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忘記了?在我八歲時,你帶我騎馬,一不小心我從馬上摔了下來,當時把膝蓋摔腫了。你怕娘親罵你,就叫我騙娘親,說我是自己摔倒的。這是我們倆才有的秘密,誰都不知道!」
白芯蕊把雪嬋告訴自己的秘密原封不動的說了出來,說出來後立即投給白老爹一個俏皮的眼神,這事除了她知道,雪嬋也知道,因為當時雪嬋是呆郡主的貼身丫環,沒過幾天呆郡主就自己告訴雪嬋了,而雪嬋則誰都沒說。
通過這十幾日的相處,白芯蕊早用計將之前的底細弄了個明明白白。
白流清一聽,當即有些愧色的輕咳一聲,雙手背在身上,一臉的尷尬。夫人最怕他帶芯蕊騎馬射箭,說女兒家嬌著養,所以他不敢告訴她,免得又遭一頓罵。
這是自己和女兒的秘密,沒想到她竟記得如此清楚,白流清當即感動的看向女兒,他永遠相信她,見女兒明眸善睞,一臉大方的模樣,眼睛又是一亮。
白芯蕊知道他有疑惑,忙端莊溫婉的道:「爹,以前女兒愚鈍,讓您受累了!以前是我看不透,總癡心妄想嫁給靖王,如今在黃泉路上走了一遭,我也想通了,強扭的瓜不甜,靖王喜歡的是三姐,所以我就不再糾纏他了。」
白流清眉頭一皺,他沒聽錯吧,女兒竟然說不再糾纏靖王?
女兒上吊未成功,一醒來就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他相信她是自己看開,不再執迷不悟,所以才會變得這麼端雅。
可是,她愛了靖王這麼多年,如今平平淡淡的說出來,真讓他有些驚異。
「芯蕊,你說的只是氣話吧?」白流清有些艱難的歎了口氣,愛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說愛就不愛,「皇上已經下旨,要靖王前來提親,如果是以前,為父鐵定會同意這門親事,可現在,我怕他娶了你,會糟蹋你。」
如果能將女兒許給七皇子闌鳳歌,依闌鳳歌溫和的性子,再不喜歡女兒,也會善待她。而且,闌鳳歌極有可能成為儲君,走這一步極有可能贏。
白芯蕊冷冷挑眉,淡淡看向白流清,沉聲道:「父親,皇上雖然叫他重來求親,但在世人眼中我還是她休棄的妻子,我決不會答應他的求親,我要與他和離,把之前的事扯清楚。」
之前的事都沒扯完,這皇帝又叫他兒子來求親,把她當什麼,娶了一次羞辱還不夠,還想給闌烙蘇第二次機會?
若不與闌烙蘇講清楚,這呆郡主的名聲真是徹底要毀了。
「和離?」白流清這才腦子一哄,自己女兒早已嫁了過去,現在又沒休書,一直處於十分尷尬的境地,雖然皇上要靖王重新求親,但世人不可能當作女兒沒嫁,到時候恐怕會讓人笑掉大牙。
今後,誰會娶女兒?恐怕人家一聽她大婚之日就被休這事,都不敢要她。
如果是尋常人家女兒,被休後嫁別人是難嫁掉的了,但芯蕊是他白流清的女兒,兩人又沒圓房,加上她現在不再愚鈍,說不定真能成功和離,再覓良人。
「是的,和離。」白芯蕊堅定的點頭,繼續道:「和離是我最大的讓步,他如果不同意,我會讓他後悔。」
話音鏗鏘,說得白流清身子一顫,他這女兒不僅變了,而且變得很厲害。
白芯蕊知道他仍有些疑惑,便不緊不慢的補充道:「以前的我,因為害怕側妃她們,才會一味的討好她們,一味的討好卻換來無盡的欺凌。從今以後,我要做回真的自己,以前我為了不讓父親操心才一直隱忍,這一次上吊,讓我體驗到脖子被繩索勒緊的窒息感,我覺得地獄離我好近,靖王竟然不理我的死活,這世上只有父親疼我愛我。所以,今後,爹爹才是女兒心中最重要的人,其他人,不重要。」
聽到女兒說出這番知禮知孝的話,白流清眼眶迅速濕潤了,女兒這一次尋死未成,倒變了,變得讓他欣慰、感動。
白芯蕊烏黑的眸子清亮慧黠,繼續沉穩有力的道:「堂堂一個王爺,竟眼淺到如此地步,貪我嫁妝,得罪父親。父親您是高高在上的翼王,又是威武大將軍,虎父無犬子,我是您的女兒,怎麼能低聲下氣的倒貼上去?父親掌握闌國百萬兵權,根本不必忌憚一個過氣的王爺,女兒敢打包票,以後是他來求您才是。」
到時候,他就是跪著來娶她,她也不會看他一眼。
白流清訝異的看向白芯蕊,眼裡更是濃濃的驚奇,沒想到他的呆女兒竟能讓他產生一種光耀門楣的期待感。
「雖然如今三國鼎立,但局勢依舊不穩定,裔帝殘暴狠辣,連連征戰,裔國與闌國遲早要爆發大戰。而闌國這邊,太子未立,所有皇子都有機會成為太子,之前皇上很賞識靖王,為父才一直忌著他。為父以前太在意你的想法,只要有人說靖王壞話,你都會找我哭訴,所以我才在朝廷上上奏,希望皇上給你作主,讓你能再嫁給他。都是為父愚鈍,如今才看清,他並非你的良人。」
白流清輕歎口氣,早上向皇上上奏時,一來因為女兒的名聲需要挽回,二來是靖王逼人太甚,竟譴人來白府取嫁妝,如此厚顏無恥的人,他當然要參他一本。
但這一本參得太過魯莽,如今皇上竟讓靖王再來求親,外人會怎麼看女兒,看靖王?
白芯蕊給白老爹一個堅定的眼神,自信滿滿的道:「父親,皇上是什麼人?皇上可是闌國最英明果斷的聖君,他絕對不會將太子之位給靖王,除非所有皇子、王爺都死了,而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要是皇上真喜歡他,為什麼早早將他封王?如今休妻一事,已經讓他大傷元氣,皇上已經開始厭惡他,他決不會讓欺凌弱小、霸人嫁妝的人做儲君。這樣的丈夫女兒也不要,女兒要的是深得我心的男子,不會倒貼一個沒良心的男人損父親面子!」
白芯蕊說得氣勢十足,冰冷逼人,整個人彷彿屹立於天地之間,那形象頓時光輝起來,看得白流清一愣一愣的,沒想到女兒竟然懂得分析形勢,這是芯柔她們說得出的話麼?
「且,女兒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怎麼能被別人這麼欺負?以後誰敢欺負我,我會讓她好看,我得對得起郡主這個身份。」白芯蕊抬高頭顱,更是擲地有聲,如玉珠般滾落在地,發現陣陣清脆的響聲。
白流清呆呆的點了點頭,女兒說得對,她是郡主,是他白流清的女兒,憑什麼低三下四的去貼男人?就算這樣嫁了進去,她也不會幸福,萬一靖王心生怨懟,貶她為妾,故意不理她,欺凌她,她怎麼辦。
況且,現在看來,靖王成為儲君的可能性已經變小,將來女兒的命運更加堪虞。
白流清十分欣賞的看著驚艷變化的女兒,大聲道:「好!你說得對,虎父豈能有犬女?女兒,你早該這麼灑脫了,你放心,父親一定想法讓你和靖王脫離干係。」
送走父親後,白芯蕊懶懶回到芯蕊園,開始思索剛才父親提到的那位裔帝,傳聞裔帝十分神秘,年輕果斷,是裔國的驚世天才,具有皇室最高貴純正的優秀血統,不過個性狠辣冷厲,性情古怪,沒人敢接近他。
而且,他神秘得沒多少人見過他的真容,聽說他打仗都是坐在飄滿白紗的戰車裡,卻能決勝千里,運籌帷幄,他是戰神般的天才。
一杯擢酒,一副玉棋,戰場便是他的天下。
所有人都想一睹這高貴的天顏,但聽說見過他真容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