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的另一面,便不再是雁鳴山的地界了。
喬綰賞了一會兒景,索然無味地收回視線。
等到喬綰下山時,已經到了傍晚。
她心中裝著事情,下山後換下宮裝,便要去找慕遲。
未曾想慕遲的幄帳空無一人,反倒是孫連海身邊那名叫陳啟的小公公攔住了:“公主,皇上要見您。”
喬綰不解,看了眼慕遲的幄帳,忽略心底的不安,跟在陳啟走進最中央的幄帳。
幄帳內很是寬敞,處處可見威風凜凜的明黃龍紋,威嚴甚重。
喬恆正坐在書案後,一手撐著椅側閉目養神。
陳啟恭敬地走上前,小聲道:“皇上,長樂公主來了。”
喬綰揚起一抹笑,走上前:“父皇,您這麽著急找綰綰,有什麽事啊?”
“好事,”喬恆笑睨她一眼,正坐起身,“小十一,這段時日朕讓你玩鬧了個夠,可玩過了鬧過了,也該考慮終生大事了。”
喬綰第一次認同喬恆的話,認真地點頭:“綰綰也覺得。”
喬恆驚奇地打量她一眼,笑出聲來:“如此倒是巧了。景家那小子青雲山剿滅山賊一事,朕還未曾重重賞他,索性這次便一次賞了……”
喬綰不覺眉頭緊皺,疑惑問道:“關景闌什麽事?”
“朕給你們賜婚不好?”
“他?”喬綰激動地站起身,“綰綰又不愛慕他,且他對綰綰也嫌棄至極,嫁給他?我除非眼瞎了。”
“綰綰,”喬恆的臉色一沉,“若真是如此,你為何將女子貼身的物件送與他?此事文相親眼所見。”
“什麽貼身……”喬綰的話戛然而止。
那個丟失的香囊。
香囊在景闌手中?
可是想到香囊丟失那日,是二人在毓秀閣見面時,那時他對娶自己一事厭惡至極,更是揚言“便是死也不會娶自己”,若拿她的香囊,只會令人誤會。
他絕不會拿自己的終生大事做手段。
可除了景闌還會有誰能近她的身,悄無聲息地扯走香囊……
喬綰的呼吸一滯,一個荒唐的念頭逐漸從腦海中升起。
那個極盡保護的擁抱,那個令她心動的人……
那個,慕遲。
不,不可能。
那時她才將慕遲接到府中沒多久,他怎會知曉後面會發生何事,怎會從那時便計劃好一切?
“無話可說了?”喬恆見喬綰不發一言,語氣漸松,“私相授受雖是不妥,可朕並非認死理之人,你若是同他兩情相悅……”
“父皇,”喬綰容色微白,打斷了喬恆,“我並未同他私相授受,且景少將軍也已有心儀之人……”
喬恆不悅地擰眉,他本就想盡快將這樁姻親盡快定下:“然景闌有你貼身香囊之事,早已有不少人知曉,你可知女子名聲有多重要?”
喬綰心中複雜萬分,此刻聽見喬恆口口聲聲的名聲,突然笑了一聲:“父皇,綰綰還有名聲嗎?”
“喬綰!”喬恆大怒,“此事容不得你……”
他的話並未說完,孫連海腳步匆忙地跑了進來,湊到喬恆的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麽。
喬恆的臉色驚變,看向孫連海。
孫連海誠惶誠恐地點了下頭。
喬恆眉頭緊皺,沉吟片刻,轉頭看向喬綰:“此事你再好生想想。”
語畢便起身走向一旁議事的幄帳。
孫連海跟上前,合上帳簾,又命人在外面好生守著,這才轉身進了幄帳。
“你方才說的可是真話?”喬恆看向他,沉聲問道,“喬綰帶來的那個松竹館的小倌,果真像極了齊國太子李慕玄?”
孫連海忙跪在地上:“當年齊國太子前來求娶昭陽公主時,便是老奴侍奉的,老奴說的若有半分虛假,便死無葬身之地。”
喬恆轉身負手站在原地,眉頭緊鎖,許久忍不住怒斥一聲:“好一個齊國太子!”
將手都伸到大黎的皇室了。
那小倌在松竹館彈奏一曲霜山曉,喬青霓前不久便得到了曲譜,擺明了衝著喬青霓前來。
“當初昭陽出生時,欽天監如何說的?”喬恆驀地發問。
孫連海顫顫巍巍地應:“昭陽公主吉人天相,欽天監說,說,”他遲疑了一下,“得昭陽公主,便可得天下……”
喬恆臉色發青。
當年欽天監算出此卦象時,不知多少人意圖得到喬青霓,喬恆心中自然也大喜,隻當天佑大黎。
可誰能想到,大齊太子竟會在昭陽十二歲那年前來求娶?
不論其他,這齊國此舉,擺明了告訴他,告訴其余諸國,大齊想要的絕非只是一個昭陽公主,還有整個天下。
所以這些年,昭陽出嫁的時日,他百般推脫,恰逢李慕玄生母過世,得來三年孝期。
未曾想,這孝期還未過去,齊國便等不及了。
“不論是不是齊國太子,”喬恆神色一凜,“派一隊人馬,以除奸細之名暗中解決此人,記得藏好身份。”
孫連海頓了下:“老奴方才派人跟蹤此人,未曾想跟丟了,只怕此人……內力極深。”
喬恆眉心緊皺,良久眉眼冷硬下來:“他不是衝著昭陽來的嗎?便從昭陽下手,”停了幾瞬,想到那則卦象,他又補充,“不可傷公主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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