笑:“有勞了。”
*
慕遲回到幄帳時,喬綰已經回來了。
丫鬟守在帳門口,見到慕遲,驚懼地低頭便要跪地叩拜。
慕遲抬了抬手揮退丫鬟,並未立即走進幄帳,只在門口等待著。
不多時司禮一路飛快走來,將香囊呈上前:“公子,翠玉簪已經還回去了。”
“嗯。”慕遲接過香囊,略過青竹圖案,徑自看向右下角的“宛”字。
這是喬綰親手為聞敘白繡的。
她的女工依舊不好,簡單的“宛”字也歪歪扭扭的,卻能看出繡這個字時有多認真。
慕遲死死抿著唇,摩挲了下右手虎口的“綰”字,良久,用力將香囊攥緊,任香囊在掌心變了形。
不知多久,慕遲轉身進了幄帳。
喬綰正坐在裡間嶄新的梳妝台前,背對著他,僅是背影都能看出她仍在生著悶氣,身上的紅裳都像一簇正在燃燒的火苗。
聽見身後的聲音,喬綰開口道:“我放在袖口的玉簪呢?”她方才便找過了,到處都沒有。
慕遲走到她身後:“什麽玉簪?”
“一根翠玉簪,”喬綰抬眸,“知州府宴客那日我戴的那枚。”
慕遲的目光落在她微亂的發髻上,恍然:“聞敘白送你的那枚?”
喬綰抿了抿唇,沒有否認。
慕遲盯著她的反應:“你要將簪子還給聞敘白?”
“我……”喬綰剛要應,轉念想到什麽,“我想戴不行嗎?”
慕遲長睫微頓,心底陡然湧起一股扭曲的嫉妒,想到方才聞敘白幫她固定發簪的畫面,他驀地伸手,將她發髻中的金簪抽了出來。
青絲披散下來,垂在她的身後。
喬綰捂著自己的頭髮怒視他:“你做什麽?”
“發髻亂了。”慕遲拿過一旁的木梳,便要給她梳發,喬綰掙扎了下,慕遲凝眉,忙松了松,“不想要頭皮便隨便動。”
喬綰一僵,最終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了回去。
慕遲在身後一下一下地梳理著她的長發,動作輕緩。
喬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及身後那道雪白的身影,神色有些恍惚。
“公主在想什麽?”低柔的聲音自身後幽幽響起,仿佛穿過四年的光陰,停在她的耳畔。
喬綰的目光微顫,下刻陡然反應過來,自銅鏡中看向慕遲:“你不要這麽對我說話。”
“為何?”
喬綰下意識道:“你不配。”
帳中驟然一片死寂。
慕遲的手停留在她的發間,一瞬間有些好笑又迷茫。
以往這樣對她的那個小倌,分明也是他。
可她卻隻念著那個小倌。
喬綰有些惱怒自己的失態,低下頭不再看銅鏡,悶聲問道:“你什麽時候放我離開?”
慕遲沉默了好一會兒,沉沉道:“這麽想離開?”
“我本就不屬於這裡,”喬綰靜了一會兒,“再者道,我在此處也只是閑著,無趣得緊。”
慕遲看著她的長發。
她的頭髮與她這個人截然不同,青絲柔順,而她卻熱烈如火。
“若不想閑著,”慕遲看著右手虎口處,“便再繡個香囊。”
喬綰一僵,繼而想到什麽冷哼一聲:“不想繡。”
“我怕哪日殿下再偷偷摸摸送人,亂點鴛鴦譜,將我與旁人湊成一對。”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專扎人心的綰綰~
第63章 、燕都
喬綰說完這句話, 帳內便再次安靜下來。
直到一旁炭盆中的炭被燒得發出“啪”的一聲細響,火星微濺,慕遲方才恢復如常。
他垂眸再沒有說話, 隻靜靜地將木梳放在一旁,手指刁鑽地轉了下,便綰了個精致的發髻, 他拉出妝奩啞聲問道:“戴哪個?”
喬綰掃了一眼妝奩內擺放整齊的珠釵, 件件都是華貴之物, 沒有開口。
慕遲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她的回話, 便取了一枚鴛鴦點翠釵。
“不要這個。”喬綰皺著眉道。
慕遲的動作微頓,將珠釵放了回去,重新拿起一枚金絲鳳鳥狀的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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