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長了張“柔弱”的臉,就算那個小警員親眼看見她毆打壯漢,心還是偏在她這邊,在她強調幾次這人可能是個變態後,警員果然在他身上發現重要線索——一個失蹤姑娘的發卡。
一樁重要案件嫌疑人抓獲,余心月作為證人也留在警局,等錄完筆錄天已經快亮了,小警員先泡了杯熱騰騰的紅茶過來,余心月喝幾口,寒意慢慢消散。
她拿出靜音的手機,有很多未接來電,向雪發的語音快要塞爆信箱——“月月,你去哪裡了?”
“我的老天爺啊,你回個電話啊,秦總大晚上把我叫起來,問你回沒回來。你現在在哪,我來接你。”
“月月、月月?我去你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你回個電話啊,秦總快瘋了!”
“你不會真出事吧,月月?月神?月姐姐,你吱一下啊求求了!”
……
余心月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機撥過去“我沒事,在警局。”
向雪的聲音像是要哭出來,還有點破音“警局?什麽事就到警局了呀?”
余心月嘴角往上揚“見義勇為。”
向雪滿頭霧水“什麽?”懵了一下,她繼續說“那你留在警局,我們馬上就來了。”
她來得非常快,余心月手裡的茶還是熱騰的,向雪就已經衝進來,抱著她眼淚都快掉下來“月月啊,你到底怎麽了,短信也不回,電話也不理,嗚嗚嗚我擔心死了。”
余心月感動地說“我還以為我們只是淺薄的金錢關系,沒想到你這麽關心我。”
向雪埋在她肩膀上“嗚嗚嗚你要是出事誰付我一個月大幾萬的工資啊,我還背著幾十萬的房貸呢。”
余心月沉默了幾分鍾,一把把她推開“向雪你要不要這麽真實!”
向雪捂臉“嗚嗚嗚背著房貸能不真實嗎?而且秦總發飆真的好可怕啊!”
余心月咬咬唇“姐姐呢?”
向雪指指門外,“在外面。”
余心月攥了攥手,鼓起勇氣踏前一步,停了停,腿重新縮回來,坐在後面的椅子上,淺淺喝了口紅茶。
向雪摸不著頭腦“這裡茶很好喝嗎?你喝完再走?”
余心月搖頭,“我……”
向雪湊過來,“快點走吧,秦總還在等我們,你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結果讓她病著還這麽操心?”
余心月慢吞吞地站起來,跟在向雪身後,小腦袋一直低著,不敢抬頭看人。好心的警員看她這幅樣子,問了問她是不是被脅迫了?外面是她真朋友嗎?
向雪聽不懂r國語言,滿頭霧水地看著她。
余心月剛想開口,就聽到熟悉的聲音。秦卿走進來,旁邊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作陪。
警員看見那人後,臉色變了變,跑過去敬禮。而秦卿只是淡淡瞥余心月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
余心月看她的臉色,病仿佛已經好了,心裡長松一口氣,乖乖跟著秦卿上車,路上像委屈的小媳婦一樣垂著頭不說話。
向雪左右看了看,打破沉默“月月,你到底、到底遇到什麽事了啊?”
余心月把遇到那變態的事簡略講完。向雪花容失色,後怕地說“還真是變態殺人犯啊,幸虧你沒有事,怎麽就這麽倒霉遇到他呢?”
余心月道“他是挺倒霉的,怎麽就遇到我了呢?”
向雪沉默幾分鍾,拍拍胸口“這能拿來開玩笑的嗎!光聽你說我就嚇死了,不過大晚上你跑出去幹嘛?給秦總買東西?”
余心月不說話了。
向雪往旁看看,秦卿也對著窗外,一直沉默
這兩個人怎麽回事?不就只是一個晚上過去嘛,怎麽氣氛比昨天還僵?
向雪想了很久,眼珠子轉了轉,有心幫幫余心月,就頂著頭皮繼續說“哈哈,你不知道剛剛秦總有多擔心呢,好歹你也回一下電話嘛,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本來就很危險,還下著這麽大雪,還是個晚上。唉,快被你嚇死。”
余心月手指蜷了蜷,縮進領子裡,“對不起。”
秦卿“沒事。”
向雪使勁揉頭髮,為什麽總覺得她們氣氛又僵了點,但僵硬中又好像有種莫名的、讓人面紅耳赤、頭暈眼花的暗流在湧動。
她扯了扯衣領,覺得空氣好像都燥熱很多,連她都熱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戀愛的力量嗎?這麽神奇,讓她也想去試試了。
還沒完全感受到戀愛的力量,司機打破她的幻想“小姐,熱的話你可以把暖氣片往下撥撥,不要讓暖氣對著自己吹。”
“哦。”向雪一臉冷漠。
這件事過去沒多久,余心月就在電視上看到那個罪犯的相關新聞。警察在他的住所搜到很多之前消失女孩的物品,確認他就是凶手,後續大概是死刑或者在監獄關一輩子吧。
她心裡松口氣,總算童雅不會再遇到之前那樣的不測,顏霽也不至於為此感到負罪,放逐一生。
這輩子一切都好像好起來,除了……
余心月抱著抱枕在沙發上翻了個滾。
“啊啊啊。”她使勁扯手裡軟綿綿的抱枕。要是上輩子和秦卿談場戀愛就好,或者認識認識也行啊,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
她從前什麽都做了,就是對戀愛,完全沒有經驗啊!
在以前的她看來,戀愛是一件很消耗精力的事情,何況在印家那樣的環境裡,她並沒有什麽心情找一個伴侶。
確定關系,就意味著要承擔相伴終生的責任,就像婚禮誓詞那樣,自此無論順境或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都要將永遠深愛、珍惜她,並且忠實,直到天長地久。
那時的她認為自己沒有勇氣和精力再去愛另一個人。站在商人的角度,這並不是件劃算的事情。
現在她知道了,所有的理由都不是理由,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那時她沒有遇到秦卿而已。
遇到了,就覺得婚禮上的那句誓詞,其實正是心聲之吐露,更談不上劃不劃算。如果能用一句諾言,換一個人真心相伴……哪有這樣好的買賣呢?
秦卿早就回國,她聽話留在了這裡快半個月了。都發生那種事,她也沒臉問秦卿為什麽要自己推遲點再回去,隻好對著一窗飛舞的銀白噓聲歎氣,後悔不已。
後悔為什麽那天晚上多喝幾杯酒,頭腦發熱到快把人家衣服都扒了。
又後悔為什麽那天晚上沒有多喝幾杯酒,乾脆腦袋一熱到底把事情乾完。總比現在不上不下,不尷不尬好。
“月月!”
向雪怎怎呼呼跑進來,毛線帽上幾朵還沒化的雪花“出去搭雪人啊!”
她南方姑娘,一直沒怎麽見過雪,頭次來到這麽冰天雪地的國度,難得勾起一顆沒老去的少女心。
余心月捧著腮“不去。”
她坐在窗前深思,前面是在風中打著旋兒的雪花,光線透過五色玻璃照在她的臉上,鍍上層朦朧的光影。貓兒眼半開半闔,長睫垂下,微撅起的小嘴水潤殷紅。
向雪心頭一窒,就算相處這麽多年,還是時不時會被余心月的美貌震撼一下。她走過去捏了把美人嫩滑的臉,心裡想,誰會不喜歡這麽好看的顏呢?怎麽秦總就無動於衷?
好吧,也許是因為秦總也長得好看。
像她這等顏狗永遠不會懂。
“對了,上次讓你看的那幾本劇本看了嗎,想沒想好要選哪部戲?”
自從《昭靈傳》播出後,余心月的名氣就打開了。
她長得本來就好,在美人比比皆是的娛樂圈也算翹楚,還是張導演們夢寐以求的電影臉,360度無死角,橫拍豎拍鏡頭懟到臉上拍都能駕馭。
而且她雖然只出場短短幾分鍾,但城頭擊鼓,墮牆而死,算電影裡的一個小。不是科班出生,卻能把這幾分鍾演繹得這麽好,能夠看出她的天賦與認真。
所以這些天,有好幾個導演拋出橄欖枝。
余心月沒精打采:“看了看,沒興趣。”
向雪不解:“怎麽啦,張導那部不是很好,他還許諾讓你當女主角。”
余心月搖頭:“劇本太爛。”看向雪還想說什麽,她一句話搪塞回去“別說了,我都看了,劇本都不怎麽好。”
向雪著急地說:“你不能用裴導的要求別人啊,那是裴爺,能一樣嗎?”她沉沉歎口氣:“失戀了就化悲憤為力量嘛,努力工作,你不是咬著牙發誓要成為影后嗎?!”
余心月依舊沒什麽心情,長長的睫毛半遮眼底的心事:“我那是為了……唉,算了,談什麽情,談琴多好。”
向雪一時語塞,拍拍她的肩,想到件事:“對了,韓姐發過來條信息,她最近參演的一部戲女配臨時跑了,問你要不要過來?”
余心月抬起頭:“韓姐?劇本給我看看。”
向雪遞過去,又說:“只是我覺得這只是部網劇,人設不太好,又是個反派……”
余心月埋頭看劇本,看著看著眼淚就啪嗒一聲砸下。
濕痕在白紙上漫延。
向雪撓頭:“怎麽啦?”
余心月吸吸鼻子,指著那個反派:“她好可憐,是不是和我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