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往停車場走去,手機振動了一下,是微信消息提醒,他點開一看,是貝貝發過來的。
貝貝:“做題做得我頭都暈了,好難啊……”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嘴角正微微上揚著。
他一直都知道的,貝貝其實真的算不上聰明,可她靠著她的努力跟勤奮,成績一直都保持在中上游,最後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離他的學校最近的大學,現在也一樣,因爲他要出國了,她也要跟著一起去,他在知道她的决定後,也沒有說什麽,他其實是沒有立場去勸她的,因爲對于貝貝而言,可能這樣就足够讓她開心了。
大寶很快地就回了消息:“後天帶你去吃飯。”
這樣算是鼓勵了吧?
另外一邊,小寶跟言時正在散步,沿著江堤是一條長長的路,每隔幾米都會有路燈,江風習習,吹在身上格外的舒服。
“還記得嗎?”言時首先打破尷尬的沉默,“有一年我騎自行車帶你,就是走的這條路,那時候這附近還有路邊攤,你很想吃,我不讓你吃,你還鬧了一會兒的。”
小寶一早就猜到以言時的性格,不會一開始就進入主題,必然是要拉著她一起回憶過去的。
不得不說,她瞭解他,他也瞭解她,因爲她對這樣的回憶沒有任何抵抗力。
小寶一開始僵著的表情也慢慢柔和下來了,她恩了一聲,兩人走得極慢,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小聲道:“……其實路邊攤真的很好吃啊。”
言時卻還是像之前一樣,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不能吃,不衛生,吃了會生病的。”
還沒等小寶說什麽,他自己就自嘲一笑,拍了拍額頭,“對不起,我又忘記了,現在我在追你,不能這樣跟你說話。”
原本想著這場談話會是循序漸進的過程,沒想到他剛開了個頭,就直接說了主題,小寶一下沒反應過來,直楞楞的看著他。
“其實不用江叔叔跟隋叔叔說,我剛發覺的時候,也認為自己是個變態。”
小寶從來沒有見過言時露出這樣的表情,她想要說些什麽,可又覺得以自己現在的立場,她都沒有消化好這些變化,又怎麽去安慰別人呢,只好默不作聲的聽著。
言時側頭看了她一眼,繼續道:“如果我不是非常確定自己的感情發生了變化,我也不會讓旁人察覺到的,小寶,我是喜歡你的。”
其實是愛。
只是他知道,她太小了,根本沒辦法承受一個昔日承擔兄長角色的人的這種感情,更何况是愛,在言時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力求讓所有的事情都不發生任何的偏差,喜歡上小寶算是他有生以來最離經叛道的一次選擇,不管小寶相信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最不願意喜歡她愛她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小寶還是沒有說話,她該慶幸自己跟言時還是離了些距離,不然他就有可能聽到自己那劇烈的心跳聲。
“如果可以,我寧願一直扮演兄長的角色,呵護你保護你,看著你慢慢長大,看著你喜歡上另一個人,也許我也會跟江叔叔還有隋叔叔一樣,站在評判的角度去挑剔你的男朋友,可能等你結婚的時候,我會非常不舍,說不定一時發怒,還會去整整搶走你的小子……”
這會兒路上都沒什麽人,整個世界好像都安靜下來了,只剩下耳旁沉穩的聲音。
她也跟著平靜下來了,一直無意識糾纏在一起的雙手也漸漸鬆開。
“只是在發現幷且確認到我的感情已經發生變化後,作爲一個男人而言,幷不想看到除我之外的任何男人跟你結婚,那我該怎麽辦呢,我只有去跟這些男人展開競爭了。”
他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作為辯論高手,他可以想到很多很多的話,他甚至有把握讓小寶聽進去並且接受,然而,他不想這樣。
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是不願意用任何花言巧語任何手段的,只想雙手奉上一顆真心,期待的看著她,祈求她因爲這顆真心多看他一眼。
他在其他場合其他方面都是贏家,唯獨在面對她的時候,不用比較不用博弈,早就輸得一乾二淨。
小寶有些鼻酸,不是因爲言時的這番告白,而是想到他在發現他的感情發生變化的最初,是怎樣的心情呢?
她太瞭解身旁這個人了,所以在他以爲藏得很好的時候,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言時是個要求完美的人,她相信在此之前,他是一直拿她當親妹妹看待的,要說最無法接受這種感情的人應該是他吧?
其實她已經接受這種變化了。
正是因爲接受了,所以在跟他走在一起時,才萬般的不自在。
“我爸爸跟乾爹說的話我都聽進去了,你知道嗎?”她不是看不出爸爸跟乾爹的私心,但她知道,他們都是爲她好的。
正是因爲言時哥哥過去對她太好了,所以她要非常慎重對待他的感情。
可是現在的她根本還不具備愛人的條件,也不知道怎麼去愛人。
這麽多年的默契,言時很快地就明白了小寶的意思,他心裏一緊,下意識地道:“知道。”
“所以,我現在不能也不想談戀愛,無論是跟誰都不想。”
爸爸跟乾爹說得很對,他們擔心的她都知道,江家跟言家的關係太好了,她知道言時哥哥還有言爸爸言媽媽都不會給她壓力,也不會因爲她跟不跟言時在一起就對她態度有所變化,只是,從她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是江家的大小姐,就必須得在做什麽决定之前,都要爲江家考慮一下。
無論是從她本身,還是從江家大小姐的角度來看,現在都不是接受言時感情的時候。
言時松了一口氣,他已經做好了小寶會拒絕他的準備,現在得到這樣一番話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我知道。”言時應了一聲,幷沒有說什麽會等她的話,這種話在對方幷不喜歡自己的時候,其實是莫大的負擔。
因爲這麽多年的感情還在,小寶跟言時在話說開了之後都變得輕鬆起來,走著走著就快走到了江家。
言時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沒想到我們都走了兩個小時,你記得回去之後泡脚。”
“恩。”小寶也出了一身的薄汗,雖然說脚有些累,不過還是感覺很舒服的。
正在這時,王阿姨跟管家過來了,手裏提著外賣盒,應該是出去吃夜宵了,兩人年紀已經很大了,但都已經習慣在江家了,江景川跟蘇烟就讓他們繼續住了下來,就跟真正的一家人似的。
言時一直都是江家的常客,王阿姨跟管家看到了,都親熱地打著招呼,“哎呀,言時過來啦,餓不餓啊,正好厨房裏還有些吃的,給你熱一下?”
管家也拉著言時的手,笑眯眯道:“進去吧,還杵在門口幹什麼?”
言時還沒說話,小寶就搶先一步替他回道:“言時哥哥還有事情要辦,管家爺爺就不要拉著他啦。”
她都替他說了,他怎麽好厚著臉皮進去?
目送著言時走後,小寶也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糾結了一會兒,給言時發了條微信過去——
“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跟我告白之後,就可以進到我家喝咖啡。”
從現在開始,他不止是她的言時哥哥了,正如他說的那樣,他是一個追求者。
小寶想起什麽,起床來到書桌前,打開抽屜,翻出了以前的一個日記本,翻了半天,終於找到那一篇日記——
7月8日,天氣晴
今天學姐來找我,說言時哥哥拒絕了她的告白,我在想,像言時哥哥這麽好的人,他會喜歡上誰呢?
快點看到言時哥哥喜歡上別人的樣子,還有,我想,那個被言時哥哥喜歡的人一定很好很好,真希望言時哥哥幸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