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派出所有的人手,沿著去藍田的路徑尋找李愔,杜少清則留在這個村子救人,也在等消息,萬一李愔找到了,自己卻在外面,那就誤事了。
大家都扎營在裡正家裡,野人溝裡正做夢也沒想到,那個乞丐一樣的孩子,真的是大唐的六皇子?怎麽會流落到了這個小山村?
但此時大隊人馬都為尋人而來,裡正嚇得寸步不離的聽候吩咐,生怕這些達官貴人因為前事記恨報復小山村。
時間不長,因為杜少清的救治,床榻上的少年悠悠醒來,睜開眼之後喊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妹找到了沒有?”
他還以為身邊是遇到那個好心人呢,沒想到卻是一個白袍披風的俊秀男子,滿臉溫和的笑容看著自己,少年有些迷糊,他是誰?自己在哪裡?莫非已經死了嗎?
“小子,胡思亂想什麽?你沒事了,但是你妹妹還沒找到,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了,你別擔心,一定能找到的。”杜少清安慰道。
“什麽?這過去多久了?都是王六那個混蛋,說好了讓他留下等我的,現在卻一個人帶著小妹出去,要是小妹出了什麽事,我一定要讓那家夥陪葬!”少年咬牙切齒道。
杜少清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讚道:“你是我見過的膽子最大的平民小子了,你口中的王六可是貴族王爺,人家哥哥已經來尋他了,你還想殺人報仇?”
什麽???少年腦子停頓了三秒,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不過隨即再次堅定道:“不管他是誰?我只要我妹妹活著,要不然饒不了他!”
杜少清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饒有興致的問道:“咱們只需要在這裡等著就是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莫非學過醫術?竟然能夠在這冰天雪地的山裡,尋到專治風寒的良藥——羌活?”
“嗯?羌活?什麽是羌活?”少年迷茫道。
你不知道?這下杜少清也懵了,這小子采藥不知道藥效嗎?
經過詢問才知道,原來這孩子真不容易,沒學過醫術,只是在上次妹妹生病的時候,百般無奈遍嘗附近陌生的草根,運氣之下找到了對風寒有用的這個東西,只是這東西在高處的山腰,不好尋到。
不得不感慨這小子是個人才,而且運氣極好,要是運氣不好,恐怕早就吃到毒藥被毒死了。
“你叫什麽名字?”杜少清生了愛才之心,這孩子有嘗百草的勇氣,像是一個學醫的苗子。
“我,我和妹妹都沒有名字,大家都叫我跛子娃,叫我妹妹醜丫。”提起妹妹,對方再次擔憂了起來,似乎也沒了跟這個陌生人聊天的興致。
杜少清伸手摸著他的跛腳,皺眉道:“你不是天生跛腳,不過是小腿斷了,之後沒有正統的接骨,接續錯位罷了,可以治好的。”
少年似乎對自己的跛腳絲毫不關心,躺在病床上歎息道:“一條跛腳有什麽治的?就算能治好,我們也沒錢去治。”
看著這個倔強的少年,杜少清笑道:“我給你治好,不收錢。”
少年眼睛一亮,很快又再次搖頭,伸手拉住了杜少清的衣袖,懇求道:“不,不用你給我治腿,你只要幫我找到妹妹,救救我妹妹,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求你!”
杜少清拍著對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一定會找到的,我帶了幾千騎兵,全都在找了。”
此時的他忽然想起來,這樣的環境,要是帶了老虎小喵喵過來,當個警犬使用會更容易些?就是不知道老虎的鼻子比不比得上犬類?不過事到如今,想到也晚了,小喵喵還在家裡養著呢。
此時在通往藍田相反的方向,李愔正背著小女孩一步步走在雪地裡,經過一天的磨難,他終於按照裡正畫的簡易地圖走出了大山,可是畢竟他第一次一個人出門,沒什麽經驗也有些路癡,走錯方向了,藍田在野人溝大山的東北方向,李愔出了山卻直奔正北方向,這一走,就錯了。
“這該死的暴風雪,將什麽都埋住了,連官道在哪裡都看不到,到底還有多久才能找到藍田?為什麽不是長安啊?藍田我都沒有來過,不知道在哪裡呀!”李愔叫苦不迭。
背上的小女孩迷迷糊糊的醒來,小心的睜眼看著四周,“哥哥,咱們這是去哪裡呀?”
完了,李愔心想,小妹已經被燒迷糊了,忘記是出來尋醫的,還把自己當成了跛腳哥哥,但他沒有點破,小心安慰道:“小妹撐住,哥哥帶你出來找東西吃呢。”
害怕背上的女孩扛不住風雪,李愔將所有的衣服,都給了女孩,自己就一件破爛單薄的內衫,連這些天打獵來的兔子皮,全都被塞在了女孩的前後心,做成沒縫製過的小坎肩一樣護著她。
看得出來李愔真的成長了,這樣的天氣,他就像光膀子一樣走在雪地裡,卻沒打一個哆嗦沒叫一聲冷,沒叫一聲累。原本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今天,他就像是一根移動的柱子般,為這個陌生的小女孩撐起了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盡管六歲的小女孩體型弱小骨瘦如柴沒什麽分量,可是李愔畢竟年紀太小了,能走一天就是不易,走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再也撐不住,一下摔倒在地上。
李愔強撐著爬了起來去查看小女孩的情況,好在地上雪厚,沒有摔傷,不過也把迷迷糊糊的小女孩摔醒了, 睜開眼看著自己的哥哥,小女孩似乎變得清醒了,嘴角微微一彎開口道:“本王哥哥,咱們回去吧,不用去找大夫了,可能哥哥已經找到了藥在家等著咱們了。”
“傻丫頭,咱們還要一天就找到城裡大夫了,我們進城就能好好瞧病,哥哥還能帶你吃好吃的呢,再也不用受苦了,然後咱們再回去找你哥哥,你放心吧,你和你哥哥都會沒事的。”李愔安慰道。
小女孩仿佛突然長大了一樣,伸手輕輕拉住了李愔的袖子,努力的笑了一下,臉色蒼白笑的卻很美,“本王哥哥,你一個人進城吧,別管我了……”
說完小女孩閉上了眼睛,昏迷過去,李愔大吃一驚,死命的搖晃拍打著女孩,卻就是叫不醒,對方呼吸都十分微弱了,李愔就跪在在雪地曠野裡面哭嚎著,聲嘶力竭十分無助。
良久之後他也因為饑寒交迫,虛脫的倒在了一旁,在他倒地的前一刻,似乎幻覺一般,聽到了一陣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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