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萱聽到隋盛這話,只是轉過頭瞥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倒是隋盛只想駡自己是個傻逼,怎麽就不經過大腦思考說出這樣的話呢,只是話都說出來了,也不能裝失憶當沒說過一樣,隋盛只能沉默的陪秦萱坐著喂蚊子。
在隋盛小腿上被咬了好幾個包之後,秦萱突然道:“要不要去喝一杯,我請客。”
坦白說,跟生人在一起,哪怕他口裏說著貌似是諷刺她的話,她心裏也好受很多,沒有人喜歡別人對自己進行說教,她也一樣,她知道她的家人們都是爲了她好,只是說出來的話哪怕再輕,都像是一根鞭子一樣抽在她身上。
她不敢說自己是受害者,也沒臉說這種話,因爲她此刻的行爲對別人來說就是一種傷害,哪怕她的家人非要把她放在受害人這個位置上,也改變不了她的確是在破壞別人婚姻的事實。
該怎麽做,該怎麽說,她心裏都知道,只是她還需要一點時間來修復自己。
這要是放在平常,隋盛不太可能跟一個剛認識的女孩兒出去喝酒,只是他剛才說錯話了,現在也有些莫名的愧疚,只好點頭道:“別介啊,我請你,這別人要是知道我跟妹子出去喝酒,還讓妹子請客,我不活了。”
隋盛這人說話比較貧,秦萱被逗笑了,兩人也沒有跟誰打招呼就開車走了。
坐在隋盛的車上,秦萱問道:“你這什麼車啊?”
她對車幷不瞭解,只是覺得這車坐著挺舒服的就順口問了一句,事實上,秦萱幷不是一個物質的女孩,雖說秦家的重心一直都是蘇烟,可對于秦萱那也是非常寵愛的,從小到大也一直是在有限的條件下富養著。
隋盛一邊開車一邊道:“問這個幹嘛?”
“不幹嘛,挺舒服的,讓我知道是什麼車,以後好好賺錢,也給自己買一輛。”
聽著秦萱說這樣的話,隋盛心想,江景川有一點還真說對了,這妹子還真沒什麽心眼,不然也不會被李劍這樣的人騙到,當即就笑道:“那等你賺够了錢,估計都過了開車年齡了。”
“切。”秦萱白了他一眼,“好啦,知道你的車很貴,好吧?”
“讓你姐夫給你買,他比我有錢多了,買車跟玩兒似的。”
秦萱輕哼道:“那我寧願自己花錢買輛奇瑞。”
她知道家裏人都因爲表姐的這段婚姻得到了不少利益,不說別的,就說自家哥哥吧,這放在別的企業裏,坐到主管這位置就是極限了,可因爲表姐的關係,進了江氏工作,現在已經當了部門經理了,前程一片光明,只要不作大死,未來的日子好著呢,她從小就跟表姐關係不錯,也還處于這樣的年紀,所以對于表姐結婚時那種心如死灰的心情,她居然是最爲瞭解也是最爲同情表姐的那個人。
儘管現在表姐跟姐夫之間的感情很好,可她還是覺得,這樣的好其實是來之不易的,也不知道表姐花了多少心力才將婚姻經營得這樣好,她幫不了表姐,只求不給表姐拖後腿就成,開口跟江景川要車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傻啊你。”隋盛笑駡,“你姐夫不在乎這幾個錢的。”
“那也不行。”秦萱異常認真道,“他是我表姐的丈夫,又不是我們家的取款機。”
隋盛因爲秦萱的這話,對她高看了一眼。
先不論秦萱在感情這方面的道德感,至少她在當妹妹這一方面,還是非常合格的。
隋盛準備帶秦萱去他經常去的那家酒吧,剛到門口,隋盛轉過身來,向秦萱伸出了手,“給我看看身份證先。”
“喂!”秦萱怒了,“我看起來不像成年人嗎?”
“保險起見,快,不說廢話,不然我們就去……”隋盛指了指附近的肯德基,“去那裡。”
秦萱沒辦法,只好從口袋裏摸出錢包,不情不願的將身份證遞給他,“喏。”
秦萱今年滿打滿算也就二十。
隋盛不由得在心裡罵李劍是禽獸畜生,居然對二十歲的小妹妹下手,簡直該活剮了他。
確認了秦萱可以出入酒吧也可以喝酒之後,隋盛這才帶著她進去,酒吧的服務員都認識隋盛,經理聽說隋盛過來了,趕忙迎了上來,滿臉都堆著笑容,“隋總,今兒怎麼有空賞臉過來?”
隋盛將秦萱護在身後,對酒吧經理笑道:“怎麼著?不能過來啊?”看著經理誠惶誠恐的臉色,他又樂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經常去的那個包厢今兒沒人吧?”
“必須沒人啊,隋總的包廂就沒讓別人進去過,您說這話可不是在打我臉嗎?”
由服務員領著,隋盛帶秦萱去了二樓的包厢,沒點別的東西,就點了柳橙汁還有一些小吃跟果盤。
秦萱還在翻著單子,聽隋盛都已經點單了,“喂,說好的喝酒呢?我想試試。”
“不行。”隋盛擺擺手,一臉不容置疑,“我要開車不能喝酒,你這要是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你姐夫又得駡我,實在不划算,不然等下我送你回去的時候,給你買瓶鳳梨啤,你自己在房間裏愛怎麽喝怎麽喝。”
“誰要喝鳳梨啤啊,那是小孩子喝的。”
“別跟我說廢話。”
“……喔。”
秦萱看著隋盛不停地在撓癢癢,湊過去一看,他小腿上好幾個蚊子咬的包,便說:“你塗點口水在上面,等下就不癢了。”
隋盛一聽這話,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髒死了。”
“那你繼續癢吧。”
秦萱說了之後又挪開了,正在吃水果的時候,不小心瞥到隋盛正在吐口水在手上,看到這一幕,秦萱偷偷笑開了花。
“問你個事兒啊。”秦萱突然開口道。
隋盛頭都沒抬,“說。”
“你們是不是都認識他?”家人的種種表現,還有今天江景川特意把隋盛叫到書房,秦萱也不傻,總覺得應該是跟李劍有關係。
隋盛不說話,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是不是?做什麼啊,總得讓我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隋盛覺得也是避不開了,嘆了一口氣道:“的確是認識,我不是故意要黑他,他也不值得我特意開尊口黑他,這個人在我們圈子裡的風評就不好,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離婚嗎?”
秦萱極為艱難地說:“他說沒有感情了。”
“他沒有騙你,的確是沒有感情了,但你知道怎麽就沒感情了嗎?因爲他老婆家去年破産了,這樣跟你說吧,他曾經追他老婆跟孫子一樣,本來我作爲旁觀者,這事跟我屁關係都沒有,但還是要多嘴跟你說一句,你要爲了這麽個男人背上小三的罪名,不說你爸媽了,就是你表姐你姐夫都得吐血。”
隋盛本來以爲秦萱會露出很受傷的表情的,然而沒有。
事實上,秦萱有種卑劣的輕鬆感。
一方面是覺得李劍幷不是因爲她,才要跟他老婆離婚。
另一方面是覺得他越壞她身上的愧疚感就越少。
就好像家人說的那樣,他是故意騙她的,這樣她就不是施害者了一樣,這種卑劣的心理讓秦萱又覺得輕鬆,又是沉重。
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是真正的成年了。
從前總覺得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她也是美好的,現在她終于看到了自己陰暗的一面,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女人愛一個男人是一瞬間,不愛了也是一瞬間。
秦萱異常冷靜地說:“他因爲他老婆家去年破産要離婚,那他追求我,是不是……因爲姐夫呢?”
其實秦萱幷不傻,女人在陷入愛情時是傻,但在處理這種事情時,智商分分鐘綫上,聽到隋盛說的那些,再想想看這些天的經歷,秦萱突然有些想笑,原來在別人眼裏,她也是有價值的人了。
在知道李劍已經結婚之後,秦萱對他的感情就很矛盾了,一方面的確是還有些喜歡,另一方面則是厭惡以及自厭,所以家人無論說出多麽難聽的話,她都沒有想過要去爭辯反駁,這都是她該受著的。
隋盛看了秦萱一眼,點了點頭:“應該是的。李家的情况現在也不好,需要注資。”
“……恩。”
秦萱不再說話,隋盛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他總覺得,這女孩不傻,估計是能想通的。
另外一邊,江景川聽管家說看到隋盛跟秦萱一起出去了,也沒說什麽,他跟隋盛認識這麽多年,雖然平常看著吊兒郎當沒個正行,其實關鍵時候比誰都靠譜。
蘇烟正在敷著面膜,江景川洗完澡剛想躺床上的時候,王阿姨蹬蹬蹬上來了,告訴他們說江爸爸江媽媽過來了,而且是直奔大寶二寶所在的房間。
江景川跟蘇烟兩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這個點江爸爸江媽媽怎麽會趕過來,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
蘇烟趕忙將面膜揭了扔在垃圾桶裏,跟著江景川出了房間。
來到大寶二寶的房間,便看到江爸爸江媽媽跪坐在嬰兒床邊,一動不動的看著大寶二寶。
大寶二寶睡得很香,估計現在有人把他們抬走,他們都不會醒過來。
聽到蘇烟跟江景川在喊他們,江爸爸江媽媽也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是失態了,趕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房間。
等江爸爸江媽媽終於平靜下來的時候,已經坐在客廳了,江景川讓管家跟王阿姨先下去,頓時客廳裏只剩下四個人了。
蘇烟坐在江媽媽身邊,還能感覺得到她在顫抖,不由得輕聲問道:“媽,您還好吧?”
她很少看到江媽媽這般失態,實在是好奇納悶。
江媽媽點了點頭,一手捂著胸口,連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江爸爸比江媽媽好不到哪裡去,滿頭大汗,江景川問道:“爸,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讓你媽說。”江爸爸擺擺手,連忙喝了好幾口水。
“小烟,小川,我跟你們說,明天讓管家去查查現在別墅的這些傭人們的資訊,要查個清楚!”江媽媽拉著蘇烟的手,“小烟你還記得陳太太吧?今天下午,她家那孫子被人綁架了!”
蘇烟還記得陳太太,是江媽媽的一個牌友,之前還抱怨過,說媳婦都不怎麽帶孫子回老宅。
綁架?!
江景川沉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是非常嚴重嚴肅的問題了,不只是蘇烟,江景川都很關心。
“這也算是他們家疏忽了,家裏的一個傭人聯合外面的人綁架了她孫子。”江媽媽還是覺得後怕,這要是她家兩個寶貝孫子被人綁架了,她能直接昏厥過去,“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辦,要是那幾個畜生有良心的話,給錢也沒什麼,就怕……”
就怕拿了錢還撕票,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蘇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是沒有在電視劇上看到過這種情節,但她總覺得這種事離自己是很遠的,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別說是江爸爸江媽媽了,現在蘇烟都想回到嬰兒房去守著倆寶貝蛋。
她都不敢想如果大寶二寶被人綁架了,她會怎麽樣。
估計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江景川此刻突然開口:“在大寶二寶出生的時候,已經查了,不過明天我會讓管家再仔細查個清楚,爸媽,這麽晚了,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去休息,還是就在這裏住一晚上?”
江爸爸搶答:“我們就在這裏住,明天跟大寶二寶一起吃早餐。”
蘇烟勉强定住心神,喚來王阿姨去收拾客房了,做完這一切之後,她趕忙去了嬰兒房,剛打開門,就看到江景川也跪坐在一旁,正看著大寶二寶,還爲他們蓋了蓋小毯子。
一時間蘇烟心裏又酸又暖。
沒有人可以質疑江景川對于兩個孩子的愛,儘管他常常會表現出嫌弃他們的樣子。
江景川轉過頭來,沖蘇烟招了招手,她趕忙反手關上門,走了過去,站在一邊,看著大寶二寶睡得香甜,心裏的那種滿足還有後怕不是為人父為人母者是不能體會的。
儘管孩子不是她的全部,可也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了。
如果失去了他們,蘇烟都不敢想自己還活不活得成。
從前沒當媽媽的時候,她也看過一些影片,講的是拐賣,看著那些走失孩子的爸媽那種表情,她也會被觸動,但還不能體會到那種近乎于麻木的感覺是什麽。
她還記得在微博上看到轉發的一條微博,是爸爸找兒子的,那個爸爸挂著牌子,路人正在拍照幫他擴散消息,那個爸爸臉上是疲憊麻木,但還是沒有放弃尋找。
江景川動作溫柔的親了親大寶二寶,然後拉著蘇烟離開了房間,回到了他們自己的臥室。
蘇烟情緒有些低落,躺在床上都沒有說話的心情,江景川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彼此靜默了好久之後,他才開口:“我也遇到過,所以我爸媽才會這樣緊張。”
本來還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蘇烟一下就驚醒了,她坐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江景川,“什麼?!”
江景川笑了一下,拉著她讓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一下一下的摸著她柔順的長髮,慢慢地說:“這幷不奇怪,富貴險中求,要麽搶銀行,要麽就是綁架有錢人家的小孩,這世上多的是想一夜暴富的人。”
“怎麽回事?”蘇烟強裝鎮定的問道。
“那時我還小,忘記是怎麽回事了,反正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在一間很髒很亂的屋子裏,不管怎麽喊都沒人理我,我就在那房子裏呆了將近一個晚上,白天的時候就被人找到了。我當時還昏過去了,我爸媽一直以爲我不記得了,其實我還記得。”
的確,小孩子長大之後對于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幾乎都不會有什麽印象。
只是江景川一直都記得那件事,也一直都記得那個晚上他都不敢閉上眼睛,儘管什麽都看不到,一片漆黑,他還是睜著眼睛,竪起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這件事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要說造成什麽創傷,那也沒有,只是對于跟陌生人交往,他始終是排斥的。
儘管江景川的語氣很平淡,表情也沒什麽不對勁,可蘇烟還是心疼了,她抱著他的腰,悶聲道:“好可憐。wuli老公好可憐。”
不知道爲什麽,她覺得好像離江景川更近了一點,因爲他們都曾受到過傷害,儘管遇到的事情是不一樣的。
她有一開始很美好,後來很殘酷的童年少年時期。
他也有一點都不美妙甚至有些可怕的記憶。
好像……好像雖然在不同的時空,可至少有那麼一個瞬間,他跟她的想法是一樣的。
江景川一頓,聲音低沉而緩和,“很可憐嗎?”
“恩。後來呢?那些壞人後來怎麽樣了?”
“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怎麼好,所有人都是躲著我處理這件事的。”
蘇烟恩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正是因爲她也有過殘酷的記憶,所以知道這時候無論安慰什麽,都是沒有意義,都是無關痛癢的。
“不只是我,出生在這樣家庭的每個人都面臨著這樣的危險,你永遠不知道這種事情什麽時候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雖然說這樣的話很欠揍,但每當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我總希望自己是個普通人。”江景川低低說道。
“作為一個父親,我其實是沒辦法保證我的孩子們以後一定是健康的、聰明的,前途又是光明的,這些都沒辦法保證,可我能夠保證的是,我曾遭遇到的恐慌,絕不會讓我的孩子們也體會到。”
江景川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表情都格外的認真堅定。
是這樣的,作為一個父親,在他還能動的時候,一定會用盡全力去保護自己的孩子不受到傷害。
這是責任,也是使命。
蘇烟聽到他這樣說,鼻子一酸,眼泪差點都掉下來了,“寶寶們肯定會好好的,放心吧。”
她也會拼盡全力去保護她的孩子們,這也是她的責任。
另外一間客房裏,江媽媽剛洗完澡出來,猶豫著開口問道:“小川應該不記得那件事了吧?對吧?他都沒有提過。”
江爸爸放下手機,捏了捏眉心,搖頭道:“應該是不記得了,那時候他還那麽小,根本不是記事的年紀。”
當年爲了不讓江景川留有陰影,江爸爸還特意空了將近半個月的假期,陪著江媽媽還有江景川出去旅游了一趟,也禁止別人提起這件事,久而久之,就連江爸爸江媽媽都快忘記了,突然發生了這件事情,當年那種害怕痛苦的記憶一下就涌了上來,都沒有知會這邊一聲,就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不記得就好,你不知道,每次我想起這件事,心口都絞著疼,真想跟那些人渣拼命,那幾個人怎麽不死了算了!”
江媽媽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嫁給江爸爸,就算婚後遇到過不少刁難也沒有,但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她心裏其實恨得要死,爲什麽這種事偏偏就發生在她兒子身上,那時她都想好了,如果她兒子出事了,她也不活了,活著都是悔恨折磨。
“你小點聲音,別被人聽到了,這事不要再提了,大寶二寶的看護也得比之前更上心了。”
其實不管是蘇烟還是江景川,平常都沒怎麽帶大寶二寶出去,蘇烟那麽喜歡發微博跟朋友圈的人,都從來不曬娃,就怕被別人盯上。
在江家因爲這件事烏雲籠罩的時候,隋盛跟秦萱這邊的情况也不怎麽好。
因爲秦萱去洗手間的時候碰到了李劍,兩人在酒吧裏又是一番拉扯,在酒吧這種地方,別人也只會認爲是情侶之間的小打小鬧,根本懶得管事。
“你放開我!”在知道那麽多事情之後,秦萱看到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滿腔的喜歡了,只想快點跟他斷了關係。
李劍怎麽可能放開她,現在他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她身上,李家的情况其實比外界想像的更加糟糕,幾乎都快到窮途末路的時候了,如果還找不到注資,李家的下場也是宣布破産,從小養尊處優的李劍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改變,不光是他,李家的人也都是這樣。
一開始李劍打的是江菁菁的主意,無奈他惹不起周隨,被家裏人提醒這才想起,江太太那邊也有妹妹,而且江太太本身也不是豪門,她家那邊的妹妹應該更好搞定一些,這才注意到了秦萱的,他對秦萱是很滿意的,不光是有江家這麽個靠山,秦萱本人也很不錯,年輕又漂亮,比他那都快三十的老婆强多了。
本來事情都快成了的,就等老婆簽字離婚了,哪知道這關頭居然被秦萱的家人發現了,李劍氣得要死,不就是搭上了江家這個親戚嗎?要是沒有江家,秦萱連給他當情人的資格都沒有。
李劍拉著秦萱的手,一手試圖摟著她,“萱萱,我給你打電話怎麼都不接?我找你都快找瘋了,你去哪裏了?”
他明明還是之前那個樣子,高大帥氣,聲音也是溫柔有磁性的,可秦萱現在只覺得這個人很噁心,絲毫沒有一開始見到他時的那種臉紅心跳了。
秦萱掙扎著,“你別再想騙我了!我都知道了!”
聽到這話,李劍心裏咯噔一下,趕忙拽著她去了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將她按在墻上,耐心而溫柔道:“我跟你保證,兩個月之內一定離婚,我都跟她談好了,萱萱,我已經愛上你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這種話在幾天前秦萱可能會一時腦熱相信,可現在事實就擺在她面前,她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這是真愛。
“我不相信,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跟你老婆離婚是有別的原因的!我都知道了!李劍,你別再來找我了!”
她聽著李劍的這番話,內心早已沒有當初的感受,扒下感情這層遮羞紙之後,她更是覺得有人在抽她一樣,臉上火辣辣的,又疼又委屈。
姐姐說得對,在知道他有妻子的時候,就應該當斷則斷的,現在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她不能再錯下去了。
無論他跟他老婆之間有沒有走到盡頭,她都不可以再繼續下去了。
沒有任何人可以打著真愛的名義去做傷害別人的事情,這不是愛,這是噁心。
李劍現在好不容易搭上了秦萱這條路子,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手的,他忍下內心的惱怒,繼續好脾氣耐心道:“萱萱,你不能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就直接判我死刑,別人說的你相信,我說的你就不相信嗎?”
“我不想聽!你放開我!”秦萱掙扎著,只是在體力這方面,女人本來就吃虧,再加上李劍人高馬大的,秦萱根本掙脫不開。
就在她急得滿臉通紅的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哦喲,這是誰啊?”
她跟李劍齊齊看了過去,隋盛正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手指間還夾著一根烟。
李劍自然是認識隋盛的,下意識地就放開了秦萱,剛準備跟隋盛打招呼的時候,只見秦萱逃離了束縛之後趕忙跑到隋盛身後。
……這是?李劍懵逼了。
不過懵逼歸懵逼,這會兒還是要打招呼的,他走了過去,對隋盛笑道:“隋總,好巧啊。”
隋盛掐滅了烟頭,對李劍擺了擺手:“並不巧。”
秦萱拉了拉隋盛的衣角,小聲道:“你幫幫我……”聲音有些急切。
隋盛無奈,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嘛去了?
秦萱的確是害怕,她現在才知道,她跟李劍的這段關係,並不是說她想斷就斷的,要是李劍一直死纏著她,她該怎麼辦?她不想將第三者這樣的名頭坐實,只希望快點擺脫這個人。
“怎麼幫?”隋盛也側過頭問道。
秦萱還沒回答,李劍就上前來了,他知道隋盛跟江景川是很好的朋友,這次對他來說是個機會,“隋總,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
隋盛本身就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出李劍的目的來,如果李劍說出口了,秦萱就有些被動了,只要李劍以後死皮賴臉的非說跟秦萱有關係,最後受到打擊的還是秦萱,她還這麽小,有些錯誤不該一直跟在她身上。
隋盛趕在李劍說出那句話之前,將秦萱拉了過來,手搭在她肩膀上,姿態十分親昵。
李劍一下就怔住了,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剛去哪裏了?都找不到你,走了,回去睡覺了。”
這話有些曖昧了,李劍還以爲是出現了幻覺,然而無論此刻有多懵逼,反應過來之後有多惱怒,他都不能說什麽,也不敢說什麽。
如果秦萱真的跟隋盛有什麽關係的話,他如果表現出自己的態度,隋盛會怎麽做?
之前他不敢打江菁菁的主意,是不敢惹周隨。
他惹不起周隨,更加惹不起隋盛,隋盛要是鐵了心非說秦萱是他女朋友,他也不敢爭什麽。
隋盛看向李劍,有些不屑,面上還帶著笑,“我們先走了。”他頓了頓,又笑道:“對了,這酒吧有我的股份,李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話,等下直接報我的名字,帳記在我這裏就好,我看你跟我們小萱認識,是朋友吧?”
李劍哪敢說什麽,只能僵著臉點了點頭。
“先走一步了。”
隋盛拉著秦萱走了,剩下李劍還在原地站著。
隋盛帶著秦萱去江邊兜了一圈,又去附近的燒烤攤買了不少烤串,兩人就著冰鎮的飲料,坐在江邊的石凳上吃著燒烤。
這期間秦萱頻頻看向隋盛,明明都沒有認識幾個小時,却不知道爲什麽,對這個人有種莫名的信任。
隋盛自然也察覺到她的視綫了,便道:“李劍不敢再來煩你了,剛才那樣也是事出突然,你別擔心,李劍不敢把這事說出去的。”
秦萱點頭,聲音也小了很多,“謝謝你啊。改天請你吃飯。”
隋盛却突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秦萱,“小妹妹,我看你是蘇烟的妹妹才幫你的,你不要想太多。”
秦萱表情一怔,嘀咕道:“我沒想什麼啊……”
雖然她的確是認為剛才隋盛真的很帥,可她也不會因為這個就喜歡上他啊。
“沒想最好。”
隋盛看著秦萱這年輕稚嫩的臉龐,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想笑,眼前這個女孩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情。
她跟李劍那根本就是胡鬧,哪裏有一丁點愛情的因數存在。
真正的愛情是什麼?
絕不是她剛才看李劍那副避如蛇蠍的神情。
隋盛頓時就覺得江景川的擔心純屬多餘了,這妹子對李劍別說是情根深種了,那感情都沒發芽好嘛,純屬是她自己幻想多了,就以爲那是愛情了。
這樣的女孩會喜歡上李劍,也有可能喜歡上他,這不是隋盛自戀,秦萱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這要是別的女孩,他也懶得說這種得罪人的話,可這是蘇烟的妹妹,他可得撇清關係,不然到時候江景川都要打他的。
這種年紀的女孩是很容易喜歡上一個人的,也許是因爲下雨天對方帶了她一程,也許是因爲有人在她焦急的時候幫了他一把。
當然這不怪她,在沒有遇到真正的愛情前,每個人都以為那莫名其妙的好感,跟轉瞬即逝的喜歡就是愛情。
不管怎麽說,隋盛目前還不想去禍害一個小姑娘,更不想眼看著一個小姑娘喜歡上他。
唔,說句殘酷的話,這是很煩人的事。
“秦萱,不要喜歡上我。”隋盛的表情格外的認真,“我不會喜歡你的。”
“誰說喜歡你了?!”秦萱也有些惱怒了,起身瞪著隋盛。
她是對隋盛親近了很多,也的確覺得他帥,但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好嘛?
“秦萱,我可能算不上李劍那種級別的渣男。”隋盛微微彎腰,眼裡是漠然,“但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不是好人,只在一個人面前是好人,但那個人絕不可能是你,或者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