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裔玄霆談完之後,他便被大臣叫去處理折子,明日有闌國舊臣前來朝賀進貢,皇上和皇后都必須參加,為了穩定闌國百姓的民心,白芯蕊聽說靖王闌烙蘇和白芯柔等人都要來,她本不想再見這些人,無奈,明日怎麼都得會一會。
百無聊賴的走到玉池旁,白芯蕊見夜空很美,忍不住停下來休憩,玉池邊小橋流水,水聲吟吟流動,遠處是一叢叢奇形怪狀的假山,假山映著簇簇紅花,放眼望去,遠處金碧輝煌的宮殿顯得更加神秘和古樸。
突然,一股淡淡的笛聲從遠處傳來,笛聲空寂孤曠,聽上去有些蕭瑟,不過,卻很優美,那曲子,白芯蕊覺得十分熟悉,再仔細一聽,她不禁莞爾,這不是她上次對裔玄霆唱的曲子麼,他竟然又在吹了。
這相當於她們兩的共有的秘密一樣,白芯蕊在這笛聲的引導下,漸漸走到玉池的邊上,她足尖輕點,猶如一隻飛燕般滑動雙腿,躍上半空,一個輕功施展,最後像一隻蜻蜓般落到水中央的石檯子上。
一落到石檯子上,女子就隨著笛聲自然而然的輕舞起來,遠處的月光傾瀉灑下,點點銀光灑在湖面,湖面上似乎點綴了許多銀珠一般,閃閃發光,女子的舞姿如行雲流水般靚麗柔軟,一襲白衣勝雪,一雙美目如珠,一雙紅唇含丹,好像天上下凡的花中仙子般翩翩起舞,看得岸邊的男子一陣心動。
星空下,女子身影綽約,身姿瑰麗,舉手投足間儘是蝴蝶般的空靈,男子緩緩上前,輕輕伸了伸手,生怕她一踮足,便會飛上那天上的月宮,從此再也見不到她。
白芯蕊挽起臂紗轉了個圈後,突然發現一道灼熱的視線真從對面射來,她當即心裡一驚,隨即轉頭。
當她看到對面男子艷若桃李的臉龐時,好像看到了泫蒼,他眼角帶笑,一臉的溫潤,平日的戾氣盡除,滿身是儒雅風流。
正愣神間,男子身姿已經飄逸的飛了過來,緩緩落到她面前,紅唇輕啟:「你剛才跳的是什麼舞,朕為何從來沒見過?」
男子一開口,白芯蕊便意識到,自己剛才愣住了,原來他是裔玄霆,並不是闌泫蒼,有那麼一瞬間,她竟把他當成了泫蒼。
白芯蕊微微莞爾,朝男子行了個禮,溫婉的道:「這是我們那的舞,這裡沒有,它的名字叫嫦娥奔月。」
「嫦娥奔月?朕怪不得覺得那麼眼熟,原來果真是表演天上月宮間的情形,今晚有我們倆,想必天上的嫦娥也不會那麼寂寞。」
白芯蕊旋即笑道:「原來你們這裡也有嫦娥的故事。」
她知道歷史上沒有記載這幾個國家,認為是架空世界虛構的,沒成想他們竟然都有嫦娥的傳說,這嫦娥奔月舞是她自己編的,她剛才自然說這裡沒有。
「我們這裡?難道,你不是這裡的人?」男子心裡一怔,剛才聽她講那個什麼火車的故事,他就覺得十分奇怪,面前的女子似乎與這裡格格不入,她好像不是這裡,難道……她是從天上來的?」
白芯蕊察覺出男子的不解,當即坐在玉台上,雙腳垂掛在湖邊,自得的仰起頭,深呼吸一口這清淨的空氣,輕聲道:「那是我的家鄉,是和你們這裡不一樣的,你信不信鬼怪之說?」
男子溫潤一笑,看著她的坐姿有些新奇,也跟著坐了下來,學著她的樣子深呼吸一口氣,便道:「朕以為你是天上的仙女,做錯了事被貶下凡,然後再與朕相遇,沒想到,你是鬼?」
白芯蕊輕歎了口氣,點頭道:「也算是吧,我不算鬼,是四處飄零的魂魄而已。所以,你要小心防著我,不然我把你的血吸光了,你再後悔就晚矣。」
「朕不信。」男子微微搖頭,在聽到白芯蕊那麼悵然的語氣後,眉宇間不禁微蹙,心裡為她的話感到不解,同時,他對她生出一陣憐惜之情,覺得她的心應該是苦澀的,否則她也不會這麼惆悵。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想將她擁在懷裡,好好的保護她,給她溫暖。
以前他從來沒對別的女人動過心,自從在闌國第一次碰到她,她搶了他的嫁衣在大殿輕舞一曲後,他就永遠記住了她。
她算是他第一個愛上的女人,算是初戀吧?要他忘記她,恐怕得等到死。
後面,他在軍營與她相遇,她字字誅譏的與自己對抗,把他鬧得氣急敗壞,當他知道她和闌泫蒼來奪城池時,在思慮良久後,將那座城池讓給了她們,然後自己瀟灑離開。
可他卻沒忘記,有一個月夜,那夜夜很深,空氣略帶涼氣,他穿上一件銀絲裘袍,負手朝那戰爭的大草原走去,便見到她一人在草地上坐著看星星,那一夜,他沒有驚動她,只是淡淡的坐在遠處的草地上,就這麼遠距離的看著她。
那草原附近有許多猛獸,他擔心她一個女孩子跑來這裡,萬一碰上猛獸了該怎麼辦?所以在那守了她一夜,這些,世上除了她,沒一個人知道。
後來他在軍營,聽來報的細作說,九殿下的王妃一掌就能拍起河中上百條魚,那些魚兒一條條翻著魚肚白,被女子一掌就拍了起來,他聽完後,不禁覺得好笑,他還擔心她遇到猛獸,在草原上了無生息的陪了她一夜,卻沒見她能拍起這麼多魚。
他早該知道她武功高強的,不是嗎?為什麼還是忍不住在暗中觀察她,難道在那個時候,他已經深深的愛上她?
那個時候,他因為母妃的水晶球,在回到軍營不久就暈倒,在這之前,他是作國闌泫蒼陪白芯蕊出兵的,聽手下人說,九殿下一路上大多昏迷,身子不好,原來,那就是他。
他活得越來越糊塗,母后告訴他,九殿下失蹤,他仍沒察覺出什麼,安心的做自己的皇帝,原來,他和闌泫蒼竟是一個人,原來,作為闌泫蒼的時候,他就早早的遇見了她,和她朝夕相處,兩人成親,進洞房,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他這副身體。
他與她的糾葛一直都有,只是他不知道罷了,看著遠處的夜空,他忽然漸漸釋然了,她跟誰在一起,不是在一起呢,因為那都是一個人,都是他自己,他為什麼要去吃一個虛無的人的醋呢?
無論她選擇誰,不都是他麼?能想通這一點,對他來說,也是種解脫,他不用那麼難過,不用糾纏於她到底愛誰,只要能陪在她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他甚至覺得有些好笑,現在這個樣子的,真的是他嗎?以前他不屑看別的女子一眼,如今卻為了她願意妥協,是否這種愛,早就深入骨髓。
想到這裡,男子輕輕拖起女子的手,在月光下,挑起她的下巴,在她艷紅的唇上印上一吻,吻過之後,深情的道:「芯蕊,或許從第一次見你,我就深深的……愛上你了。」
「真……真的麼?」白芯蕊有些打顫,男子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她措手不及,她都已經下定決定愛泫蒼了,他卻變得如此溫柔,而且向她告白,她既開心,又為難。
她一向是個說一不二,大大咧咧的人,從不愛在情情愛愛上糾纏多想,如今她卻變得越來越懦弱,難道,是愛情改變了她的心境嗎?
愛情的感覺,有酸有苦,有甜也有辣,傷心的時候,心痛外加難過,開心的時候,一顆心豪興得像小鳥般雀躍,如果人生過得平平淡淡的,沒有嘗過痛苦和高興的滋味,那也白活了,與其索然無味的過一生,她寧願有笑有鬧、有悲有喜的過這一生。
男子握住她的大掌十分溫暖,也很有安全感,她好想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就這樣沉沉睡去。
「芯蕊,我不介意你心裡有九殿下,只要你心裡能有我一個位置就可以了。」男子溫潤出聲,將白芯蕊環到臂前,大掌緊緊環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兩人一靠近,兩顆心都頓時熱了起來,男子心裡好開心,他從來沒這麼開心過,比一統天下還開心,白芯蕊一顆心則撲通撲通直跳,小臉紅撲撲,很是可愛,像小白兔似的。
「你放心,朕不會再讓你做抉擇,朕已經想通了,以後朕是朕時,會好好疼你愛你,朕如果變成九殿下,也會默許他愛你,只要你過得幸福,朕不在乎誰擁有你多一些。」男子思想已經在慢慢轉變,聽得白芯蕊心裡十分感動,他堂堂一個帝王,竟然放下尊貴的面子,願意和闌泫蒼一起愛她。
她真的好感動,覺得此生能得到一名帝王如此偉大的愛,她已經於願足矣。
兩人就這樣緊緊相擁,看著湖邊的夜色,天空的星星,一直坐到天亮,兩人頗有默鍥的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抱在一起,偶爾男子會溫柔的親吻她,她也害羞的回應,兩人就像才在一起的小情侶一般,眼裡心裡只有對方,連湖邊的荷葉等羨慕得直打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