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初,你給我滾出來!”
顏餘叫喚的一聲消散在了空曠的大廳中,足足等了兩分鐘,都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被忽視的感覺不僅不爽,加上身後那麼多人看著,顏餘簡直肺都要氣炸了,面子裡子都要丟光了,這讓他以後怎麼在同學們面前張揚?!
該死的!顏餘怒罵著,抬腳打算沖進客廳去找林逸初,但很快,淡定而冷漠的聲音硬生生的制止了他上前的動作,一隻腳僵硬的停在空中。
“滾出去!”
夏禮沐優哉游哉地從二樓的樓梯上走下來,漸漸露出身影,淡淡的三個字破空而來,空氣中蔓延著無形的壓力,硬是逼得顏餘沒有膽子往前踏一步。
林逸初緊跟著夏禮沐走下了樓,他輕鬆自在地彷彿沒事人一般,本來就是來看戲的,加上夏禮沐一個人就可以占了上風,他自然悠悠閒閒的。
顏餘在夏禮沐的直襲壓力下,硬是硬著頭皮沒有往後退,只是抬出去的腳卻晃悠著收了回來,他梗著脖子,不滿地瞪著夏禮沐,“你憑什麼讓我出去,這又不是你的地盤,”
說完又怒視著林逸初,“林逸初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堂姐是看得起你才將遺產全權交給你,可你在我堂姐死後跟夏禮沐交好也就算了,竟然還讓她到我堂姐的別墅來,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林逸初嗤笑出聲,不屑地瞥了他幾眼,“今個兒我就不跟你計較,因為這別墅已經歸於夏禮沐名下了,這裡的一切可全憑她做主。”
顏餘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兒將自己憋成內傷。
他如今才十七歲,沒有父母盼望的那麼成熟,占據這個地方本來就是為了炫耀,給自己賺面子的。
但如今鬧出這麼一出,實在是讓他下不了台面。偏偏他還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
那些好奇心害死貓的顏餘同班同學全都湊了過來,互相對視著,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疑惑。
哈?這麼好的別墅就這麼拱手讓人了?而且是送給公認的蕭夫人的夏禮沐?
這又是玩得哪一出?!
而不管他們如何震驚,夏禮沐一步一步地宛若死神般走近了,她嘴角含笑,輕輕淺淺地卻看不出其它的情緒,也正是因為這摸不清情緒的平靜笑容,讓人倍感恐懼,每看她走近一步,頭皮就一點點的發麻。
“方才粗粗計算了下,別墅裡最起碼損失了上百萬的物品,先別急著否認……”夏禮沐一雙美目悠悠掃過那些想要爭辯的人,成功的平息了他們的爭論,嘴角笑容漸漸加深,但說出來的話卻極其冰冷,“這棟別墅有著先進的監視設備,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有記錄,若是否認的話,我可以把視頻交給警察,讓他們檢驗真假!”
本來都抱著僥幸的心思,甚至還想著看顏餘的戲的同學們,一個個的不少人都變了臉,他們有沒有拿東西,自己心裡清楚,剛開始想著極力否認就成了,反正他們料定對方不會搜身的,可如今他們都搬出視頻了!
他們都是學生,還沒參加高考,有著最為寬廣的未來和最有希望的前途,他們不能就這麼斷送在這裡!
人群似乎在一瞬間就徹底安靜下來,拿了東西的都繃緊了弦,還有些慶幸自己沒拿的卻在旁邊幸災樂禍,一時間,人類的丑陋嘴臉一覽無遺。
顏餘本來還想為他們爭辯的,可看到這種情況卻忽然明白了什麼,再看就在自己身邊不遠的女友,對方氣惱地看著他,彷彿在怨他的無力與懦弱。
是的,他也有想過偷拿東西這件事,路上還跟女友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可以帶走些什麼。
人,怎麼可能免去貪婪的本性?
“究竟是誰拿的,快給我交出來!”顏餘忍不住大吼一聲,聲音中的憤怒震得那些本就心虛的同學愈發的心驚膽戰。
但這麼吼根本就沒有用。
他們拿了東西,還回去事小,但若是被人知曉,自己的人生被抹上污點,怎麼可能被輕易抹去。
這可是生生毀掉前途的大事啊!
他們年齡雖小,但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個理?
“既然不肯交出來……”夏禮沐聲音微頓,眼眸一轉,視線便再度落到顏餘身上,“你是這次行動的主使者,翹掉門鎖已經觸犯了法律,我隨時可以將你送上法庭。”
說著,夏禮沐的語氣倏地嚴厲起來,“其他人的小偷小摸我不追究,只要他們能夠對得住自己良心,隨時都可以離開。但你,顏餘,我不介意你多待會兒。”
此話一出,全場沸騰!
不追究?
他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損失掉上百萬還說不追究,這讓他們怎麼能相信?!所以他們再三向自己身邊的人確認這件事的真實性,再三得到肯定後,總算是長長地鬆了口氣。
“那我可不可以先走?!”人群中忽然有個聲音叫了出來,基本上叫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夏禮沐的視線掃過去,對上那人的目光,然後輕輕點了下頭。
於是,一哄而散。
這些人經過這麼番鬧騰,自然是巴不得早點離開,但他們撬門,任意進出他人別墅,而且盜取東西,無論哪一點都足夠他們吃好一陣的官司,所以不敢擅自離開。
如今得到了夏禮沐的肯定,當然恨不得快點走出這扇門,每個人走路都是帶著風的,彷彿夏禮沐隨時會在下一刻後悔似的。
“喂!”顏餘看到那麼多人全部離開,心下早已慌亂不已,忍不住大喊一聲。
然而,沒有人應他,被這麼一叫,那些人就走得更快了,生怕顏餘拉下他們墊背,就算是平時跟顏餘關係交好的幾個兄弟都沒有多加停留。
他們這些人都是普通家庭,承擔不起那麼多賠款,而顏餘就不同了,他家裡還算是有點兒小錢的。
其它的事情他們可以講義氣,在學校鬧得再怎麼大他們也可以共同承擔,但這種關乎到自己以及整個家庭利益的,他們沒有那個膽子!
看著一個個的人離開,顏餘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直到最後只餘下自己的女友在原地時,那焦急的心情總算是平靜了點兒。
可他臉上的柔和笑容還沒有露出來,就聽到女友輕聲地“對不起”,然後是急匆匆離開的背影。
那一刻,心徹底的涼了。
他平時除了在班上張揚一點兒外,應該也算是對他們不薄吧,為什麼都可以這麼容易的放棄他?
“唔,看來你的人緣不怎麼樣嘛。”夏禮沐笑瞇瞇地說著,整個人活生生像極了只狐狸。
林逸初在一旁直歎高招,短短幾句話,和幾件算起來都不過幾萬塊錢的物品,就鬧得顏餘“眾叛親離”,實在是太高了!
這被全班背叛的打擊,肯定不好受吧?
顏餘心中絕望,乾脆破罐子破摔,怒聲道:“兩個賤男賤女,霸占我堂姐的財產不說,還理直氣壯的在這兒偷情,真是不要臉!林逸初,你怎麼對得起我堂姐?”
本來他就是就勢這麼一吼,沒想到林逸初竟然很認真地想了下,十分用心的回答道:“如果是這方面的話,還是很對得起的。”
沒有把顏玥的財產交給你們這群人,絕對是對得起的。
顏餘再次被哽住,氣得直喘粗氣。
論嘴皮子,他怕是無法跟林逸初抗衡。
“逸初,”夏禮沐朝林逸初點了下頭。
林逸初了然,抬手打了個響指,樓梯上忽然出現兩個保鏢,直接朝顏餘走過去,不顧顏餘地大呼小叫,直接一人一隻手臂的將人給抓了起來。
“把他帶出去,先讓他在外面吹幾個小時的冷風。”夏禮沐聽著顏餘掙扎地吼聲,微微蹙眉,直接吩咐道。
保鏢不發一言地點頭,乾淨利落地將顏餘給拎了出去。
“明天把顏餘的今天的事情告訴他父母。”夏禮沐揉了揉額心,並沒有再理會在前院叫嚷的顏餘。
如果沒記錯的話,顏餘應該是顏汐敏的弟弟,唔,她大伯這一家子……一直都這麼討厭。
如今捏著顏餘的把柄在手中,倒是希望他們真的能安分點。
否則,再敢打她的注意,小心她不客氣!
林逸初點頭應聲,然後聳了聳肩,“去看看那朵白蓮花吧。”
地下室是從從一樓廢棄的房間進去的,有特殊的按鈕設置開關,很少會有人發現。
守著白冉冉的還有兩個人,不過一個是保鏢,另一個是技術操作人員,專門負責監控整棟別墅的情況。燈光沒有全部打開,有些昏暗,監視器散發出的幽光使得整個地下室更為陰森。
“這邊。”保鏢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站了出來,提醒林逸初和夏禮沐過去,與此同時,他還很體貼地打開了那邊的燈光。
白冉冉此刻正跪坐在地上,灰頭土臉的模樣與先前的高高在上完全形成鮮明的對比,原本光鮮亮麗的衣服也變得髒兮兮的,一頭黑髮此刻亂糟糟地像是堆枯草。
突如其來的光芒令白冉冉有些難以適應,抬起手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嫩滑的皮膚全是血痕,手指甲裡充斥著已干的血,像是自己將自己抓傷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白冉冉將手緩緩地放下來,恍恍惚惚地像是意識到什麼,露出充斥著血絲的眼睛,呆滯地看著前方,在身周掃了好幾遍之後才將目光落到夏禮沐身上,隨即便癡癡地笑了。
“顏玥,哈哈,顏玥……你是顏玥……”本來漂亮的面容呈現出癡傻之色,帶著滿手鮮血的雙手使勁的拍著掌,簡直就是瘋了。
保鏢適時地解釋道:“她從兩個多小時前開始就使勁抓傷自己,一個勁地嚷嚷著什麼‘顏玥’,剛剛才歇停下來。”
夏禮沐眼眸一轉,冷冷地掃了眼白冉冉,然後看向林逸初,“兩個多小時前,你好像跟人打過電話?”
林逸初想了想,然後點頭,“嗯。”
兩個小時前,正是他們出發的時間。
那個保鏢也是機靈的,立即道:“正好是通完電話之後,她就開始‘犯病’了。”
聽到這話,白冉冉明顯是身體微僵,但很快又開始了發瘋,嘴裡念叨著“顏玥”,偶爾甚至尖叫抓狂。
“哦。”夏禮沐輕輕笑著,緩步走了過去。
白冉冉見到她的靠近,整個人都要縮成一團,她驚慌失措的叫嚷著,恨不得將自己貼在牆上,只求離夏禮沐遠一點才好。
夏禮沐冷冷清清地看著她,冷聲道:“別裝了,你的演技都是我教的,我會看不出來?”
倏地,白冉冉停下那發狂的動作,她露出埋在“雜草”下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夏禮沐,本來就髒的臉瞬間慘白慘白的,她喃喃自語,“你,你真是顏玥……”
“你說呢?”夏禮沐蹲下身,臉上露出白冉冉極其熟悉的笑容。
“啊!”縱使白冉冉已經往這邊猜測,可真正的證實後卻還是接受不了。
顏玥?!
那個女人不是被她害死了嗎?!
她明明看著她火化下葬的!為什麼會是夏禮沐?!
白冉冉瘋狂的尖叫著,眼前夏禮沐那張臉彷彿變成了兩三個,然後朦朧不清,隨即那張臉倏地清晰起來,但卻化作無數張沖入她的眼簾,直抵她腦海中最脆弱的神經。
夏禮沐是顏玥!
如此駭人的消息領白冉冉無比絕望。
顏玥那個女人……怎麼會放過害死她的自己?
“說,你和蔣妝背後那個陰陽師是誰?”夏禮沐冷起眉眼,沒多廢話,直入主題。
眼前的白冉冉這次是真的受到了莫大的打擊,若是不抓緊問完,她真的有可能發瘋。
冷冷的調子落入白冉冉的耳中,明明是不同的聲音,卻讓她產生了無比的熟悉感,她忽然一驚,然後朝夏禮沐撲過去,但保鏢卻手疾的閃過去,按住她的雙肩,狠狠地將她撞到牆壁上,那力道極大,撞得她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
“我,我不知道!”白冉冉邊哭邊叫,哽咽聲令嗓子說話都變了聲,她淚如雨下,淚水打濕了臉頰,混合著臉上的灰塵齊齊落下,流到口中。
“不知道?”夏禮沐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白冉冉使勁搖頭,像是在急切地證實著自己的話似的,腦袋撞在牆上都顧不及去叫疼,忙道:“不知道!不知道!”
這樣的吵鬧聲實在是讓人頭疼,夏禮沐逼近一步,“說仔細點兒。”
“我只是,被蔣妝逼著跟他,上過床,但,我真不知道他是誰!”白冉冉匆忙說道,求生意識令她顧不得其他。
自從意識到夏禮沐就是顏玥,先前幾天在這幾個保鏢和林逸初面前的堅持全盤崩潰。
當初蔣妝聯繫她准備合伙對付顏玥的時候,就率先說明,顏玥此人,只能除,不能傷!一旦給她點點活路,她都可以卷土重來,令你萬劫不復!
所以當她下定決心殺了顏玥的那刻起,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備,顏玥只能死!
否則,甭說策劃者蔣妝,就算是她也活不成了。
可當她跟蔣妝都因為顏玥的死亡而獨自慶幸了好久之後,那女人竟然以另類的方式重生了!
這讓她怎麼能夠接受!
求生意念在此刻全部激發,白冉冉顧不得蔣妝威脅過她一旦背叛就會除掉她全家,家人的生命在此刻的她看來,完全可以不屑一顧!
只要自己能夠活著就好了!
“放開她。”夏禮沐朝保鏢使了個眼色。
保鏢是聽從林逸初的話行事的,但從林逸初和夏禮沐出現的那刻起,他就明了自己聽夏禮沐的吩咐是沒錯的,所以沒有任何抗議地鬆開了白冉冉,隨後還識趣地退到一邊。
“過去。”林逸初朝保鏢偏了偏頭,雙目看向裝作什麼都聽不到的技術人員,保鏢秒懂。
自知再度被嫌棄的保鏢,實實在在地往技術人員那方向走了過去。
見此,林逸初雙手環胸,繼續保持著看戲的心態。
夏禮沐的事,就得由她自己來解決。
至於他嘛……在旁邊看著就對了。
抬指間,夏禮沐在空中劃出道光符,然後將符咒打入白冉冉的額心內。
“啊啊啊!”
沉默幾秒後,白冉冉發出駭人的驚呼聲,隨後爆發出瘋狂的笑聲,整個人在地上摸爬滾打的,狼狽不堪。
她有看到無數人頭在眼前晃悠,最開始是夏禮沐張臉,然後成了顏玥的,兩張臉最後竟然合並成了一張臉!
那都是顏玥!
夏禮沐是顏玥,夏禮沐是顏玥,夏禮沐是顏玥……
“哈哈哈哈哈……”白冉冉抓住自己稻草似的頭髮,嘶吼的笑聲在整個地下室裡響徹著,那種絕望不知讓多少鬼魂都毛骨悚然。
白冉冉,真的瘋了!
加快其瘋狂程度的夏禮沐之後在未看她一眼,而是直接朝林逸初道:“抽空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白冉冉的精神徹底崩潰失控,而且會一直下去,若她知道自己變成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那簡直生不如死。
這樣可比直接弄死她痛快多了。
“不好了,有人侵入我的系統!”
白冉冉那已經發瘋的完全被擱在一邊,倒是技術人員的一聲驚呼,吸引去了在場人的注意。
“怎麼回事?”林逸初不怎麼懂計算機,但周圍的顯示器有無數圖片在跳動,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出了症狀!
技術人員按弄著鍵盤,可沒有絲毫的辦法,系統已經徹底離開了他的掌控。十來秒過後,顯示器上跳動的圖片總算告一段落,黑色屏幕上浮現出一行字。
【哈哈哈哈……】
一連串的譏笑映入眸中,夏禮沐的眼色稍稍陰沉了下來。
這應該是,明著像她挑釁?
技術人員的能力徹底的被壓制,氣得臉色發白,直到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忙拍桌而起,“快出去看看,剛剛看到前院的人莫名其妙的都倒下來,應該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前院的人?
林逸初和夏禮沐對視一眼,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白冉冉就被丟在地下室中,技術人員爭取著挽回系統,只有保鏢跟隨著林逸初和夏禮沐離開。
不出所料,當三人趕到前院的時候,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三人,顏餘和兩個保鏢,沒有一個幸免。
“我靠!”
林逸初沒好氣地罵了聲,然後抱著一絲僥幸去檢查三人的氣息,手指觸到那毫無呼吸的可言的鼻尖,然後按下動脈,三人皆是毫無反應,明顯已經無法救治。
但奇怪的人,三人肉體上都沒有任何傷害,不知因何而死。
“被噬魂了。”夏禮沐踱著步子走入前院,冷眼看著那幾具逐漸變涼的屍體,面上浮現出幾抹沉思之色。
噬魂之術,奪生人的魂魄,然後以生魂為食,提高自己的法術水平。這是跟紅符一樣屬於禁忌法術,夏禮沐也頂多是在書上看到過而已。
看來背後那個陰陽師,走的歪門邪道不說,連能力比她高的不僅一點半點兒。
這是夏禮沐頭次與真正的陰陽師為敵,倒不是覺得可怕,反而隱約有種躍躍欲試的興奮。
如果有可能,她倒是希望能親手將那個陰陽師揍得鼻青臉腫屁滾尿流。
“還有救嗎?”林逸初沒有經歷過夏禮沐的那種腥風血雨,看到三人就這麼成了屍體,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的。
“魂體被吃前是可以挽救的。”夏禮沐掃了眼那三具屍體,手中飛射出三道符咒,印入三人額頭,頓了頓,她瞇起了雙眼,“沒救了,魂體灰飛煙滅。”
“我的人好處理,”林逸初緩緩站起身,視線落到那個少年模樣的顏餘身上,“可是他……”
按照如今這情況,明擺著就是在陷害夏禮沐。
剛剛顏餘整個班級的人都在這兒,那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將顏餘留在了這裡,若他被發現死在這棟別墅了,他們是很難洗清罪名的。而且,將顏餘的屍體給處理掉的話,那些人依舊可以作證,顏餘最後一次出現就是在這棟別墅!
那樣,他們依舊有殺人的嫌疑。
而始作俑者,明顯是想讓夏禮沐名譽掃地!甚至飽嘗牢獄之苦!
其他人殺人,或許只是會讓自己飽受家人唾棄和死者家屬的怒氣,但夏禮沐不同,她可是受萬眾矚目的明星。
林逸初遇到這種事完全可以直接退出娛樂圈,反正對他本身來說毫無影響,這些年在娛樂圈混著也算是玩得差不多了,過幾年就會主動去繼承林家家業。
但夏禮沐卻截然不同,她是要在圈內混下去的,如果爆出她有殺人的嫌疑,造成的負面影響怕是非同小可了。
就算是警方沒有直接證據表明是她殺人的,但掛上“犯罪嫌疑人”的罪名,也沒有什麼娛樂公司敢重用她,也不會有什麼粉絲敢追隨她,就算她身後有蕭雲航這個靠山……也無法緩解公怒,反而會讓人覺得她這個凶手是借助靠山而逃脫法律制裁的!
“沒事。”夏禮沐挑了挑眉,倒是輕鬆自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說著,夏禮沐朝保鏢道,“將外面的大門先擋一會兒。”
保鏢不明所以地看著她,但聽從的天性讓他沒有質疑,點點頭便直接走向門口,高大的身軀擋在大門處,宛若一尊門神。
“你倒是沉得住氣。”林逸初心裡憋了一肚子的火,他為她愁得心都快燒焦了,她卻是悠閒自在的完全不把自己當有事人一樣,別提多讓他郁悶了!
“沉不沉得住氣,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夏禮沐聳聳肩,隨即轉身回了別墅內。
沒一會兒,夏禮沐就再度出現在門口,只是手中多了把銀色的袖珍手槍。
在她的地盤,無論出現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不足以讓人震驚,林逸初已經習慣她到哪兒都能搜到手槍的特性了……反正自從認識她開始,他就發現她可以熟稔的使用各種槍支,年少無知時還默默地崇拜了許久。
夏禮沐在三具屍體面前轉悠了一圈,然後找准了方向,給每個人胸口都送了一槍。
剛剛打入三人額心的符咒可以讓他們的身體機能保持一定的時間,不會瞬間進入死亡狀態,如今的一槍射入,鮮血汩汩而出,像極了真人被槍殺的情況。
“……”林逸初默默地接受了這場奇觀。
放完三槍,夏禮沐手中又多出道符紙,包裹著手槍燃起道白色的火團,原本用火難以融化掉的手槍就這麼在她手中燒的一乾二淨,就連灰塵都不剩下一點兒。
見此,林逸初嘴角又是一抽,果然陰陽之術什麼的,不僅可以除鬼,用來開外掛也是一項法寶。
能不能不要這麼超乎自然規律?!
“看我做什麼?”夏禮沐做完一切,然後朝林逸初挑了挑眉。
林逸初咬了咬牙,完全不想去看她了。
夏禮沐勾唇笑了笑,隨即拿出手機來開始撥打120,跟醫院說明了下地址和大概情況,就利落的掛了電話。
“咚咚咚”,與此同時,被保鏢大人擋住的門被狠狠地敲響了,既焦急又慌張的敲門聲,時而傳來幾聲“餘兒”的呼喚聲,讓人的神經不由自主地繃緊起來。
保鏢的視線掠過林逸初,直接落到夏禮沐身上,明顯就是在詢問她是否開門。
夏禮沐朝他做了個手勢,他明了,立即閃開身子。隨即,夏禮沐馬上靠近林逸初,很是親暱地就挽住了對方的手臂,然後面帶疑惑和慌張地看向門外。
原本還在轟轟烈烈地邊敲著門邊呼喊的女人沒有阻力,直接朝門內撲過去,若不是趕緊抬腳往裡面跨了一步穩住了身子,怕是一個踉蹌就要摔倒了。
大門被推開,外面的人也清晰地出現在夏禮沐和林逸初眼前,最前跨進來的就是那個叫著“餘兒”的女人,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年齡,打扮得很有富貴氣息,渾身珠寶都帶慢了,在昏暗的光芒下,她身上晃悠的首飾極其的耀眼。
這人就是顏餘的母親,也是顏玥的大伯母,方麗。
自從顏玥十歲起,這個女人在她記憶中就有了模糊的記憶,但每次亮相都是刁鑽刻薄的嘴臉,別提多讓人想抽上個幾巴掌了。
而緊隨其後的是個比較鎮定的中年男子,顏玥的大伯,顏先莊。他倒是步伐穩健,滿臉嚴肅,看起來確實有幾分商場成功人士的氣勢。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餘兒怎麼會成這樣了?!”方麗走近才看到躺在地上的顏餘,最開始是滿臉的詫異,然後就悲憤和不敢置信全然浮現在臉上,花了一定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倏地,她猛地沖到了夏禮沐身邊,指著她就吼,“是不是你看我們家餘兒在這兒借用了下別墅,就跟他計較?他還小啊,他不懂事,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傷害他?!如果不是我們來了,你是不是就會將他給毀屍滅跡了?!我跟你說,門都沒有!我跟你拼了……”
夏禮沐雙眼微紅,愣愣地看著方麗,滿臉慌張和不安,她扯了扯林逸初的手臂,一臉委屈但又沒法解釋的模樣,看起來在方麗這囂張跋扈的人面前,就成了不知所措的小白兔。
林逸初基本上將事情也猜了個大概了,顏餘的父母為什麼會那麼及時的趕到,眼前這女人看到自己的兒子躺在地上,為什麼不是撲上去看情況,而是指著夏禮沐怒罵?!
哦,還有一點兒,為什麼是指著夏禮沐,而不是他?
也就是說,顏餘的事他們根本就是知道的!而這麼及時出現指責夏禮沐,也是串通好的!
只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清楚,他們的兒子,早就已經死了……
這樣的思緒在瞬間就理清,眼看著方麗撲了過來,林逸初識趣地跨前一步擋在了夏禮沐的面前。相對於方麗那不到一米六的身高,林逸初這一米八的高度就占據了一定的優勢,光是往那兒一站就將方麗給震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方麗才從那種下意識的震驚和壓力中反應過來,不由的退後幾步,看著自己老公顏先莊已經到了身前,底氣瞬間就足了,立即叉腰指著林逸初開始破口大罵,“夏禮沐你這個賤人,別以為會勾搭男人就了不起了,你以為躲在人後就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嗎,這麼對我們家餘兒,你肯定會遭報應的,遭報應的……”
站在林逸初身後的夏禮沐真的很想堵住耳朵,這大晚上的就跟叫魂似的,吵吵嚷嚷的讓人頭昏腦漲,嗓門大得都可以讓周圍別墅裡的人聽到了,偏偏她罵起來還是個個中高手,一連串罵下去都不帶重樣的……
夏禮沐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忽然想起了曾經被她罵上整整三個小時而且沒有飯吃的情景,頓時為曾經的自己那個倍感悲涼喲。
“喂?”
忽的,低沉的嗓音如清水流過,在那尖銳的罵聲中顯得極其好聽悅耳,突如其來的沉穩聲音甚至讓方麗都停下了罵人的動作。
開口的是林逸初,他拿著手機正在打電話,“我們這兒有人持槍殺人,有三個手上,這裡是……”
簡單的說完情況,林逸初便掛斷了電話。
隨後,他冷眼看著顏先莊和方麗,“我已經報警了,有什麼要罵的等警察來了再說。你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我們殺了你兒子。再者,我們這邊也死了兩個。”
“殺”這個字清晰地傳入耳中,彷彿在觸動著人的神經,夫婦倆對視一眼,沒來由感覺到心中的慌亂。但很快,這種慌亂就隨著幾個小時前堅定的信任消散無蹤。
他們家的餘兒,絕對不會死的!
方麗沒有再繼續罵人,默契地跟顏先莊走到自己兒子面前,鮮艷的血跡映入眼簾,讓他們覺得有些刺眼。
顏先莊蹲下身,去試探了下顏餘的呼吸,他抬眼朝方麗點了點頭,方麗立即伏在顏餘身上痛哭起來。
“餘兒!餘兒!我的餘兒啊,你倒是醒醒啊,醒醒來看看媽媽,來看看啊……”
方麗那哭喪般的喊叫聲刺激著夏禮沐的太陽穴,一幕幕不好的回憶全都湧上腦海,眉頭不由得漸漸皺了起來。
遇到過會鬧騰的人,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會鬧騰的人!
顏先莊依舊保持著沉穩,盡管他臉上依舊透露著沉重的悲傷,但還是站起身,朝林逸初和夏禮沐走過去,像是真的不懷疑他們倆的犯罪可能,而是沙啞著聲音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林逸初看了看那哭得毫無形象的方麗,又看了看眼前這滿臉悲傷卻強裝鎮定的男人,心中豎起了大拇指。
果然顏家的演技,那丫的都是天生的!
“我們也不清楚。”林逸初茫然地搖了搖頭,面上的惋惜和恐懼漸漸地表露出來,“我本來在裡面給禮沐介紹別墅的情況,顏餘當時偏偏要在前院跟兩位保鏢比身手……唔,你知道的,這個年齡的孩子都崇拜強者……我們是聽到槍聲才趕過來的,沒想到一出來就聽到這樣的場景。”
“哦……哦。”顏先莊裝作明了的點了點頭,但心裡卻忍不住罵了幾句。
這樣的謊話,也虧得他能得編出來!
跟兩位保鏢比身手?他家兒子的同班同學一出門就給他打了電話通知了下情況,餘兒明明是被夏禮沐強制性地留下的,他們還會給兩個保鏢跟餘兒玩?!
開什麼國際玩笑!
但既然最開始是他問出口的,林逸初的回答也不好讓他反駁。
h市的治安還算是挺好的,不過畢竟這裡是郊區,趕過來也花了一定的時間,在這個時間段裡,方麗一點點的感受到自己懷中餘兒的體溫漸漸變涼,若不是心裡再三告誡自己這是假的這是假的,恐怕整個人都得發了瘋去。
演戲也是需要技巧的,像方麗這種拼命的,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喉嚨已經嘶啞了,三具屍體被運走,緊隨而至的警察將整棟別墅都團團圍住,開始取證查案,而夏禮沐和林逸初,甚至那個保鏢,都被帶入了警局。
林逸初最開始還為地下室內的白冉冉和技術人員被警察發現,不過看到夏禮沐那雲淡風輕地走上警車的模樣,瞬間就不擔心了。
管他呢,夏禮沐這種女人,就算天塌了她也有辦法活下去!
當然,要活下去還是需要腦子的,就像夏禮沐給三具屍體造成槍殺的假象,然後歸咎於隱秘在暗處的殺手,還有……她回去拿槍的時候就順帶通知了下技術人員,讓他帶著白冉冉先走了。
這棟別墅監視設備那麼齊全也是也有理由的,曾經她有事沒事就拿來演戲,有時跟暗地裡結交的朋友,有時跟些容易馴服的鬼魂。而地下室內是有直接通向外面的通道的,只要在裡面按下開關,進入地下室的按鈕就會失效,天王老子也甭想進去。
警察局。
“就是這樣?”給夏禮沐和林逸初做筆錄的兩人在兩個地方幾乎同時問出了聲。
兩人狼狽為奸多年,默契程度非人能及,連口供都是差不多的,基本上就是林逸初跟顏先莊說的一樣,就連一些細節他們都答得一模一樣。
做筆錄的警察沒有多做懷疑,不過問夏禮沐的老警察還是多問了幾句。
這位老警官滿臉嚴肅,從骨子裡透露出懷疑,“根據了解,你是強行將顏餘留下的,為什麼會允許他跟另外兩位死者玩兒?”
夏禮沐曾經遇到過比這個厲害不僅百倍的質問高手,應對起來自然不在話下。
“他是顏玥的堂弟,雖然他擅自闖進來,但我們不過是想給他個教訓而已,被全班同學背叛已經足夠給他打擊了,自然用不著再懲罰他。”
“那他怎麼沒有在最開始就回去,而是留下來跟兩個保鏢玩?”
句句離不開“玩”,顯然就是死磕這點了。
夏禮沐很是無辜,“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忽然看上了兩個保鏢,偏偏要跟他們交流下拳腳功夫啊。”
“可你有沒有覺得,給一個未成年人那麼大的打擊,會不會太過了?”
“不覺得,未成年人就可以翹人家的鎖了,你說成年後會怎樣?”
……
次日凌晨,所有人還在睡夢之中將醒未醒,好幾個轟炸性的消息就伴隨著報紙雜志網絡,彷彿病毒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而這些消息,主角無疑全是“夏禮沐”這個風頭正火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