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娘子,白芯蕊恍如做夢般的轉過身,發現身子已經被身後帶滿香氣的男人給抱住,在看清來人的的確確是她的相公後,她朝他點頭,笑道:「不行,我們要比翼齊飛,合力擊敗他們!」
闌泫蒼思索一下,右手猛地射出一柄花形暗器,將準備從側面偷襲的男子一擊擊倒,轉頭看向白芯蕊,勾起唇角道:「好一個比翼齊飛,咱們打得他們跪地求饒!」
「沒問題!我最喜歡看龜孫子給我下跪。」白芯蕊冷然揚唇,說完後就左手一揚,手中赫然多了條紅綾,且以很快的速度朝絳紅伸去,只聽「嘩啦」一聲,紅綾機巧地竄到絳紅前,闌泫蒼則配合的去攻擊血鷹,血鷹一時不好對付兩邊,在自保的同時正要對絳紅下手時,眼尖的白芯蕊早已將絳紅一把拉了過來。
這時間很短,短得血鷹根本沒看清楚,他沒想到,這女人還有些能耐,在闌泫蒼的幫助下,她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厲害起來。
絳紅都救到手,白芯蕊和闌泫蒼更是放開了的去打,兩人一人持紅綾,一人持劍,三下五除二,就解決掉迎上來的黑衣殺手。這一境況,看的闌雪鶯是又驚又怕,她一邊往後退,一邊顫抖的拽著程瑛,大聲道:「程瑛,咱們快走,白芯蕊瘋了!」
「瘋了的是你,竟敢雇兇殺芯蕊,我要你的命!」闌泫蒼說完,一個凌厲躍下,緊接著,一道鋒利的白光朝射進闌雪鶯的眼睛,嚇得她將身側的程瑛一把推了上來。
白芯蕊則張大嘴巴,她以為闌泫蒼只是嚇嚇闌雪鶯,可當她看到男子手中那柄利劍刺進程瑛的左肩時,時間突然靜止了,她從來不知道,看似文弱的闌泫蒼,發起怒來竟真的這麼狠。
霎時,男子周圍罩滿一層冷風,連帶著劍尖的冰涼,飛揚的黃發,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如赤目血紅的鬼魅般陰戾,劍尖直刺進程瑛左肩處,不一會兒,她胸前便溢滿烏紅的鮮血,她嚇得瞪圓眼睛,一動不動,就那麼愣在原地。
此時的闌雪鶯,在看到頭髮飛揚,雙目赤紅,看上去陰沉可怕的闌泫蒼時,嚇得想跑又不敢跑,她怕她這麼一跑,闌泫蒼會一劍解決她,不跑,又怕像程瑛一樣被一劍刺中。
「九……九哥,饒命,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九哥……」闌雪鶯身子都顫抖了起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神秘的哥哥有這麼狠的一面,而且是為了那個女人。
白芯蕊也是一臉驚奇,她沒想到闌泫蒼竟為了她殺人,他竟這麼護著她。
當闌泫蒼冷劍出鞘,刺向程瑛的那瞬間,白芯蕊還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假象,這時,只聽程瑛依依呀呀的扣著劍柄,身子顫抖的走了兩步,那背上、肩上、胸前都溢滿了鮮血,一串串如紅葡萄般的鮮血滴在地上,形成一個個的小圓點,看得白芯蕊心神一顫。
「下次再敢打芯蕊的主意,殺的就是你!」闌泫蒼犀利的雙眸冰冷的睨向闌雪鶯,嚇得闌雪鶯雙腿直發抖,而邊上的程瑛,難受的瞪向闌雪鶯,慢慢擠出一句話:「你……你好狠,竟然讓我給你……擋劍!」
「我……程瑛,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快來人啊。」闌雪鶯說完,面前的程瑛已經砰的一聲倒在地上,這下子,皇宮早被驚動了。
闌泫蒼拉起白芯蕊,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側臉看向闌雪鶯,沉聲道:「這件事你自己向父皇解釋,如果解釋不清不楚,你知道本王的性格!」
說完,男子輕攬住懷中女子,將她護在懷裡,一個輕功躍上屋頂,踏風而去。
看著離去的兩人,闌雪鶯又是驚又是呆,這時候,黑衣殺手們全都從地道跑了,整間屋子只剩下她和倒在血泊中的程瑛,程瑛眼睛一直睜睜盯著闌雪鶯,倒是還有口氣在,只是心裡的氣估計溢滿了。
這時,只聽外邊想起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堆身穿藍色鎧甲的侍衛持長槍跑了進來,看著有人進來了,闌雪鶯這下子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下子,她沒了程瑛這個好朋友,還被九哥威脅,不得不把實情告訴父皇。
她沒想到九哥這麼狠,狠到要取她性命的地步,他們可是親兄妹。
回到王府時,白芯蕊還沒從激動中反應過來,殺人她殺過,而且很多,但從未有哪個男人為她殺過人,闌泫蒼是第一個,而且是毫無預兆、出乎意料的護著她。
正在發愣之際,一雙大掌已經拉起她的手,好像在認真檢查似的,男子一邊檢視一邊溫潤開口:「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白芯蕊有些尷尬,忙搖頭道:「我沒事,呃……我去看看絳紅,這丫頭命真苦。」
「別動,自己都還是個丫頭,還去照顧別人?」闌泫蒼沒好氣的撩開白芯蕊的頭髮, 發現她頭梢上濺了一滴程瑛的鮮血。
男子眼裡當即溢起一縷冷然,右手赫然多了條手絹,輕輕將白芯蕊頭髮上的血漬給擦乾淨,動作溫柔且細膩。
白芯蕊從回來一直就沉浸在溫暖之中,看到窗戶外盤旋飛行的溪靈鳥,她忍不住看了眼面前的闌泫蒼,誰知她正溫情的看過去時,闌泫蒼則漠然將頭移開,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新房。
看著遠去男人的背影,白芯蕊疑惑的坐到位置上,這闌泫蒼也真夠奇怪的,剛才那麼關心她,一下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不認為闌泫蒼這樣的男人會和女人玩欲擒故縱,若即若離,他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究竟是為什麼?
夏日的夜晚十分悶熱, 知了在樹梢上輕輕鳴叫,空氣中隱隱有種窒息的味道,一股股悶悶的熱風吹向大地,鄴城許多老百姓搬了條小凳子,坐在自家院子前乘涼聊天。
街道上,一輛黑色的馬車正疾馳向前行駛,馬車駛得很快,車伕揮鞭子十分用力,可以說是以最快的速度朝前駛去,路上不時掀翻一些小簸箕小攤子之類的物什。
看著馬車朝城西的方向迅速駛去,人群後方,一雙烏眸犀利的看向前方,在打定主意後,她一躍上前,踏著輕功朝馬車追隨而去。
白芯蕊今晚穿了一身普通的綢衣,雙腿、手腕上紛紛插了兩把匕首,迅速向前奔去,直到跟著那輛馬車駛出鄴城,來到偏僻的城西。
城西荒郊野外的,白芯蕊看著那輛馬車朝無憂湖駛去,心裡頓生疑竇。
闌泫蒼和她惠妃來這裡做什麼?
平常闌泫蒼就喜歡玩失蹤,這次正好讓白芯蕊發現,所以她就跟蹤來了,最讓她驚奇的是,惠妃和闌泫蒼一起,兩人乘馬車來到郊外,不知道他們娘倆要做什麼。
想到這裡,白芯蕊發現沒人覺察她時,迅速跟子啊馬車後邊,這時,馬車往無憂湖慢慢駛去,就在白芯蕊也要跟進去時,突然,侍劍、侍簫從馬車上跳下,兩人同時守在進無憂湖的路口旁。
白芯蕊見兩人守在那裡,不想打草驚蛇,便慢慢溜到側邊,試圖從邊上的小道進森山。
深夜,天上懸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銀色的月光懶懶灑在地上,夜空顯得更加寂靜,空氣彷彿陷入靜止,只聽得見野獸在森林裡狂嚎的聲響。
等白芯蕊從側邊進入森林時,赫然發現闌泫蒼他們的馬車已經駛不見了,她聽不到任何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隨後,白芯蕊捏緊手中匕首,一步步朝森林深處走去,手腕上的瓔珞手鏈在夜晚顯得更加耀眼,這讓她想起那個靜謐的夜晚,那個見到裔玄霆的夜晚。
闌泫蒼和惠妃來到這裡,兩人是來找他的還是做其他事情的,這一切都是個未解的迷。
怎麼沒人了?
白芯蕊正驚異前方沒看到闌泫蒼時,突然感覺身後有絲冰涼的風慢慢襲來,頓時,她感覺一顆心慢慢懸了起來,現在的她覺得空氣中的風都有股危險的味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攸地,她意識到什麼,迅速瞪大眼睛,猛地轉身,一轉身,白芯蕊差點被嚇一跳,同時,眼睛已經鼓得老大。因為……因為一臉陰沉的惠妃正冷然盯著自己。
月光下的惠妃身著一襲黑衣,與黑色合為一體,雙眸血紅陰鷲,一頭原本烏黑的頭髮突然化成了銀色,額頭竟有一方像劍一樣的印記,她雙眸赤紅,狹長且冷冽,看著白芯蕊的目光咄咄逼人,手中赫然豎起一把手劍,樣子詭異且神秘。
白芯蕊驚訝的張大嘴巴,惠妃的頭髮不是黑色,怎麼變成銀色了,而且她的雙眼變得赤紅起來,好像殺人的惡魔似的,還有,闌泫蒼呢?
「母妃……你……你怎麼在這裡?」白芯蕊故意尷尬的頓了頓,這惠妃是什麼時候發現她的,還有,她那樣子怎麼這麼冷血,冷風拂在她身上,她好像要殺了自己滅口似的。
「你怎麼在這裡?為何跟蹤本宮!」惠妃聲音明顯陰冷,且語氣加重,不過膚色有些白皙,好像才受過巨大的痛苦和折磨似的,身子看上去有些虛弱。
白芯蕊縮了縮瞳孔,不可思議的看向惠妃,搖頭道:「母妃,我只是好奇,才跟了過來,不過,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別緊張。」
「哼!」惠妃重重冷哼了一聲,犀利的抬起雙眸,朝白芯蕊道:「你自然沒看見什麼,若是你看見了,早就沒命了。不過,誰讓你跟蹤我們的?你有何企圖?」
「母妃。我只是好奇,真的沒什麼企圖。」白芯蕊看了眼惠妃,輕聲道:「相公呢?」
「不關你事,要再有下次,本宮割掉你的舌頭,挖掉你的眼睛,看你還敢多管閒事!」惠妃冷然說完,攸地抽回手中的劍,眼睛有些微閉微沉,看樣子似乎臉色不怎麼樣。
白芯蕊見惠妃起色不好,心裡更加疑惑,為什麼闌泫蒼會不見,為什麼惠妃會在這裡,他們娘倆究竟有什麼秘密是別人不能知道的?
「過來,扶本宮回府。這件事你要敢告訴他人,本宮會保證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惠妃冷然開口,才說完,身子便顫抖的往後退一下,白芯蕊趁勢上前扶住她。
看惠妃虛弱的樣子,白芯蕊想起天山童姥,似乎在某個時間段,她就會身體虛弱,那是她的弱點,可這惠妃,生得貌美如花,武功路數極高,也沒什麼特別的癖好,怎麼虛弱起來?
其實她權威可以趁這個時候將惠妃惡整一頓,可是一想起救她的闌泫蒼,又覺得自己是小輩,雖然平時挨惠妃罵很多,白芯蕊還是咬牙忍了,慢慢將惠妃扶到肩頭,將她扶出叢林。
一路上,白芯蕊都悲催得要命,原本是要去查探人家秘密的,結果,她現在扶著重得像豬的惠妃上馬車,再一路服侍臉上冒虛汗,身體虛弱的她回府。
白芯蕊拉起惠妃的手,在她脈搏處探了探,發現惠妃體質虛弱,脈搏紊亂,這個時候,應該是她最無力,最虛弱的時刻,剛才扶她上馬車時,她一坐下,手中的匕首就掉落在馬車上。
現在,惠妃安靜的閉著雙眸,眉宇仍舊微微皺著,白芯蕊看得出來,她很擔心,她在擔心什麼?闌泫蒼?還是擔心自己,抑或,擔心她把她解決掉?
「蒼……」慢慢的,惠妃開始輕聲囈語,看樣子好像是半夢半醒之間,白芯蕊一直握著她的手,惠妃也不放手,她就這麼握著。
「蒼兒……」惠妃喃喃開口,身上的汗越來越密,輕聲道:「是母妃對不起你,讓你……承受那麼大的苦,承受這麼重的心理壓力……」
聽著惠妃的話,白芯蕊看了眼邊上守著的侍劍,冷聲道:「侍劍,娘娘這是怎麼了?」
侍劍眼神閃爍一下,輕聲道:「王妃不必著急,只要月圓之夜好好守著娘娘,不讓人接近她傷害她,她明早醒來就會沒事,跟以前一樣。」
「你的意思是……月圓之夜,娘娘會變得虛弱起來?」白芯蕊赫然看向侍劍,不會吧這麼神秘。
「你……你怎麼知道?」侍劍吃驚地看向白芯蕊,他只是隨便提提,沒想到王妃竟這麼聰明,一句話就猜出來了。
白芯蕊緩緩垂下眼簾,這樣的事情她在小說裡看過,沒想到古代也有啊,真狗血。
這麼說,這是惠妃的弱點?
因為平時惠妃十分凌厲,手段也狠辣,看上去根本是個美人敢欺負的人,一到月圓之夜,她就和闌泫蒼來繼續他們之間的秘密,而且她會變得虛弱。
記得那次看到裔玄霆,也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月圓之夜,這三人之間究竟有沒有聯繫?
這一家子人,真是奇怪。
這一晚,白芯蕊都在心神不寧中度過,不知道怎麼的,她怎麼睡都睡不著,坐在窗前,雙手托腮,靜靜看向窗外。
闌泫蒼怎還沒回來,她承認,她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她有些想那妖孽了。
窗外月色朦朧,夜空寂靜,白芯蕊不時看向小徑那,因為平常闌泫蒼會從那裡回來。書房肯定是沒有他的,她找不到他在哪,只能安心在這裡等了。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在意起闌泫蒼來。
或許是因為他白天救了她的命,或者是因為兩個相處時間長了,或者是因為那一夜……
一想起那一夜,白芯蕊小臉立刻羞得通紅,她和他雖然是夫妻,卻只有一夜情緣,想想她這寡還真守得活。
就這麼掏心掏肺的等了一夜,白芯蕊都等得快睡著了,還是沒看到闌泫蒼歸來。
待雪嬋端著小銀盆進來時,發現自家郡主還是穿的昨晚的衣裙,正呆呆愣愣地坐在窗前,樣子看上去萎靡不振,像是熬了夜的樣子似的,嚇得她趕緊放下銀盆,上前就道:「郡主,你怎麼在這裡?你昨晚沒睡覺?」
白芯蕊一愣,隨即轉頭看向雪嬋,輕聲道:「我就坐在這休息會兒,沒想到一下子就天亮了。」
「休息?切,奴婢才不信,你肯定是想姑爺了,想他為什麼這麼久還沒回來。」雪嬋不經意的憋了癟嘴,開始將白帕子放進銀盆裡,輕輕地擰了起來。
白芯蕊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輕聲道:「你少貧嘴,對了,惠妃怎麼樣?」
「惠妃?她早精神奕奕地起來練劍了,整個院子就聽到刀光劍影的聲音,聽說她還和侍劍、侍簫打了幾仗,一大清早就不得安寧,神清氣爽的……」
不理會雪嬋的喋喋不休,白芯蕊慢慢思索起來,看來,惠妃又恢復原狀,不像昨晚那樣虛弱了,原來,真有月圓之夜這一說。
才梳洗完畢,白芯蕊換上一襲紅色的格子水霧裙,正準備出去給惠妃請安看她一眼時,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跑進來就朝白芯蕊叫道:「郡主,不好了,宮裡來人了!」
「慌什麼慌,沒見郡主正準備去給娘娘請安?」雪嬋十分不屑這個總是搔首弄姿的幽然,當即啐道。
幽然有些怯弱的看了雪嬋一眼,忙朝白芯蕊道:「郡主,好像宮裡來人下旨,也不知道下什麼旨,怪怪的,你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