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喬綰離去的背影,他驀地追了兩步:“喬綰。”
喬綰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慕遲低聲問:“我可否去金銀齋尋你?”
喬綰未曾想慕遲這樣的瘋子,竟會連這樣的小事都詢問自己,隻硬邦邦道:“隨你。”
慕遲凝滯在原處,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許久彎了彎唇角。
這夜,慕遲宿在了外間的軟榻上。
他抬頭便能隔著朦朧的屏風與紗幔,看見裡間床榻上正沉睡的喬綰的側顏,仿佛能聽見她均勻輕緩的呼吸聲。
房中只有一個燃燒得並不旺盛的炭盆,沒有任何香料。
慕遲不覺隨著她輕微起伏的呼吸聲,緩慢地吐息著,原本不安的心逐漸平和。
這一夜,他不知自己何時睡去的。
*
翌日一早,司禮隨慕遲去處理政務時,便察覺到自家公子今日的心情很是不錯,眉眼舒展,甚至還曾顯露出一絲笑意來,雖然隻曇花一現。
便是今日的折子都處理得飛快,不過申時便已全數看完。
回來的路上,司禮大著膽子問:“公子今日心情甚好?”
慕遲輕描淡寫地睨了他一眼,司禮飛快地垂頭。
慕遲淡淡道:“你昨日找長樂公主了?”
知曉他用迷香入睡之人,便只有司禮和幾名鮮少現身的暗衛了。
司禮心中一驚:“屬下不敢欺瞞公子。”
“你何時話這般多了?”
司禮忙又道:“公子恕罪。”
慕遲移開視線:“明日去戶部領賞。”
“是……”司禮剛要應下,卻在聽清時愣住,繼而笑道,“多謝公子。”
慕遲再未言語,推開車窗,看向街市兩旁。
他曾經無比厭惡的繁鬧集市,如今看來,並沒有那麽不堪。
金銀齋就在前方。
馬車徐徐停下,慕遲在離著金銀齋還有一段距離時下了馬車,信步朝前走著。
卻在走到一間鋪子時腳步微頓。
那是一家書鋪,鋪子前還擺放著幾本時興的話本。
是以往喬綰愛看的那些與情情愛愛有關的本子。
慕遲看著那些話本,抿了抿唇,終朝前走去。
一襲白衣、身披雪白錦裘的男子,於繁雜熙攘的街市間行走著,如遺世獨立,然而哪怕容色驚人,卻冷若霜雪,令人不敢直視。
直到看見前方正與人一同說笑走來的女子時,男子的神色方才起了波瀾。
金銀齋還未正式開張,喬綰和倚翠將新進的綢緞收拾利落便去了街市閑逛,回來時便碰見了賣糖人的攤販。
那攤販即便用糖也能畫得一手好丹青,幾筆下去便是栩栩如生的鳥獸魚蟲。
喬綰手中拿著的正是一頭小鹿,瞧著格外可人。
正與倚翠笑鬧間,她察覺四周一陣寂靜。
喬綰疑惑地抬眸,便望見了站在前方的慕遲。
未曾想他竟真的來了金銀齋,喬綰安靜下來。
慕遲徐徐對她露出一抹笑,眉眼間的寒冰如同瞬時融化,恰若冬日一抹驕陽。
這樣的容色,引來周遭眾多女子駐足偷覷,神色羞赧,雙眸含情。
察覺到周圍人的視線,慕遲忍不住皺眉,旋即又想到什麽,看了眼不遠處賣面具的攤子。
慕遲走到喬綰面前,垂眸深深凝望著她,目光中不覺露出幾絲期待。
作者有話說:
狗子:快給我戴,快給我戴!
第68章 、投壺
街市上熙熙攘攘。
喬綰困惑地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慕遲, 他的眸光徐徐流轉了下,如在期盼著什麽。
喬綰頓了片刻,看了眼手邊的糖人, 皺著眉不情願地朝他揮了揮問道:“你也要吃?”
慕遲的神色微僵,唇緊抿了起來,眼中的光亮也暗了下來:“不是。”他低聲說道, 目光仍忍不住朝不遠處的面具望去。
當年只是幾人多看他一眼, 她便撚酸吃味。
如今她雖已應下與他試一下, 可見她對他不在意的模樣,他仍忍不住心中酸澀。
喬綰循著慕遲的視線看過去, 待看見街邊的面具鋪子時微怔,又看向周遭女子看向慕遲時的驚豔與羞怯,繼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慕遲一直生著一張招人的臉,這一點她早便知曉了。
喬綰抿了抿唇,安靜道:“那晚你曾說, 我若是在這半年遇見心儀之人,便可與之來往。”
慕遲的容色微白, 唯恐她下一句便是她已找到了,也不願再糾結於面具, 隻上前攏了攏她身後的裘帽:“天色還早, 你可還要繼續閑逛?”
喬綰看著慕遲蹩腳地轉開話頭,無奈道:“慕遲, 在此期間, 若是你也碰見了心儀的女子,也可試著與之……”
“喬綰。”慕遲飛快打斷了她, 牽著她的手輕顫了下, 心口湧起一股涼意, 原本心中的期待也化作了惶恐,他轉頭望向她的眼睛,嗓音有些乾澀,“不會再有其他任何人了,我想要的只有你一個。”
有些話一旦開了口子,原來再不難說出口。
從來只有一個人,能牽動他的思緒。
喬綰被慕遲說得愣了片刻,一時之間啞口無言,良久隻點了點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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