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闌扯壞了喬綰的香囊,心中到底有些過意不去,他雖討厭喬綰,但如何說她也是對自己一片真心。
思來想去,乾脆將香囊給了繡坊的繡娘修補好,往後再找機會還給喬綰便是了。
將香囊交給繡娘,又交代了千萬要保密後,景闌剛要離去,便聽見有人喚他:“景闌。”
景闌腳步一頓,轉頭便看見穿著火紅狐裘的喬綰朝自己走來,風風火火的,半點不像個淑女。
景闌睨著她輕哼:“你都跟我跟到這兒了?”
喬綰皺眉,目光從他臉上的鞭痕一掃而過,懶得和他廢話:“你可曾見過我的香囊?”
景闌心虛地看了眼繡坊,立即應:“什麽香囊?小爺要你的香囊作甚?辟邪啊!”
說完,他心中卻想著,看來香囊補好了,只能托人隔牆扔進公主府了,能不能看見,就看她的造化。
喬綰聽著景闌這番話,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半點工夫不曾耽擱,轉身就走。
景闌臉色難看地盯著喬綰的背影,她這便是對待心儀之人的態度?
好一會兒景闌才轉過身就要朝樞密院而去,未曾想又一次被人堵住了路。
司禮站在景闌面前,低著頭,手中拿著一個瓷瓶:“景少將軍臉頰有傷,有人托我給景少將軍送來此物。”
說完司禮便徑自離去。
景闌疑惑地看著瓷瓶,許久打開聞了聞。
白玉膏?
瓷瓶也是宮裡的東西。
喬綰。
景闌嗤笑一聲。
方才還對他冷言冷語,這會兒又派人送來上好的白玉膏。
她果真愛慕他吧!
第10章 、面具
喬綰自繡坊折返回去時,街角已不見了慕遲的身影。
只有一旁幾根糖葫蘆七零八落地被人扔在那兒,糖衣上沾滿了泥土枯葉。
喬綰怔了怔,一種詭異的情緒翻湧上來,好像上……慕遲並不喜歡糖葫蘆。
她下意識地轉頭尋找,便看見不遠處的兩道人影。
慕遲正站在那兒,一襲白色錦裘在枯敗暗沉的冬日裡散發著光霧,漂亮乾淨的眉眼滿是溫柔,唇角噙著一抹淡笑。
而他面前站著一位陌生女子,女子穿著天水碧色的如意褶裙,眉眼柔和淡雅,臉頰泛著淺粉色,聲音也柔情萬分:“方才無意衝撞了公子,還請公子見諒。”
她方才只在街市同人笑鬧了下,不知為何方才還無人的街角,哪知一轉身便多了道人影,且……還是這般俊美的公子。
“姑娘客氣。”慕遲同樣柔聲回應。
女子停了幾息,到底不知該說什麽,隻低著頭飛快地小步離去,耳垂都沾染了胭脂色。
喬綰眯了眯雙眸,默默地走上前去。
慕遲回眸望向她,旋即笑著頷首:“公主。”
喬綰“嗯”了一聲,心中仍酸溜溜的:“那些糖葫蘆怎麽回事?”
慕遲眸光微頓,繼而垂下視線,眼底帶著些許嘲謔,惋惜道:“方才公主離開時,被人撞了下,我未曾拿好。”
喬綰想到方才那名女子所說的話,了然,心中那股詭異的情緒也消散了,她下意識地朝女子離開的方向看了去,未曾想那女子也正朝這邊看,神色羞赧,雙眸含波,迎上喬綰的視線,便如受驚的小鹿一般飛快地轉過頭去。
喬綰眨了眨眼,看了眼女子窈窕的背影,又看向身側慕遲那張格外招人的臉,瞬間一惱:“本公主就該將你關在公主府裡,以後永遠都別出來了。”
話落,她輕哼一聲,便率先轉身朝前方賣油紙傘的鋪子走去。
慕遲淡笑著看著她的背影,目光漸漸失了溫度,染上一層陰翳。
他是真的被關過,整整十四年。
另一邊,喬綰看著姹紫嫣紅的油紙傘,心中仍氣惱著,便是那掌櫃的殷切講述那些紙傘背後或浪漫或有趣兒的故事,她都沒興趣聽了。
看了好一會兒,喬綰本打算繼續一人往前走,卻陡然想起什麽,停在原地。
那個真實的夢境裡,慕遲小小年紀便被關在地牢之中,聽見她說要將他關在公主府必然會傷心。
且他生得好看又不是他的錯,她當初不也隻想要最好看的人才為他贖身的嗎?
更何況,她後日便要入宮見喬恆了,之後不知有多久不能像今日這般和慕遲笑鬧共處。
想到這點,喬綰心中懊惱,匆忙轉頭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沒等走幾步路,便再次停下了。
一處賣面具的攤位前,慕遲一手將幾枚銅板遞給攤販,另一手則拿著一面青面獠牙的面具。
周圍不少人看向他,有知曉他原先身份的,正與人喋喋不休地議論著,眼神異樣而惡意。
他卻好像聽不見那些風言風語,隻神情冷淡地拿著面具轉過身,在看見喬綰時停下腳步,隨後,他對她輕輕地笑了起來,拿起醜陋的面具戴在了臉上。
喬綰呼吸微滯,心口處有什麽劇烈地跳動著,還帶著幾分愉悅,像是當初第一次看見焰火盛放時的心情。
“公主。”慕遲的聲音在面具後透著幾分沉悶。
喬綰回過神,咳嗽一聲默默走上前,拉起慕遲的手便要離開,臨走前不忘扭頭瞪一圈正圍觀的人。
慕遲任由她拉著自己往回走,有面具擋著,也懶得再維持溫柔深情的做派,隻目光諷刺地掃過她通紅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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