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厚重的門,吱呀一聲,身後聲感燈齊齊亮起。
評委和觀眾吃驚地張大了嘴。
燈光映照出女孩嬌小的輪廓。
她逆光走來,衛衣兜帽,身後背著大大吉他,像個在城市燈火裡穿梭的孤獨歌手。
“哇,自帶光效buff,這個選手可了不得!”
“看身材,應該年紀還小吧。”
“好想揭開兜帽看看她的樣子。”
雲君平被上場的事弄得心煩意亂,看到余心月的吉他,冷冷聲,“又是你們的人?”
眼睛評委尷尬地笑笑“這是在說什麽話。”
“彈不好吉他還非要硬彈,為了追求熱度忽略自己的長處,這群人根本就不是為什麽音樂夢想來的,只是為了什麽獎金名氣吧。”
雲君平看了舞台上小女孩一眼,表情十分不耐煩。
她就不該答應參加這檔節目,說得好聽,尋找音樂之聲,為了音樂為了夢想,實際上初選這一關就不知道被人動多少手腳,這哪是音樂之聲,明明是資本之聲。
“先說好,”雲君平拿筆頭點著資料“我可不會因為你拿吉他就給你加分,沒彈好在我這裡是減分項。”
眼鏡評委哈哈一笑“君平也太嚴格了,只是初選嘛。”
初選只要過濾掉歪瓜裂棗,要是拿出晉級賽的要求,把這些選手都斃了,觀眾去聽什麽?
雲君平不為所動“開始吧。”
舞台上,女孩抱著吉他,懶懶坐在椅上。
黑色衛衣和她慵懶清冷的氣度相得益彰。
白皙的小手輕輕撥動琴弦,流麗舒緩的聲音緩緩在室內傳開。
雲君平不自覺放下筆,從開場就聽出女孩和上場那個不一樣。
她抽中的曲目是《白樺林》。
乾淨輕靈的嗓音,略帶悲傷的音調,像清風拂過金色的原野,讓人好像看到金色樹葉沙沙搖擺,腳下鋪滿黃金般的落葉。
這首歌取材自蘇聯衛國戰爭。
清澈如水的聲音把埋藏在歌曲中的故事娓娓道來。
觀眾們仿佛看見穿圍裙的姑娘站在白樺林下,目送愛人參軍保家衛國。
她把自己和愛人的名字刻上樹上,默默等待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唱完一段後,吉他聲漸漸低落,趨於悲傷平靜。
女孩再次開口,下巴抬了抬,一道水痕悄然滑下。
她開口,唱的卻好像不再是白樺林。
“這是白樺林嗎?”
“英語,還是日語,我的天為什麽聽不懂我還是覺得這麽難過?”
“心裡堵了一塊一樣,就像眼睜睜看著男孩戰死在疆場,姑娘沒有等來她的愛人。萬惡的戰爭!嗚嗚嗚淚目了。”
……
眼鏡評委愕然,“這……白樺林?”
雲君平“恩,是俄語。”
自動把歌詞翻譯成俄語,而且還毫無瑕疵,這孩子太令人驚豔。
無論是疏懶的裝扮、乾淨的嗓音,還是悲傷的吉他聲,都和這首民歌無比般配。
連雲君平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24號仿佛絲毫都不在乎分數,能不能入選,只是想把自己心中的歌聲唱出來,連詞也說改就改,但這也恰恰說明她實力雄厚。
雲君平心裡估量著,忍不住露出滿意的笑容。
要是音樂學院學生在這,肯定會一臉震驚,向來嚴苛到不可思議、雞蛋裡也能挑出骨頭的雲教授居然笑了?
余心月信手彈著吉他,與音樂完全融為一體。
待一曲終畢,她睜開眼睛,觀眾席傳來如潮的掌聲與歡呼。
這哪是初選啊,明明是現場聽了場演唱會,還不要門票。
賺大了!
眾位評委對視一笑,正準備打分時,好幾個人的手機叮咚一聲傳來短信。
眼鏡評委打開看了看,登時愣住——
“24號,淘汰。”
他冷汗如雨,心裡瘋狂吐槽,早不發晚不發非要等到現在。
當這後面的人都是聾子嗎?那群聽眾恨不得衝上去給24號送花了,如果當眾給出個低分,不是明著承認後面有黑幕了。
但來信人的名字是計傅。
青說老總。
眼鏡評委不敢當眾造假,更不敢得罪計傅啊。
計二少可和秦家未來當家是老朋友,而且聽說老爺子想把秦卿許給他——那就是天裕的半個老板啊。他一個小小的評委,哪裡得罪的起?
短短幾分鍾,他就想通利害關系。
這世上沒有錢擺不平的事,那些聽眾的嘴巴,用錢直接堵住就好,反正只要這段不播出去,誰知道發生什麽?
雲君平打了個滿分,笑著對女孩說“你是從小學的音樂嗎?音樂世家?”
她可不信這麽高的素養不是在音樂氛圍裡熏陶出來的。
余心月搖了搖頭,“業余而已。”
台下眾人深吸一口氣——
“這也叫業余,那前面的人算什麽,業外嗎?”
“連門檻都沒摸到吧。”
“這孩子歌唱得好,也太裝了點吧。這要不是從小開始學音樂,我直播倒立吃翔。”
“呸,你別這麽惡心。”
“原來我還以為23號蠻好的,一比起來簡直辣耳朵,原來美女真的是要對比出來的。”
“評委怎麽還不打分,是覺得滿分還是低了嗎?”
……
另一個肥頭大耳的評委在紙上寫出自己的分數,0。
“你的歌是唱的很好,”他義正辭嚴“但是誰讓你中途改詞,這是比賽,不是即興演奏,你這是對音樂的褻瀆。”
剛寫完,聽眾們發出不滿地噓聲,有些人暴躁地開始罵街——
“天裕又玩這一套?”
“剛剛那個瞎瘠薄唱的怎麽不給0分?只是個選秀哎,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國際比賽嗎?”
“黑幕黑幕!抗議抗議!”
“抗議!抗議!抗議!……”
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大。
剩下幾個評委硬著頭皮給出分數,收到短信的大部分都打了低分,最後關鍵的一個分數留給一直沒表態的眼鏡評委。
他扶了扶眼鏡,流的冷汗快要匯成小溪。
淘汰這孩子,後面的觀眾會直接起來鬧翻,不淘汰,自己肯定會被計二少收拾。
怎麽想都是兩難。
雲君平憤怒地拍桌,要不是力氣小,她能把整張桌子都掀開,“你們耳朵聾了?眼鏡瞎了?上面那個歪瓜爛棗個個給滿分,這個有實力的都給零分?以為台下的人沒有耳朵嗎?”
“還是覺得什麽東西都能用錢解決,只能把你們的人捧上去,真正有才華的就故意淘汰掉嗎?狗屁尋找音樂之聲,那就別來找我當評委啊!”
說著,她把手裡的資料狠狠一摔。
一頁紙輕飄飄落在眼鏡評委面前。
觀眾們紛紛為雲君平說的大實話鼓掌。
雲君平猶不解氣,下定決心,要是這孩子被淘汰的話,自己當場走人,把料爆出去,看這個節目還怎麽好意思宣傳公平公正。
所有人都在等著最後一票。
眼鏡評委顫巍巍地抬起筆,還是不敢違抗計傅的命令,剛想打個低分,目光瞥過剛落在身邊的白紙,突然頓住了。
這頁紙是余心月的資料。
未成年人不能單獨報名參加尋音,須得有一個成年人做陪同。而這欄一般填的是親屬的名字,評委們也基本不看。
但眼鏡評委此刻看著余心月資料上的那個名字,嘴唇不住顫抖。
瞳孔地震!!!
那上面填的是,秦卿。
——
攝影棚裡發生的一切後台無法得知。
印江涵只能通過聲響猜測發生什麽,聽到幾乎要將房頂掀翻的掌聲和歡呼時,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
印鴻飛看她陰沉的臉色,心裡猜想是沒發揮好,安慰“沒選上就沒選上嘛,開心點,等會帶你去遊樂園。”
印江涵沒有說話,擠到過道那兒。
背著吉他的女孩一點點從其中走來,依舊低著頭,只露出尖尖的小下巴。
後台的選手也聽到了那雷霆一般的掌聲,對這孩子的表現十分好奇,一雙雙眼睛都盯著她。
“聽見了嗎,剛剛的掌聲。”
“當然啦,你當我聾了嗎?”
“好像前面從來沒有一場動靜有這麽大,這人到底什麽來路?”
“好緊張好緊張,下場和她一對比,我不是鐵定會被淘汰。”
“苟住不要方!”
……
兜帽遮住臉,印鴻飛只是覺得這孩子身形熟悉,卻沒有認出她。
直到僻靜處,印江涵喊一聲“余心月,你為什麽要來?”
他身體微震“心月?”
余心月沒理他們,依舊往外走。
印江涵攔在她前面,再次質問“你為什麽要來?!”
余心月“別當攔路狗。”
印江涵氣得臉都綠了。
印鴻飛的臉色也瞬間變黑“你在說什麽呢?”
兜帽下好看的紅唇輕輕揚起,吐出的話卻不好聽“我說,別當狗。”
印江涵全身發抖,“你、你……舅舅,你看她說的話。”
印鴻飛“給涵涵道歉。”
小小的孩子一句話都沒說,半晌,她舉起了小拳頭,然後慢慢豎起中指。
印江涵要哭了,“你這個低素質的村姑,你……”
“狗再吠。”
印鴻飛眼前一黑,不知道自家小孩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棘手,“季昭華帶你來的?給我回去,她簡直有病把你教成這個樣子!”
“印先生,是我帶月月過來的。”
清冷如霜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印鴻飛身形僵立,額頭沁出冷汗,又想起那天在莊園的尷尬。
猶豫幾秒,他轉過身,對上女人的眼睛。
深黑眼瞳宛如冰封。
秦卿披著件白色小西裝,看上去幹練又優雅。
余心月顛顛跑過去,抬起頭,一直遮掩的小臉終於露出來,“姐姐!”
她眼睛彎彎的,看上去像朵燦爛的太陽花一樣,秦卿想著,眼神微暖,“恩,怎麽樣?”
余心月笑嘻嘻“過啦過啦,當然過啦,easy~”
這幅得意洋洋的可愛模樣讓秦卿忍不住笑了笑。
她一笑,余心月心裡就像開了花,無數春花一朵朵綻放,什麽煩惱都拋之腦後。
印江涵看到秦卿,悄悄往印鴻飛後面躲。
不知道為什麽,一見這個女人就有些心虛和膽怯,剛開始見面的時候,她還以為秦卿會像印家人一樣偏愛自己,拋棄余心月,可女人除開對余心月,其他時候都是冷酷到不近人情,根本油鹽不進。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把偏愛和寵溺明目張膽寫在臉上,一點都不在乎別人怎麽看。
秦卿瞥到余心月的動作,輕輕皺了皺眉。
印鴻飛“秦小姐,這是我家家事。”
秦卿抬眸,深黑眼眸似笑非笑“哦?”
然後直接無視印鴻飛,對小孩說“餓了吧,想吃什麽?”
余心月想了想,“火鍋!”
眼見兩個人就要離開,印鴻飛額角青筋迸出“秦小姐,心月她到底是印家的人,你沒權利管她,也沒資格帶她參加比賽。”
秦卿停下腳步,“你怪我帶她參加比賽?”
印鴻飛點頭“當然,她還是個學生,當然要以學習為重,參加這種東西幹什麽?”
秦卿覺得好笑“只有你親外甥女可以參加?”
親外甥女戳了印鴻飛的心,他沉默地看了眼余心月,明明這孩子才是自己的親外甥女,可是……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涵涵她不一樣,她基礎比心月好,就算參加也落不下學習。”
秦卿微怔“學習好?”
印鴻飛說到這裡,火氣漸漸上頭,忘了眼前人的身份,聲音越來越大“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說她有天賦,幫她天天不務正業,可你們會為她以後負責嗎?”
“要是印家倒了,她窮到吃不起飯,你們養她嗎?還是彈幾下琴就能吃飽飯?”他扯了扯嘴角“只怕那時候連鋼琴都買不起。這世上懷才不遇的音樂家太多了,有幾個有好下場?讓她安安穩穩走坦途不好嗎,非要引她走這條路。”
他挺胸“我才是她的親人,總不會害她。”
說完目光投向余心月,但余心月別過頭,沒有與他對視。
秦卿面上有些錯愕,不是感慨於印鴻飛的話,而是他這麽理直氣壯雙標的態度。
“印先生,你知道上次月考心月的成績嗎?”
“什麽?”印鴻飛呆了呆,臉上一紅,嘟囔“她成績一直不怎麽樣,所以我才讓她別花閑心思弄音樂……”
秦卿“你該和她的老師通個電話。”
她垂下眼眸,望著抿唇不說話的小孩,心裡泛過一絲憐惜。
明眼人都能看出雙標和偏心,印家卻好像渾然不覺,口上說著為小孩好,實際上卻是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她,從來沒有尊敬過她的想法。
然而就算在這樣的處境中,這孩子依舊能夠積極樂觀,燦爛如太陽,給周圍人以溫暖,太難得了。
“走吧,”秦卿伸出手。
余心月彎起眼睛,把小手搭在秦卿的手上,緊緊握在一起,
走到一半,余心月停了停,回頭朝印江涵粲然笑道“涵涵,你為什麽這麽緊張呢,我參不參加尋音,和你有什麽關系?”
印江涵攥緊印鴻飛的衣角,埋著頭,掩飾蒼白的臉色。
余心月難道知道自己拿了她的歌?
不怕、不要害怕……反正余心月沒辦法證明那首歌是她的,反正青說已經為自己鋪好了路……
“我才、才沒有緊張。”印江涵竭力讓聲音平靜。
很久之前,她就知道讓人看見的東西才會被認可。
所以冬天她會把買來的圍巾謊稱是自己織的送給外婆;就算看不起徐姨這種下人,也會在外婆舅舅面前和他們親熱;所以她在別人眼裡是個乖巧懂事優秀的孩子,而余心月只是個笨拙的小孩。
現在也是一樣的。
只要沒人看見,只要捂住別人的眼睛,讓他們看不見,余心月肚子裡才華,就只是無用的廢渣,不會被記住、不會被讚揚。
余心月有什麽方法證明自己呢?
她當晚寫好自己就拿到歌詞,還搶先一步發在網上,就算以後出來想說什麽,公司也會替自己撐腰的。小吳說過,她是公司最器重的新人。
印江涵松口氣,她不需要害怕。
余心月“是嗎?”
笑容頗有深意,意味深長。
要是印江涵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可惜印江涵鐵了心不肯放棄榮華富貴。
她們談話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遠遠在觀望。
倒不是偷聽什麽,只是因為秦卿的長相太過出色,神姿高徹、冰肌玉骨,與當紅流量陳梓語眉眼有點相像,才會有人誤以為是大明星親臨現場,拿出手機偷拍幾張照片。
余心月注意到漸漸靠攏的人群,不想再和印江涵廢話,牽住秦卿離開這裡。
現在還沒人知道秦卿的身份,但要是以後爆出天裕總裁和參賽選手過往過密,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余心月不怕自己惹上什麽麻煩,隻擔心秦卿聲譽受損,在秦家會更受排擠——她知道,秦卿看上去風光,家裡的關系也是一團亂麻,就像自己在印家一樣。
從某種程度上,她與秦卿有幾分同病相憐。
兩人去的是韓江某所高檔中餐館。
火鍋撲騰撲騰翻滾出泡泡,四宮格裡紅湯最先沸騰,火紅牛油上鋪層厚厚辣椒,撲面而來的香味讓人食指大動。
余心月深吸口氣,笑起來“好香呀。”
秦卿深深地望著她,覺得這孩子生的太出色,如果參加節目出現在大眾面前,有多少讚美,就會有多少中傷。
不是每個人都會欣賞和珍惜美好的東西。
許多人生在陰暗角落裡,對著陽光底下燦燦發光的花朵嫉妒憎恨,一有機會就會撲過去毀掉她,對於這些人,仿佛只有看到別人的不幸,才會使他們獲得快樂。
秦卿心裡隱約有點擔憂。
余心月把一筷子牛肉下到鍋裡,涮了十秒左右撈出來,和上調好的辣椒醬,迫不及待吹幾口氣,囫圇幾口,被辣得小臉通紅,直吐舌頭。
秦卿看她狼狽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少吃點辣,別辣壞了嗓子。”
余心月被辣得舌頭都大了,呼呼吹著氣“呼呼……我、我可能吃辣……呼……了……”
秦卿忍俊不禁,眉眼彎了彎。
白色水汽氤氳她的眉眼,格外溫柔動人。
余心月看得微怔,一時間忘了接女人遞過來的牛奶。
秦卿替她把東西涮好,一一擺入盤中,自己卻沒有動筷子。
余心月咬著吸管,幾口牛奶吸溜滑入,緩解口中充斥的辣意,她的嘴巴被辣得紅嘟嘟的,像是塗了層豔麗的口紅,小臉泛上紅霞,顯得可愛又穠麗。
“姐姐,你不吃嗎?”
秦卿聞言,笑笑,涮了涮素菜,勉強吃兩口。
最近總在熬夜處理天裕的事,一直沒什麽胃口,實在吃不下東西。
余心月抬眸,秦卿肉眼可見清瘦許多,本來就纖細的身材,如今有些弱不禁風的模樣,好看的眼睛下面帶著青黑,一看就是平時總在熬夜工作。
她這麽忙,卻抽出時間來這裡陪自己……
余心月心裡百感交集。
印家人總是喜歡宣揚自己對余心月有多好,一分好恨不得說成十分,然後習慣用這樣的愧疚綁架女孩去走他們期待的路;但是秦卿完全不同,她總是默默對女孩好,卻從來不說。
就像在雨中行走時,看到朵被風雨摧殘的小花。
她俯下身,用身體替小花擋住風風雨雨,但是花朵無需知道,它只要綻放就好了。
“又在發什麽呆?”秦卿涮好肉,夾入女孩碗裡,含笑問。
余心月咬了咬唇,看著秦卿。
女人黝黑深邃的眼眸裡波光流轉,裝著快要溢出來的溫柔。
如果有認識秦卿的人在這裡,恐怕會大跌眼鏡。
作為秦家長女,秦卿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姿態,氣質清冷疏離,待人接物客氣禮貌,卻讓人感到深深的隔閡。再熱鬧的場面,她懨懨坐著,就像身在另一個世界。
大家都說她天性這樣,冷漠疏離。
連秦卿也以為自己是這樣。
可面對眼前的女孩,秦卿總有種非常熟悉與親近的感覺,總想牽住她的手,揉揉她的頭,或者只是靜靜看著她笑。
女孩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彎彎的月牙,整個人都迸發出溫暖耀眼到不可思議的光芒。
就好像一瞬間,春天的花兒都開了。
秦卿總想看她笑,笑一下,再笑一下。
余心月如她所願,彎了彎眼,眸裡流轉的波光迷醉。
如此溫暖。
余心月“姐姐,不能不吃東西呀。”
她讓服務員上了些清淡菜品和一碗清粥,苦口婆心念叨起如何養生,畢竟上輩子她也為透支身體吃過不少苦,對此頗有心得。
然而秦卿只是面帶淺淡笑意,看女孩板著副臉裝老成,敷衍地點了點頭。
余心月“你認真一點嘛,別看不起我,我是個大人了!”
年齡還要比你大十歲呢。
秦卿啞然失笑,“好好好,你是個小大人。”
余心月嘟囔“才不是……我是個大大人。”
不知不覺時間過得飛快,余心月小臉皺成一團,生氣地盯著表盤,總覺得它跑得太快了!
明明隻過了幾分鍾的樣子,為什麽眨眼就一個小時了?
但最終還是要聊聊正事的。她撅了撅嘴,問“姐姐,你知道青說嗎?”
秦卿的眸光漸冷,“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