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守兵在夜裡聽到挖土的聲音,忙上報了守將張濟,張濟派他的侄子帶兵出城去看,卻被一陣亂箭射了回來。不清楚城外的情況,自然也不能隨便派兵出擊,不得已,隻得耐心等待,到天明再作打算。
城上士兵向城外放箭,挖溝的百姓都躲在壕溝裡,很少有人受傷。到了後來,守兵也倦了,索性收箭回營睡覺,要養足精神,隻待天明敵人攻城時再奮勇廝殺。
挖壕溝挖出的泥土一點都沒浪費,都被民夫在西涼兵弓弩的掩護下倒進了護城河。借著這一夜的工夫,洛陽西邊城牆外的護城河已經被填滿大半,尤其是擋住了大道的那一段護城河已被填得平平實實。即使沒有吊橋放在護城河上,騎兵想要通過這一段路也是如履平地。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黃尚又命人將那些靠近洛陽西門外大路的壕溝填滿,以免西涼騎兵衝鋒時不慎跌進去。
當封沙來到城下時,數百輛尖頭木驢車在車下士兵的推動下,向護城河緩緩行去。百余部車弩也從軍營中推了出來,對準了城頭。
這尖頭木驢下面是一個車子底盤,頂部尖尖,如同屋頂,裡面可以容納數名士兵,並能擋住射來的利箭。
天剛蒙蒙亮,尖頭木驢已經越過了被填平的護城河,直接推向城門。
城頭上的士兵早就發現了他們,大聲發出警訊,同時向下方射箭,並砸下滾木擂石,丟下浸滿火油的燕尾火炬,打算連車帶人一同燒掉。
尖頭木驢車外蒙著幾層厚厚的牛皮,利箭無法射透,火攻也不能燃著牛皮,但滾木擂石砸在車上,卻能把車砸壞。第一輛車剛推到城門前,便被上面推下的巨石砸碎了木頂,幾個士兵從裡面爬出來,還未來得及逃開,便被城頭射下來的亂箭射成了刺蝟。
封沙見狀微微皺眉,拍馬馳出,手拉彎弓如滿月,向城頭“嗖”地射出了一箭。
他所使的硬弓力道強勁,長箭破風而去,直射城頭。
城上一名守兵正彎弓搭箭射得高興,突見一箭劈空射來,隻來得及瞪大眼睛,忽聽喉間傳來一聲悶響,便已被利箭穿喉而過,仰天倒地而死。
封沙縱馬在城前來回馳騁,利箭不住地從弓上射出,在空中劃過道道寒光,落在城頭上。
城上士兵叫喊著,躲閃著,卻躲不過這奪命的利箭,一個個被射殺城頭。
在他身後,黃尚騎在白馬上面,羽扇向城頭一揮,百余部車弩推向前去,數百枝巨箭騰空而起,直射城頭,借著絞盤帶來的強勁力道,將城樓射得千創百孔。
當幾輪齊射之後,城牆上已經倒下一大片守兵,而城門上方更是被掃蕩一空,每名站在那裡的守兵都身中數箭,倒地死去。
幾輛尖頭木驢車趁機推到城門外,車下面的士兵拿出在長安城中新趕製的鐵鎬、鐵鍬,奮力挖著吊橋下面的泥土。
守兵大恐,幸好這時他們的車弩也及時推了上來,士兵們絞緊輪盤,巨箭對準城下射去。
數枝二米長的巨箭在彈力的巨大作用下,騰空飛起,直奔封沙射來,那力道可逾千鈞,若射在他的身上,足以將他連人帶馬穿得稀爛。
看著巨箭凌空射來,狂野天星邁開大步,瞬間便移動了十余米,將這幾箭躲開。巨箭噗噗地射在地上,大半沒入了泥土,塵沙飛揚。
黃尚面露冷笑,大聲發下號令。西涼軍的車弩立即轉向,面對著城頭上的幾部車弩射出巨箭。
巨箭在空中劃過長長的弧線,落向城頭。一部車弩當即被亂箭擊毀,其他幾部車弩也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旁邊有幾名士兵慘叫著,身子被巨箭整個穿透,倒在地上掙扎哀嚎。
張濟命調來更多的車弩,與西涼軍的車弩對射,並伺機射殺敵軍首領。
在城外,一騎黑馬如流星般穿梭來去,馬上騎士左右開弓,利箭不斷地向城上射來,每一箭都能讓一名士兵慘叫著跌下城頭。此時已沒有士兵敢來駐守城門上方那段城牆,每一個敢踏上那一處的守兵都已被利箭射穿了鐵盔銀鎧,慘死城上。
在他的身後,上百部車弩不停地發射,數百巨箭漫天狂飛,重重地射向城樓,那場面動魄驚心。
五萬西涼鐵騎陳兵洛陽城下,人強馬壯,盔甲鮮明。最前面一名騎白馬的年輕人,頭戴綸巾,身披鶴氅,手搖羽扇怡然微笑,一副胸藏百萬甲兵的模樣。
趁著兩軍車弩對射的機會,城門外的士兵們加緊挖土,很快便在吊橋下挖出了一個大坑,足可埋進十幾個人。
數輛巨大的尖頭木驢車緩緩推過被填滿的護城河,來到城門前,裡面的士兵手忙腳亂地將幾個巨大的袋子塞到吊橋下的大洞裡,並小心地用一些黑乎乎的繩子將它們連接在一起。
城頭上一名將校看出事有蹊蹺,指著那邊大叫道:“車弩快掉頭,射殺那些敵兵,他們一定有詭計!”
話音未落, 一枝利箭破空而來,當地一聲射穿了他頸部的鐵甲,自頸後穿出。那將校面色大變,鮮血自箭孔流出,仰天而倒。
城頭上一陣大亂,士兵們被這精準凌厲的箭法驚得面如土色,只有幾部車弩依他臨終遺言趕忙掉頭,當它們掉過頭來時,那些尖頭木驢下的士兵已經做完了自己的工作,正拉著車拚命地向回跑。
巨箭射出,擊毀了最後面的兩輛尖頭木驢。裡面的士兵逃出來,除了幾個倒霉的士兵被城上放下的箭雨射倒,其他的士兵都鑽進了前面的車下,推車向本陣撤回。
最後一輛尖頭木驢忽然停了一會,當它再次啟動離開時,露出了地面上一條長長的黑色繩索的繩頭,上面已經冒起了白煙。
那繩索燃燒起來,迅速向城門方向延伸,它的另一端,伸入了吊橋下面的大洞中。
在箭雨紛飛的戰場上,沒有人會注意那一根細細的繩索,和那一縷淡淡的白煙。真正盯著它們猛瞧的,只有軍師黃尚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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