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營帳,白芯蕊冷然盯著那瑩瑩燭光,闌泫蒼究竟是什麼人,他究竟要做什麼,她相信他不會喜歡幽然,可他為什麼要氣自己?
想了許久,白芯蕊有些困了,便爬在桌上輕輕打起盹來,她不想去想闌泫蒼是何用意,她也沒興趣和興趣像小女生那樣去阻止闌泫蒼和幽然解除,她心智已經成熟到同齡人無法到達的地步,愛情,從來都不是她追求的東西。
營帳外,男子冷然走過一簇簇草叢,在皺到離營帳稍遠的地方時,他才一個旋身飛到一棵高大樹幹上,坐在一棵粗壯的樹枝上,一襲銀衣親瀉而下,淡然看著遠處透著燈火的營帳。
如果她知道自己患有心悸症,沒有愛人的能力,她會怎麼想?
不是他狠心,而是他漸漸發現,自己似乎被她一一顰一笑給牽住,他已經漸漸愛上了她,可是這樣,他的心便會越痛,或許這樣做,他會好受些。
母妃從小就教他,他是個有病的人,他與同齡人不同,別人可以隨便愛人,只有他,千萬不能對任何人產生感情,這樣會一點點損及他的生命,在臨行前,母妃問他,是願意像飛蛾那樣的去愛她,再等自己的生命被火一點點侵蝕;還是很想不去愛她,讓自己能多點時間,多看她幾眼?
他思慮了很久,他想愛她,想就這麼抱著她直到永遠,可是,這根本不可能。他唯有狠心的氣她,讓自己不去想她接觸她,就在角落裡默默的看著她,也是一種美好。
可是,為什麼這樣做了,他的心卻比之前更疼了,看到她不開心,看到她受傷害,這比愛她的時候還疼,他覺得心情好沉重,心裡好壓抑,一股窒息的感覺朝他襲來。
御案粗的主營帳燈光幽幽,這時候,她已經歇下了嗎?
「喜歡,為什麼不選擇愛,而要選擇逃避?」
正愣然間,華老先生的聲音淡淡從樹下傳來。
聽到是華老先生,闌泫蒼鳳眸一睨,一個飛身翩然下樹,站到華老先生對面:「先生,你知道泫蒼心裡所想?」
華老先生笑著點頭,擄了擄鬍鬚道:「我不僅知道你心裡所想,還知道你心中所愛。」
「先生,我有苦衷。」闌泫蒼苦笑一下,說話的時候,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主營帳,他現在才發信,自己早被她的一舉一動給牽引了。
華老先生搖頭,道:「人都會經歷生老病死的過程,既然最後結局都一樣,何不趁能愛的時候,多愛一些?」
闌泫蒼為之一怔,華老先生的話突然警醒了他,無論追求什麼,人最後都逃不過一個死字,他何不在有生之年,做點自己有意義的事。
華老先生看向闌泫蒼,鼓勵道:「心悸症的確不能用心愛人,這樣會使你痛苦,甚至殞及生命。可是,你沒有發現,你故意不去愛她,你更痛苦?」
闌泫蒼緩緩點頭,捂著心口道:「的確,看到她不開心,我會更難受。」
「這就對了,這說明,你已經深愛上芯蕊。你已經愛上她,就算你不靠近她,離開她,你一樣會心痛,因為不接觸,不代表不愛。相反,你愛得比以前更深,這樣,你就會愈痛。既然都是一樣的結果,你不如放開心大膽的去愛,說不定會有轉機。」
「轉機?」闌泫蒼輕聲低喃,他和她,真的有轉機嗎?
「是的,說不定會有轉機。」華老先生歎了歎,再道:「誰沒犯過錯,誰沒迷茫過?你現在就處於迷茫階段,該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態,你已經對她動情,選擇逃避只會令你更痛,同時也會傷害她,你們雙方都會痛,何不選擇靠近她,疼愛她,保護她?老夫知道,在愛她的過程中,你會很痛苦,但你已經對她傾心,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華老先生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般澆到闌泫蒼欣賞,先生說得對,他不能選擇逃避,他要好好的愛她,就算壓制住內心的疼痛,就算生命沒有多久,他也要再自己最美好的年華里深深愛她。
想到這裡,闌泫蒼好像開竅似的睨開雙眸,眼裡是明媚暖暖的陽光,他看了眼華老先生,朝他拱手道:「多謝先生指點,本王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完,闌泫蒼迅速朝主營帳飛奔而去,在跑到營帳前時,雪嬋正守在帳門口,一看到王爺前來,她心裡立即溫暖起來,有些激動退到一邊。
看來,王爺視乎是回心轉意,又來找郡主了,只希望他別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今天對郡主好,明天又冷落郡主。
輕輕掀開營帳的簾子,闌泫蒼抬眸朝裡邊看去,見那桌前,正倚著熟熟酣睡的白芯蕊,看著她安靜沉睡的樣子,闌泫蒼輕輕走過去,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輕輕披到女子肩上。
白芯蕊警覺心特別強,一感應到有人靠近自己,她迅速睜開眼睛,掄起拳頭就準備朝面前的人揍去,這時,闌泫蒼一個機靈閃開,樣子也頗有些尷尬。
在看清來人是闌泫蒼後,白芯蕊犀利的看向他,迅速收回拳頭,又看了看早已滑到地上的披風,她算是明白了點什麼。
「怎麼?不去看你的幽然,來我這裡做什麼?」白芯蕊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麼的怨婦,又多麼的小民意識。
闌泫蒼一聽,隨即一怔,一臉溫潤的看向白芯蕊,漂亮的手指輕輕撫到她臉龐前,才撫過去,白芯蕊就反射性的彈開,一臉冷靜的看向他,「你怎麼了?」
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一會兒溫柔如天上的雲彩,一會兒冷漠得如同萬年的冰川,她可沒福分享受這時冷時熱的男人,她也是有血性的。
「芯蕊……」男子輕溢出聲,眼神有些閃爍,在有些尷尬的縮回手後,輕聲道:「對不起!」
這一剎那,白芯蕊也怔住了,他朝她說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抱歉,她智商高,但不代表情商高,他向她說對不起,要麼是他選擇了幽然,覺得對她歉疚說聲對不起,要麼是怕尷尬,才說了這句對不起?
白芯蕊有些搞不懂了,這個男人究竟要做什麼,她還真覺得自己情商太低。
「芯蕊!」闌泫蒼一把拉住白芯蕊的手,有些焦急的道:「如果我再不認清自己的心,你的讀者都要早飯了,全給你扔雞蛋。你一個人也吃不下這麼多,我願意和你分擔一點!」
白芯蕊一聽,猛地一怔,抬頭看著面前鄭重而深沉的男子,輕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那幫寶貝讀者也太不可愛了點。)
闌泫蒼細長的鳳眸溫潤的看到白芯蕊臉上,眼神無比柔情,一臉溫潤,他響起華老先生的話,他之所以一直在痛苦與執念之中糾結,那是因為他沒認清自己的心,沒有走出來,不然,也不會把芯蕊傷得如此的重。
「芯蕊,你知道心悸症嗎?」闌泫蒼緊緊握著白芯蕊的手,烏黑漂亮的眼珠一直拂在她臉上,他想多看她久一些,一刻也不想離開她。
現在才知道,自己越是靠近她,才不會那麼難受,雖然心裡隱隱作痛,這種家族遺傳病史,無論男女都會有,所以他才一直不敢靠近她,怕和她生的孩子將來也會受這種折磨,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他喜歡芯蕊。
「知道,你不是就有這個病嗎?」白芯蕊語氣冷冰冰的,別以為自己生了病,就有什麼特權,維護了幽然,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她就會原諒他。
看著面前生氣的芯蕊,闌泫蒼這下子更後悔剛才那麼對她,他烏黑的雙眸深邃的看過去,將她的小手輕輕貼到胸前,溫潤道:「從小母妃就告訴我,千萬不能對任何人動情,不然,我的生命就會一點一滴耗盡。小時候,我想和七哥玩,母妃會嚴厲的斥責我,說七哥接近我是不懷好意,讓我別和他解除,後來我才知道,連兄弟之情我都不能動。」
白芯蕊聽完闌泫蒼的話,為之一怔,這是什麼病,不能對人動情,就是親人之間,都不能動情?
看闌泫蒼的樣子,說得很真誠,她沒理由不相信他。
「所以,在接觸你時,我才刻意與你保持距離,可是日子越久,我才發信,我對你動情越深。母妃告誡我,不能和你走得太近,否則於你於我都是一場災難,我只好克制住對你的愛,故意冷落你。幸好有華老先生,我才認清自己的心,我愛的是你,為了你,要我心疼至死,我也無怨無悔!」闌泫蒼說到這裡的時候,手心已經微微開始冒汗,嘴唇由深紅色漸漸變成了淺灰色,皮膚依舊像紙那般白,連那纖細的眼睫毛上都浸滿了汗珠。
白芯蕊這下真的被震撼到了,她知道世界上有許多千奇百怪的病,但從來不知道有這種病,不能對別人動情,真是太奇怪了。
比如有人生病,身上長了許多野生菌,或者有人天生長許多毛髮,有返老還祖現象,或者有人的胸部碩大無比,一胸可以砸碎兩個西瓜,這些都是奇人奇事,世上也真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