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藍秀兒冷笑一聲,狠狠攥了拳頭道:“我要報復”
“報復?”藍二喜和他老婆都白了臉色,如風中的蝴蝶,搖搖欲墜。
“俺的姑奶奶,娘算怕了你咧,你可千萬別再有這樣的念頭,那高家如今有蘇大少爺和那個什麽二爺撐腰,不是咱能惹得起的。”二喜媳婦徹底慌了神,忙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苦口婆心的勸解。雖然她心裡也十分的不甘,可雞蛋如何能碰的過石頭?胳膊如何能擰得過大腿去?
“你就給娘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吧!”輕輕撫了撫藍秀兒的胳膊,二喜媳婦的言語中不自覺帶了幾分乞求:“聽娘一句話,咱好好過日子,等咱有了孩子傍身,那還怕啥!”
藍秀兒聽的有些不耐,長歎了一口道:“你就不怕我給你生個傻外孫出來?你說的倒是輕巧。”
二喜媳婦一聽,當即翻愣著眼睛罵道:“你這孩子,越說越來勁了。你瞅瞅東邊王家村王老六,他不是也是個大傻子,可生的娃兒腦子好使著呢!去年秋闈,同期的就數他家孩子考的好。”
“你娘說的沒錯,這不好的事兒,怎可能都讓咱們趕上?”藍二喜心裡雖然也有些擔憂,可嘴上卻喃聲說了一句。
“先人說的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瞅瞅,你和栓子,哪個都不讓俺們省心。俺和你爹,這都快成了全村的笑話了。”二喜媳婦說著說著。心裡不免有些哀傷,一時從袖內掏出帕子,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都說養兒養女為了能讓他們光耀門庭,興旺家族,可他們姊妹們倒是好。沒個省心的。
藍二喜顯然也被戳中了傷處,面上不由一沉,隻一聲聲的歎氣不止。
藍秀兒見她爹娘傷心。也不好再開口忤逆,隻端起茶碗自顧自的喝了幾口茶,歎氣道:“行了行了,你們也別這樣了。我的事兒我自有分寸,你們也別多想。”
言畢,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來,拿手彈了彈衣裳。往門口走去:“家裡還有事兒。我先走了。”
“你這孩子……”二喜媳婦站起身來。皺著眉頭又絮叨了一句。
藍秀兒隻當沒聽見,叫了隨著自己來的兩個小丫頭出了門,往孫家去了。
…………
“秀兒她爹,你說這該怎辦?俺聽秀兒的話,這心裡怎就這麽不踏實呢?”二喜媳婦一臉哭相,當娘的哪有不為孩子想的。當初這門婚事她這個當娘的是千萬個不願意,可人既然已經嫁過去了。就得盼著女兒能好好過日子。
再說孫家這兩年沒少幫襯他們藍家,又是給開雜貨鋪子,又是送藍大山上學堂,逢年過節的還會差人送銀子,送吃的穿的東西過來。在這個村裡,那個不敬畏他們藍家?就連出門,這腰杆子都粗了一截子。
秀兒在他們家兩年,一直沒有生下一男半女,那孫夫人也沒說旁的,更沒娶個正妻轄製住她家女兒。平心而論,這樣好的人家,上哪裡找去?
藍二喜眉頭緊蹙,默了半響才低歎一句道:“好好管好咱的事兒,她也是大人了,有啥事兒,咱還能管她?”
“你……”二喜媳婦不滿的白了藍二喜一眼,轉身往炕上趟了過去:“真不知道你這當爹的人是怎當的……”
又是一陣絮絮叨叨,藍二喜聽的不耐,轉身往門外走去
…………
高家,高香寒正坐在窗邊的藤椅上看帳本,這些日子栓子和大喜媳婦都沒過來幫忙,帳務上的事情就只有她一個人。再加上雲雀成親的事情已經定在了下月初五,算算,也就只有半月時間,這半月,她總要置辦些嫁妝。
孫家是大戶,孫武又是才中了的秀才郎,無論如何嫁妝也得體面,拿得出手,不讓他們掉了面子才行。
只不過有一條她始終放不下心去,雲雀嫁到孫家,那就要與藍秀兒成了妯娌。雖然雲雀是正房,可因為孫文是個傻子,孫夫人心裡自然會偏袒他一些,愛屋及烏,只怕凡事上雲雀也要讓著些藍秀兒了。
藍秀兒經過藍栓子一事,雖然她未曾前來鬧騰,面上風平浪靜的,可高香寒心裡總覺隱隱的不安。
這樣的人,不該如此的安分才對!越是安分就越預示著有大事發生。
高香寒側過臉去,隔著窗紙,隻覺天地一片蒼茫……
正想著,猛然,門簾刷一下被撩起,二剩媳婦由大妞兒陪著走了進來。
高香寒一愣神,自打出了那晚上官府打傷她的事情以後,二剩媳婦就再也沒進過她家。這怎麽忽然就來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兒?
心沒來由的抽了一下,眉頭也隨之擰在了一處。
二剩媳婦也面色凝重,眸中似乎閃著一絲絲怨念。
“嬸子怎麽來了?快請坐吧!”斂了心神,站起身來請二剩媳婦落座。
畢竟這兩年李鐵柱幫了她太多,她再也不想和他娘有什麽不快。她相信,不快樂的日子總是會被遺忘,只要你願意……
這一刻,她是願意的,她願意與二剩媳婦好好相處。
“大妞,去看看家裡的豬,俺出門時忘了喂了。”二剩媳婦轉臉,看了一眼身後的大妞,將大妞支開。
大妞懂事的點了點頭,笑道:“姐姐,那俺先走咧。”
高香寒莞爾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知道,支開大妞,二剩媳婦必然有重要的話要說,否則她不會如此。
果然,大妞一走,二剩媳婦就立刻冷了臉,面色凝重的看著高香寒,默了半響才張口道:“聽說雲雀丫頭定給孫家了?”
高香寒一愣,她怎麽會問起這個來?難道是來道喜的?不對不對,看她模樣,一點都不想是道喜的,倒像是興師問罪的。
“啊!是呀!孫大掌櫃親自來提的親”高香寒伸手拿過桌上的茶壺,倒了一碗茶放在了二剩媳婦的面前:“她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嫁人了。”
“兩家已經換了庚帖了?”二剩媳婦似乎不死心,伸長了脖子又問了一句。
“嗯!連日子都定好了,下月初五,到時候還請嬸子過來吃喜酒啊!”高香寒不明覺厲,可心裡隱隱的總覺不對勁。
果然,一言未了,二剩媳婦忽然就激動了起來,兩眼赤紅,拍著桌子怒聲道:“她定親了,那俺家鐵柱怎辦?他都老大不小了,往後怎找媳婦?”
李鐵柱?這事兒跟李鐵柱有啥關系?
難道李鐵柱一直喜歡的是雲雀丫頭?不對不對,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一定不可能是雲雀丫頭。
倒是雲雀,以前似乎對他有那麽點意思。
高香寒腦子裡一陣迷糊,有些摸不著頭腦,半響才道:“嬸子,你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雲雀嫁人和鐵柱哥有啥關系?鐵柱哥喜歡雲雀?我怎不知道呢?”
“呸……虧你能說的出口”這一回二剩媳婦徹底怒了,起身拍著桌子,狠狠白了高香寒一眼:“俺兒子生生就是被你給毀了,這兩年俺家回回來個說親的,俺兒子都跑你這裡來。旁人問,俺能說啥,俺只能說是相中了你家雲雀。你倒是好,俺家鐵柱為你家做了這麽多,你卻把雲雀丫頭給了別人。”
二剩媳婦說到這裡,伸了手指頭朝著高香寒指了過來:“俺真想問問你,你到底有沒有點良心?你就非要看著俺家鐵柱一輩子娶不上老婆不成?”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高香寒瞬間明白了過來。
原來平日裡李鐵柱來幫她乾活,他娘之所以不做聲,是一直希望雲雀和李鐵柱好。這下她的希望落空,心裡自然不平衡。
對於李鐵柱,她除了感激,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報答與他。
但是對於他娘,她也無言以對。
見高香寒默而不語,二剩媳婦更是氣炸了肺。她的兒子她知道,她知道她兒子喜歡高香寒,可她是個小寡婦,無論如何他們李家也是不能要的。
所以這兩年,她總盼著他兒子能與雲雀丫頭好了,可誰知道,這還沒擦出點火花呢,雲雀竟然就定了人家,這叫她如何接受。
“高家媳婦,你明知道俺那不爭氣的兒子喜歡你,你怎就不能行行好,替他想想,成全了他?”二剩媳婦神色一下黯淡了下來,差點沒哭出聲來。
成全?怎麽成全?就你這樣的婆婆,讓雲雀嫁過去,還能有好日子過?
再說即便她願意, 雲雀也願意,可人家李鐵柱能願意嗎?兩年了,她不是沒勸過李鐵柱,讓他趕緊的找個好姑娘成個家,甚至與她還曾經給他介紹過鎮子上賣繡線的姑娘,人家姑娘願意著呢,可他壓根就不願多看人家姑娘一眼。
勸也勸了,讓她怎麽辦?總不能真的帶著安安嫁給他吧!
她固然不想看李鐵柱受苦,可她也有自己做人的原則,無論如何她也不能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高香寒心裡腹誹,可她有什麽辦法?
人世間什麽東西都可以用外力來改變,可人的心,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誰也改變不了。
李鐵柱對她的心就是如此,除非有一日他自己改變,否則誰勸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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