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七公子跟那個叫蘇涼的,活得好著呢!前幾日還到秋明山莊做客!我今日打聽到一個消息,北靜王世子舉薦一人,用他的牌子,在北安縣參加院試!那人十有**就是七公子!”趙鳴臉色難看。
寧桓聽前半段,神色如常,待聽到後半段,眸光一縮,“什麽?他要參加科舉?”
“七公子自小最喜歡舞文弄墨,三年前那次,是因夫人病故才沒去考。若是這次真讓他考取功名當了官,以後……”趙鳴連聲歎氣。
寧桓沉默良久,眸中狠厲之色漸濃,“燕十八都能失手,難保燕雲樓接下來不會再出岔子,為免夜長夢多,得趕緊想個法子。”
“看來六爺有主意了?”趙鳴問。
寧桓緩緩點頭,“你不是說,那個蘇涼,把她在蘇家村的親戚全都送去礦山當勞工了?”
“是蘇家的敗家子欠了高利貸,但只要七公子和蘇涼願意搭把手,他們自不會落得那樣淒慘的下場。且那債主,素來跟蘇涼走得近。”趙鳴說。
寧桓冷笑,“那就來一招,借刀殺人!”
……
昨日胡二來村裡拜訪蘇涼,碰見了要走的邢玉笙,得知他的身份,更是畢恭畢敬。
他按蘇涼給的方子抓藥吃著,病症有所減輕,整個人的氣色都比從前好很多,是專門再來道謝,也請蘇涼再為他號個脈。
今日初一,初九是院試開考日。
上次去鎮上,寧靖又買回一些書,但都是雜書。
蘇涼問寧靖,科舉考什麽。
寧靖答,“我考過後告訴你。”
……
蘇涼看書到深夜,正準備去休息時,聽到有人大力拍門。
她和寧靖同時打開門走過去。
裡正蘇柏神色焦急,“不好了!你家失火了!”
蘇涼下意識地回頭看,失火?哪裡?
“不是這邊!那邊的房子!”蘇柏急得跺腳,“我叫人過去救了,你們也快去看看吧!”話落就轉身跑著走了。
蘇涼和寧靖站在家門口,能看到對面一處火光熊熊,正是蘇大強家的位置。
過橋的時候,白大娘一家都追過來了,手中端著盆子提著桶,也是接到通知去幫忙救火的。
反倒是蘇涼和寧靖都空著手,像是月下漫步……
“也不知道哪個天殺的!”白大娘很是氣憤。
“興許是牛……”劉氏脫口而出,又沒敢說完。
蘇涼也有點懷疑是牛婆子家乾的。
因為蘇涼沒有把那處房子“贈送”給蘇興哲一家,導致蘇興哲尚未娶妻就得了個沒過門的妾,鬧出好大一場笑話,最後只能把房子修修補補將就著住。
總之,蘇家村裡人人都知道,牛婆子恨透了蘇涼,揚言若是蘇興哲沒考中秀才,就是蘇涼這個黑心肝的害的。
不過等到地方,發現相鄰的牛婆子家也被燒了,蘇涼倒覺得應該不是他們。
一家老小都被救出來了,牛婆子正哭天搶地地罵,她的孫子哭聲淒厲。
蘇涼看到了蘇興哲。他比村裡同齡的年輕人白,長得不差,文弱書生相。
但一想到那日夜裡蘇興哲意圖侵犯寡嫂,蘇涼就隻覺得這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先救我家!救我家啊!”牛婆子大喊。
“我那房子不用救了。”蘇涼找到蘇柏說。
火勢很大,她不想有人因此受傷,不過是座空房子,只是可惜了那棵老梨樹,
已被大火吞噬,救不回來了。 蘇柏歎氣,指揮著村民,全力搶救蘇興哲家的房子。
白大娘喊著腰疼,讓白鶴扶著她回家去了。
火光映照著一張張淳樸的臉,蘇涼低聲問寧靖,“這裡面有人印堂發黑麽?”
寧靖看了一圈,搖頭,“沒有。”
多是青壯年,無病無災。
“回吧。”蘇涼轉身。
坐在地上哭嚎的牛婆子突然衝過來,死死抓住蘇涼的衣袖,“你們得罪人,害我家被燒了!你得賠!”
蘇涼:……說實話,這老虔婆腦子挺靈活……
還沒走的劉氏連忙上來拉,“牛嬸子,話不是這麽說!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家得罪人,倒害得涼丫頭好好的房子給燒了!”
“是他家先起的火!”牛婆子梗著脖子說。
蘇涼若有所思,“許是你家的仇人,使的障眼法,故意先燒我家?”
牛婆子臉色一僵,就被劉氏給拽開了,“牛嬸子快別鬧了!你們家的文曲星過幾日考試中了秀才,到時候不是要啥啥都有?”
劉氏說這話,頗有些陰陽怪氣。
沒讀過書,不代表不懂得“捧殺”的道理。
蘇興哲冰冷的目光在劉氏身上定了一瞬,落在了蘇涼臉上。
蘇涼神色淡淡,“走吧。”
牛婆子的哭聲漸漸遠去,蘇涼和寧靖回到家,對於是誰縱火燒了那房子並沒有頭緒。
確實有人要害他們,尤其是寧靖,但燒個空房子有何用?
最近天天來的邢玉笙覺得蘇涼家院子太空,送了些名貴樹種來,前日已種下。
寧靖鎖好門往裡走,看了一眼樹下,突然開口說,“今夜月色不錯。”
蘇涼回頭,仰望夜空。
月亮被烏雲遮擋得嚴嚴實實。
寧靖又說了兩個字,“過來。”
蘇涼沒動,“我想睡覺。”
“不,你不困。”寧靖搖頭。
蘇涼:……誰能告訴她,這人抽的什麽風?
身後房中突然傳來一點細微響動,蘇涼神色一凝,立刻朝著寧靖走過去。
兩人並肩站在院中,寧靖開口,“總有賤人想害我,怎麽辦?”
“不如,換個地方?”蘇涼提議。
“那這裡……”寧靖問。
“那邊的房子都燒了,這邊乾脆也一把火燒了!反正沒什麽稀罕東西!”蘇涼說。
“那,燒了,走?”寧靖說。
蘇涼語帶笑意,“太好了!你終於願意離開這鬼地方了!把柴圍一圈!我來放火!”
然後,兩人便圍著房子慢慢走了幾圈,最後停在房門外。
“點吧!”寧靖說。
話音剛落,兩道黑影分別從兩個房間裡破門而出!
而院中根本沒擺任何柴火,蘇涼和寧靖一人拿著一根打好的繩結,精準地套住了兩人的脖子!
待蘇涼點起蠟燭,看清抓到的人,差點沒認出來。
一個蘇大富,一個蘇大明。
曾經滿身橫肉的父子倆,在礦山做勞工不過半月,急劇消瘦, 人不人鬼不鬼,醜陋而陰狠,看著蘇涼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給撕碎。
“你們……”蘇涼神色莫名,“怎麽出來的?”
胡二說過,礦山歸官府管,守衛森嚴,想要逃出來,難如登天。
那麽,就是有人“買”他們出來的?
畢竟,人被賣進去,有足夠的錢,自然能贖。
蘇涼原本不擔心,是因為蘇遠舟出事,蘇大強一家沒有其他有錢親戚,連沒錢的親戚都跟他們關系極差。
但,今夜的事,很明顯。
蘇大富和蘇大明只是被當做工具,用來殺寧靖和蘇涼的。不知是否有人指點,還用了一招“調虎離山”,先放火讓寧靖和蘇涼離開家,趁機躲進他們房中,只需等待他們睡著,一刀下去……
若讓蘇涼做這樣的事,她會選擇躲在床下,一刀往上。
寧靖白天在院中看書,椅子沒搬回去,被蘇大富撞到,換了個方向,讓他意識到,有人進了院子,才會叫住蘇涼。
雖然蘇涼會功夫,且寧靖並未看出她有性命之危,但當時不知來人底細,小心為上。
揚言要放火,果然把人逼出來了。
“你不是蘇涼!你是鬼!是妖怪!”蘇大富死死盯著蘇涼的臉,桀桀冷笑,“你騙不了我!我那侄女蘇涼死了!我們親手殺的,沒氣了!她沒這麽厲害!也根本不會功夫!”
不等蘇涼說什麽,寧靖面無表情地收緊繩索,頃刻勒死了蘇大富。
而後,他轉頭看向被嚇尿的蘇大明,“你可以交代是誰指使,或者,去追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