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山林像是隱藏著可怕的魔鬼,恐怖的陰影瞬間籠罩了所有山賊,誰都沒看清誰動的手?是怎麽動的手?更不知道下一個死去的人會不會是自己,這種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
在這慌亂之中,第三個第四個山賊倒地,仿佛死神的鐮刀無聲的收割著生命。
夜風陰冷,一把精巧的獵刀,如同毒蛇一樣在高高的枯草間遊走,刀刃上塗滿了深色的草汁,不會反射出任何光芒。
而今夜,無月。
李青山站在山坡上的幽暗密林中,望著這一切,只有他看的見,小安握著獵刀,在山賊之間徘徊,臉上的神情無比憤怒。
這些山賊的話,已經徹底激怒了他,他麻木乾枯了許久心靈,頭一次迸發出如此強烈的情緒,想要將這些人全部殺死。
李青山見小安幾次想要靠近三當家,都被擋了回去,三流高手的血氣已經極為旺盛,已經對陰鬼有了克制。小安能夠靠近他,還是因為他每日用自身的生氣滋養的緣故。
“啊!”“啊!”兩聲慘叫,又是兩個山賊死於非命,三當家也不是廢物,大吼道:“都聚過來,靠在一起!”所有山賊都緊緊的聚到他身邊,先保證他的安全。
眾多血氣生氣匯聚在一起,仿佛一團巨大的火焰,小安也不能靠近。
李青山飲了一口葫蘆裡的靈酒,《牛魔大力拳》並不以速度見長,也沒有所謂的輕功,他是憑著牛一樣的耐力,以及靈酒的補充,生生追了上來。
他補充了元氣,舉起了裂石弓。現在,該我出手了!
“嘭”的一聲,驚斷了漆黑的夜色,僅從聲音就能聽出那是一根極勁的弓弦嘣響了一下,短促清麗,帶著一股切開空氣的銳勁。
羽箭帶著尖利的嘯聲從遠方的黑暗中襲來,擊穿一個山賊的胸口,又釘在他身後的一個山賊身上,一箭雙雕!
聽到弦響的瞬間,那山賊已被洞穿,眾山賊們也經歷過不少陣仗,竟沒一個能提前做出反應,三當家知道這是箭比聲音更快,射箭的是此道好手,整個慶陽,似乎只有一個人一張弓能射出這樣的箭來。
不,不是那個人,否則他現在已經死了!三當家看了一眼受傷的右肩,想起了將他逼到這步田地的那個小子。他原隻道是自己倉促大意,才會中了偷襲,沒想到那小子的箭術如此恐怖。
實際上,李青山的箭術依然算不上特別精準,而且猛然使用裂石弓這樣的重弓,又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但山賊們聚集在一起,根本不需要費心瞄準,只需往中心射去,沒有不中的道理。
“三當家,是剛才那小子,他追上來了。”
“這……這是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箭是從那個方向來了,我們跟他拚了!”
“不,不行,一旦分開的話……”
在他們爭執的時候,第二箭又貫穿了一個山賊的胸口,每個山賊的面容都因恐懼而扭曲,慌亂的像是一群待宰羔羊。
三當家下令道:“這都是那小子搞的鬼,一起衝上去殺了那小子!”帶著山賊喊殺著衝上山崗。
李青山毫無顧忌的站在原地,一箭箭射下去。
一支羽箭被緊繃弓弦彈射出,
在黑暗中狂飆,旋轉著穿透三片枯葉,扎入一個山賊的身軀,又穿透層層血肉,直到被骨頭卡住,方才不甘心的停止運轉。 羽箭的巨大衝擊力,讓山賊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旁邊一個山賊停下腳步,驚恐的望過來,恐懼的神情還不曾消散,就覺頭上尖銳的一痛,緊接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箭與箭的間隔,竟然短促到這種程度,山賊們的衝勢一遏,慌忙尋找躲藏的掩體,卻還來不及舒口氣,那種詭異之極的血痕,再一次降臨在他們的咽喉之上,遠比利箭更加的精準恐怖。
每一刻都有人死去,被恐懼鼓舞起的士氣,一泄而空,回過神來才發覺,三當家已經騎上矮馬,向著黑風寨狂奔而去,頓時作鳥獸散。
李青山背起裂石弓,感覺雙臂隱隱作痛,這三石弓的力量果然非同小可,不過連開十幾箭,他就有些支持不住了,深吸一口氣,又飲了口酒。
“小安,我們追上去!”
臥牛村中,村民們仍在惶惶不安,李龍正在命人收殮屍首。
“阿龍,怎麽弄成這副模樣。”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
李龍身上一震:“師傅,你怎麽來了!”正是威震慶陽城的鐵拳門主,鐵獅子劉洪。
“我怕你壓服不了那群山賊,所以來看看。”劉洪從黑暗中走出,雙目如環,不怒自威,穿著寬大的華袍,威風凜凜,好像一頭威武的獅子,他瞧瞧山賊的屍首:“跟黑風寨鬧翻了……咦,這不是你下的手,好重的力道,說,是怎麽回事?”
李龍只能一五一十道來,劉洪聽到三當家的言行作為,冷哼一聲:“竟敢如此不將鐵拳門和老夫放在眼中,老夫若是在此,定然親手斃了他,看那頭熊瞎子敢不敢同我翻臉。”
待到聽到李青山出手的經過,讚了一聲:“好氣魄,好手段。你說那李青山,是多大年紀?”
“大概,是十五歲。”李龍自己也有些驚訝,只有親口說出,方才想起李青山還只不過是個少年。
“什麽,只有十五歲!”劉洪震驚了,他是老江湖,別說十五六歲的三流高手,就是一流高手他也見過,但那些英傑少年背後,莫不是有著大家族大門派的影子,至少,也有個武功蓋世的師傅。
若沒有一個好師傅教,就是再怎麽天縱奇才,也成不了氣候,“你跟他和解是對的,這李青山說不定就是哪個江湖奇人調教出來的弟子,走,我們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