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遲神色冷靜地轉身,並未拿她的錢袋,隻徑自朝門口走去。
房門開了又關,屋內恢復了死寂。
喬綰緊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也許病體虛弱,她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她曾愛慕的那個溫柔慕遲。
又是一陣眩暈襲來,喬綰皺緊眉頭,意識逐漸遊移。
她想,明日雇個人,將她的令牌交給最近的縣衙,喬恆的人馬大抵會很快找過來吧……
畢竟,又快十五了。
可下瞬,房門再次被人大力地撞開。
喬綰隻朦朧間聽見了些動靜,懶得睜眼察看。
不知多久,一滴冰涼的、帶著血腥味的水珠滴在她的唇角,潤澤著她乾涸的唇。
喬綰下意識地舔舐一下,竟意外地讓自己舒服了一些,她不由伸手將那東西抓了過來,湊到自己唇邊用力地吮吸了一口。
耳畔,夾雜著不甘與怒火的聲音,在唇齒之間百轉千回地混雜成了詭異的溫柔:
“回去了也不過當個藥人。”
“你可以暫且留下,但別再奢望其他。”
作者有話說:
綰綰:你求我我也不會留下:)
第23章 、算計
天色已經大亮。
有光透過卍字紋路的闌窗照了進來, 傾瀉著影影綽綽的亮,明暗交錯混雜。
喬綰睜開雙眼,仍沒習慣睡硬木床的腰有些酸疼。
昨夜那股頭暈腦脹的難受卻下去不少, 甚至始終縈繞在肺腑的那股燥熱也減淡了許多。
也許是被白日的事情驚到了,也許她終於難以承受這幾日積壓在心頭的巨石,昨晚的發熱像是一場無聲的宣泄, 宣泄出來, 人也輕松了許多。
喬綰動了動唇, 嗅到唇齒之間殘留的血腥味,肺腑一陣翻湧, 忙翻身起來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涼透的茶。
一連漱了幾口茶,直到口中那股鐵鏽味消失才停下,喬綰也順勢坐在了桌邊,昨晚的回憶湧入腦海,滿眼複雜。
昨晚她清楚地聽見慕遲開門離去的聲音, 卻未曾想到他竟回來了,甚至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給她喝了幾口他的血。
喬綰不覺抿緊了唇。
“姑娘,您醒了嗎?”房門外有人揚聲喚道。
喬綰回過神來, 穿好衣裳方才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掌櫃的,他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素面。
“掌櫃的有事?”
掌櫃的笑道:“姑娘昨夜的素面沒有吃, 我便拿給旁人了, 便想著今晨再給姑娘補上一碗。”
喬綰看了眼素面,清湯寡水提不起胃口, 可也知道, 在這種鄉村小路, 有這樣的吃食已經不錯了。
她扯起一抹笑:“多謝掌櫃的了。”
“姑娘客氣,”掌櫃的邊說著邊將素面端到桌上,隨意道,“昨夜得虧姑娘和隔壁那位公子未曾連夜離開,半夜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凍死個人。”
喬綰頓了下:“這樣啊。”
“是啊,”掌櫃的對她點了點頭,“姑娘慢用。”
說完便要離去。
“掌櫃的留步,”喬綰驀地想起什麽,從錢袋中掏出一小塊碎銀子,“麻煩掌櫃的給我和兄長再尋兩套尋常的粗麻布衣,余下的便算作感謝掌櫃的了。”
掌櫃的看見銀子眼睛亮了亮,立即應聲:“我這便給姑娘去尋。”
喬綰看著掌櫃的離開,唇角的笑也漸漸淡了些許,走到窗前推開窗子,果真見到一片霧蒙蒙的霜霧,地上的積雪泥濘不堪。
喬綰嘲諷一笑。
慕遲怕是早便看出天色不好,昨夜才會留下。
自作多情的蠢事以往做得夠多了,往後萬萬不能再做了。
喬綰的神情逐漸恢復平靜,關了窗子回到桌前,吃著那碗寡淡無味的素面。
隔壁房中。
慕遲一貫噙笑的神色,此刻卻面無表情的,目光沉沉地抓著白布,慢條斯理地纏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傷口旁還能看見昨晚喬綰吮吸過的暗紅齒痕。
她唇舌碰過的地方,仿佛還殘留著絲絲酥麻。
慕遲被喂過不少毒,可是因他不能死,所以,他也服了不少解藥。
他的血雖是冷的,倒也不是全無用處。
可想到昨夜,慕遲心中便有止不住的怒火。
他自己都不知明明已經走到樓梯口處,為何生生停下了步子,而後折返回來。
卻沒有悔意。
卻又因著沒有悔意,心中越發憤怒了。
聽著隔壁房隱隱傳來的掌櫃的和喬綰的對話,慕遲愈發煩躁,將手中包扎的白布用力扯下來扔到一旁,渾然不在意傷口又在滲著血珠。
左右這具軀體也不知疼痛。
不知多久,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
慕遲神色微緊,下瞬轉眸看向別處,淡淡道:“進。”
余光卻隻瞥見一抹陌生的暗青色身影,隻當是掌櫃,等了會兒沒等到對方出聲,慕遲不耐地抬眼:“何事……”
話卻在看見門口站著的人時頓住了。
喬綰穿著粗糙的鴉青色麻布衣裳,越發襯的臉色蒼白,眼珠漆黑透淨,滿頭青絲隨意地束在身後,拿著靛青粗麻布衣的手上還帶著細小的傷痕。
慕遲的眉頭不覺緊皺,眼神暗沉。
喬綰的肌膚是被金銀珠寶與炊金饌玉養出來的細皮嫩肉,即便穿上這樣簡陋的衣裳,也蓋不住那股嬌慣的貴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