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杜少清讓李道宗出面,代皇帝進行答覆對方,同意不追究懷遠坊的事情,但條件不僅僅是長安城無人阻攔拆遷,還要加上所有人撤出黑市買賣,否則的話就鐵血拿人,大軍蕩平地下長安。
五姓七望倒是沒有再開口反對,不過卻給了李道宗一個不屑的回復:世間有白就有黑,有光明的地方就會有黑暗,地下長安這等現象,永遠不可能被消滅掉。
慢飲了一小口清茶,李道宗歎息道:“他們說的沒錯,大唐立國二十年了,長安什麽情況我們不是絲毫不知,但自前隋時候就是這樣,誰也無法改變。
太極殿上陛下發怒,這不是他第一天才知道消息,而是老七第一次把這種事情擺在了明面上,陛下痛苦自己的無能為力,少清,你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杜少清放下茶杯,笑著說道:“多謝堂叔指點。
不過世間事總要有人去做的,他們說的對,有白就有黑,可同樣的,即便是再難的題,總會有答案來解開,我想試一試。”
雖然早就知道這是個不肯服輸的好後生,但聽到他自己說出口來,李道宗還是在心中給對方叫了聲好。
“那麽你想怎麽做?有哪些是我能做的?”李道宗問道。
“我想要所有這些人的審問記錄,我要知道他們都做了些什麽,然後好照方抓藥。”
就這樣,杜少清從李道宗這裡基本上了解了全部關於地下黑市的信息,隨後他回到永平坊辦公處,親自撰寫了一本奏折給皇帝李二,李二看過之後,隻說了兩個字——去辦!
而杜少清實際上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雷霆手段佔領剛剛被五姓七望撤出的地下市場,隨後親自接收所有地下交易,其中包括青樓、錢貸、消息買賣、人口買賣等。
只不過這個新的黑市勢力,掌握在了杜少清手上,或者說在朝廷可控制范圍之內。
而杜少清也不是什麽都沒做的照抄,至少他已經改了很多規矩,將從黑市抄出的所有黑戶籍之人都給曝光,無論男女,只要是在長安無處棲身的,全都送到長樂之家以新生百姓生活,官府登記造冊。
至於原本黑市的交易用人,杜少清規定,青樓不得有來路不明之人,裡面的女子不得是我大唐百姓,全都用從敵對國抓來的人。
人口買賣、奴市等等,除了官奴,其他的都不得是我大唐境內自己人。
這樣雖然還是有些殘酷,但至少在杜少清的能力范圍內,最大限度的保護了大唐自己的百姓。
至於錢貸問題,杜少清直接就給擺到明面上了,甚至還鼓勵百姓借貸,因為這是古代銀行的一種雛形,弄好了可以推動經濟,是十分有利的。
一番雷霆行動,讓很多人叫苦不迭,比如說那些依靠地下生意過活的人,但也讓大多數長安百姓稱讚不已,有了這個新規矩,長安就太平許多了。
五姓七望看到這個結果之後才知道上當了,白白就把手上一個重要資源拱手相讓,很多人不服說杜少清使詐,最後禮部尚書王矽淡淡道:“他很聰明,把什麽規矩都依附在大唐律上,受朝廷和百姓擁護,讓你們來,你們有這個本事嗎?
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斷了也好,平白汙了我們的聲譽。”
“那我們那些被抓的族人就不救了?”有人抱怨道。
猶豫了一下,王矽沉聲道:“照顧好他們的家小吧。”
好吧,所有人都感覺到,這次跟朝廷硬碰硬裡面,是大家輸了,而且輸的很徹底,連帶著學堂之戰的第一道防線都丟了進去,沒能攔住杜少清改建長安,那也就擋不住他以此為憑壯大寒門了。
新式學堂成功打響,長安拆遷也步入正軌,杜少清的忙碌終於告一段落,於是他也得以搬回家去住了,小姑娘武照還有些不舍,最近一段時間都是杜少清給親手做飯,口味都養叼了。
看到丈夫搬了回來,公主埋怨道:“終於舍得回家了,還以為你不要我和女兒了呢。”
“怎麽會?小丫頭不懂事,夫人你還不了解我?若不是公務繁忙,我哪舍得離家?”杜少清道。
“我當然了解,有些人從來都是色膽包天的,武家妹妹明年就要嫁進來了,夫君恐怕有些等不及呢。”
我……杜少清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解釋了,女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解釋就等於掩飾。
“女兒呢?分開這麽多天了,可真是舍不得這小家夥,最近她還聽話吧?”杜少清轉移話題道。
公主也沒揪住不放,拿出一個小手帕遞了過去:“孩子白天跟謝道長學文,晚上吃飯才回來,你看看孩子的女紅傑作,專門繡給你的。”
杜少清驚喜的接過手帕,心說沒白養女兒,還有禮物呢。
可當他看到上面的那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灰太狼爹爹是個大壞蛋。
“這到底是對我有多大的怨念?”
晚上的時候,小萱萱被杜少清親自接了回來,卻不怎麽愛說話了,可急壞了杜少清,哄了半天,終於小丫頭委屈道:“爹爹不喜歡我了,讓我用舊玩具,卻跑去給兕子妹妹做新玩具了。”
完了,到底小兕子跟你說了些什麽?怎麽感覺常勝大姐大的女兒好像被打擊的不輕呢?
“怎麽會?我說的是找個木匠師傅給她做一套,爹爹我親手做一套新玩具當然是給我寶貝女兒的。”杜少清開口道。
“真的嗎?”
“當然,不過要玩具之前,你是不是要先讓爹爹檢查一下學業?”
萱萱:……
第二天的時候,杜少清來到了醫館,準備重新開始坐診,可是徒弟崔灝找到了他,說了一件事。
“二叔派人來通知我,族中有事要我回去,所以想跟師父告假一段時間回去一趟。”
杜少清知道禮部侍郎崔君肅是崔灝的二叔,順嘴問了一句:“可知道是什麽事?”
“不知,只知道不僅僅是我,長安城中很多宗族子弟都被叫了回去。”
旁邊跟著杜少清的小萱萱好奇問道:“崔灝哥哥是要回家嗎?能不能幫萱萱一個忙呀?”
微微一怔,崔灝笑著說道:“當然可以了萱萱小師妹,不知道你有什麽事情?是需要哥哥給你帶禮物回來嗎?”
“不是不是,幫我給你家那個崔寵帶個小小喵回去,上次走之前,他認我做大姐,我答應回頭也給他找一隻喵喵的,對了,你還要幫我把養喵喵的口訣交給他。”小萱萱認真道。
崔灝心說這兩個小孩子不是見面就掐嗎?什麽時候達成了一致?
“哦?養喵喵還有口訣嗎?說來聽聽。”
小萱萱有些自傲道:“當然,口訣就是我們吃啥他吃啥,能吃一碗喂兩碗,能吃一盆喂兩盆,每頓讓他多吃就對了。
嘿嘿,這可是我的獨門秘訣,旁人不告訴的。
不過能不能養大就看崔寵能不能做到了,我也這樣教過兕子妹妹,她就很笨,從來不喂,所以她那隻小喵一直長不大。”
這個辦法也是、還挺順口的……
崔灝強忍著笑意追問道:“好的,我一定轉告,可喵呢?”
這時小萱萱回頭對自己杜少清說道:“爹爹,你就再幫忙給崔寵也尋一隻小喵吧,嘿嘿,然後交給崔灝哥哥帶回去。
嘻嘻,這樣我就算完成了崔寵的願望啦!真的是好簡單,我還以為要找機會親自送去呢。
我去找道長爺爺念書了啊。”
說完之後小萱萱拍了拍手飄然而去,留下杜少清跟崔灝師徒倆呆立當場,什麽情況?鬧了半天,你給崔寵送禮物,卻什麽都沒準備,全讓我們來辦?
“師父,你看這,喵呢?怎麽辦……”崔灝故意戲謔的搓著手。
杜少清無語道:“上次是讓二虎隨便給買了一隻送給了兕子,現在二虎不在,你有空了自己去西市尋摸一只花色像點的冒充一下吧。
對了,如果你要是從長安帶過去,記得路上照顧好了,別不小心餓死在半道。”
我這……崔灝想了想,算了,還是等我到了老家那裡再讓人去弄吧。
半個月後,崔灝回到了清河崔氏族地,這時候他才知道家族讓自己做什麽,原來是族中準備在各大城鎮開辦崔氏學堂,而崔氏學堂的主力教書先生,就是族中二十到二十五歲的年輕人。
之所以限制在這個年齡段,一來是這個年齡段的人足夠多,二來是年紀小的不行,年紀大些的基本上都要負責家族平時的業務,要麽是為官一方,要麽是打點生意,所以就選定了二十到二十五。
而開辦學堂招收的學生,年齡就放在了十歲到十五歲之間報名入學,這個年紀可以保證學生有可塑性的同時,又能最快速的教出來去參加科考。
看到這一切,崔灝哪裡還不明白,這就是家族準備應對長安那新式學堂的辦法,還真是處心積慮無孔不入啊。
“為什麽我們老想著要對抗朝廷?我們兩方生來就是死敵嗎?
咱們清河崔氏,乃至整個五姓七望本來就有尾大不掉之嫌,屢屢被皇帝猜忌,現在朝廷剛推出一種新式學堂,我們立馬跟風也辦學堂,這不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家族會議上,崔灝大聲怒斥道。
崔灝的父親崔君綽站出來呵斥道:“灝兒,不得無禮,退下!”
老族長崔彥穆坐在首位一聲不發,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崔家到底是要靠一幫年輕人的,所以他更多的是想看看年輕人的表現。
老頭兩個兒子,大兒子崔君綽資質平庸隻可守成,二兒子崔君肅機敏聰慧,奈何性格不足,顧慮太多顯得畏首畏尾,所以也是不成,這是崔彥穆自己對兩個兒子的評價。
而他最看中的,還是這個大孫子,智慧、堅毅、果敢的結合,總能讓人眼前一亮,堪稱完美,唯一的不足就是太過年輕了。
崔氏一名族老沉聲道:“我等隻為立身求存,從未有過窺視天下權柄的念頭,祖訓如此,我五姓七望心中也是如此。”
崔灝恭敬一禮苦笑道:“五叔,侄兒我信你,也相信我們所有人,可是皇帝信嗎?天下人信嗎?人家可是只看我們做了什麽的。”
那族老沉默不語了,這時上首的大長老卻開口道:“我們乃是詩書傳家的崔氏,子弟從政愛民為國操勞者無數,可以說遍布朝野,如此大功皇帝卻視而不見,一直猜忌不止。
現在更要扶持寒門崛起,將來取代我等,這是斷我們根基的路子,你也是崔氏嫡系才俊子弟,看不見嗎?”
崔灝朗聲質問道:“倘若真的如叔公所言,我崔氏堂堂正正愛國為民,他皇帝憑什麽猜忌我們?又如何會猜忌我們?”
“放肆!”
這句大喝是為首的崔彥穆老頭喊的,只是僅僅就兩個字,沒有了下文,也不知是在批評崔灝說錯的哪句話,是言語不當辱及崔家,還是言語冒犯當今皇帝?
隨後另一名族老開口道:“從古至今,歷來皇帝沒有不多疑的,討論這個沒意義,崔氏只求自保不貪其他。
灝兒,你是崔氏一份子,到用人之際自然有你一份,不過你比其他子弟又有不同,我們需要你出力教導的是另一方面。”
說著,這位族老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遞給了崔灝。
“這是從長安新式學堂得來的教材之一,上面奇形怪狀的符號我們都不識得,經過查證得知是杜少清獨創的數術之法。
你是杜少清的入室弟子,跟他學習也快一年了,想來是學過這個的,所以就需要你給族中子弟講解傳授一下,也免得將來皇帝利用這個東西做文章打壓我們。”
崔灝接過來一看,呆立當場,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環視四周,良久之後怒聲罵道:“你們,你們……你們還是我幼時崇敬的家族長輩嗎?
四叔公,虧您老還能說的出口,不告而取是為偷!你的書白念了嗎?
我拜師杜少清時,為族中所不容,甚至還有人欲將我清出崔家,現在倒好,讓我偷偷將師門學問私自傳授家族,你們、你們就不覺無恥嗎?”
“夠了!”崔氏大長老手中拐杖一頓,站起來怒喝道。
“你小子年輕氣盛我行我素慣了,言者無罪,今日可以不跟你計較,但這裡是崔家議事廳,在座的都是你的至親長輩,容得你在這裡肆意辱罵大放厥詞?
他杜少清揚言要把學堂開遍整個長安,這等書冊傳了六千孩童,可見也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我們稍微用點手段也是可以知曉的。
今天叫你回來就問你一句話,這門學問,你教還是不教?”
崔灝看著這個比自己祖父稍小幾歲的大長老,哪裡不知道對方安得什麽心思?
也不給好臉色看,直接罵道:“稍微用點手段?老匹……”
還沒罵出口,就被人一巴掌抽在臉上了,打他的正是他的親生父親,崔君綽。
“混帳,出去野了幾年,尊卑禮數都忘記了嗎?今日你莫非要連你父親和爺爺也要罵進去嗎?祖宗不要了?”崔君綽恨鐵不成鋼道,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保護兒子。
崔灝倒是被打醒了,回憶了一下,也覺得自己太過激烈,不過這幫人的做法的確太無恥,罵他們是沒錯的,可惜都是自己長輩,不能任意之至罵醒他們。
隨後崔灝對著在座的長輩躬身一禮:“不知我教又如何?不教又如何?”
似乎早就在等著這句話呢,大長老緊隨著朗聲道:“若教,則是你身為崔氏嫡系兒郎的本分,為家族盡責盡力無可厚非,當然了,你是我崔氏子弟,我們自然會想方設法保全你的聲譽,也不會讓背叛師門的惡名落你身上。
可如果你執意不教,那就是要師門不要家族了,往後出去行走,不用以清河崔氏子弟身份見人了。”
崔灝哈哈大笑:“你是要逐我出家門?好好好,如此崔氏,我崔灝……”
話沒說完,主位上的崔彥穆拐杖一頓,咳嗽一聲打斷了孫兒的話,“你崔灝要如何?反出家門嗎?他杜少清一代文豪就是這麽教導弟子的嗎?背宗忘祖?
老大,將這個不孝子帶回去,罰他祠堂面壁三天,什麽時候想通了再放出來。”
崔君綽連忙依言按住崔灝的後脖頸,直接往後面祠堂推去。
“族長,這……”很多人想問的是,這本書冊還沒著落呢。
崔彥穆老謀深算,擺手道:“急什麽,那小子年輕氣盛,你們也坐不住嗎?
許是在長安剛回來沒變過味來,這兩天讓他想想清楚,再找人勸一勸也就行了。
咱們畢竟只是需要一個好的結果,難不成誰還真的想逼走自家孩子不成?”
老爺子話裡柔中帶剛,說話的同時環視四周,所有人都跟著陪笑,大家心說,那是你老族長的親孫子,除了你發話,誰敢說將他趕出崔家?
崔灝一走,崔氏的會議也就散去了,大長老淡淡的看了崔彥穆一眼,心中冷笑道:“雖然今天沒能當眾逼走你最喜愛的孫子,但你覺得緩兵之計就能留得住他嗎?
有的人,天生就跟我們不是一路人,哪怕他也生在這個家裡,可最後還不是證明自己投錯了胎?”
崔彥穆來到祠堂的時候,裡面崔灝跪在祖宗牌位前面,正在接受父親崔君綽苦口婆心的教誨。
看到老父親拄著拐杖進來了,崔君綽歎息道:“父親,您老說說這倔強的小子吧,實在是頑石一塊,氣死我了。”
“老大,你先出去,我單獨跟灝兒聊聊。”崔彥穆不置可否的說道。
崔彥穆慢慢坐在崔灝旁邊的草席上,等到諾大一個祖宗祠堂就剩下祖孫兩人的時候,老頭突然笑了起來,“你爹還說你是頑石一塊,殊不知他小時候還不如你呢,每次我拿家法打他,他都不知道逃跑也不知道告饒,就知道傻傻的挨打。
不像你二叔,人家知道低頭趕快認錯,畢竟早認錯能少受皮肉之苦。”
聽著祖父講以前的故事,崔灝心頭卻沒有一絲輕松,反而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爺爺是想勸孫兒低頭?您也認為我做錯了嗎?”
搖了搖頭,崔彥穆伸手幫孫兒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慈愛的問道:“剛剛你那呆父親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崔灝眼神一暗,歎了口氣,“還能是什麽?不就是老一套,要聽話不要頂撞長輩雲雲。
可我就是不這麽認為,世間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無分長幼貴賤,連孔聖都說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孫兒不懂,為什麽傳承了千年的聖賢之道,卻沒人去守了呢?留下的盡是些搬弄學問,只知道在書裡糾結詞句,卻不知道身體力行的偽君子。”
靜靜的聽完崔灝的一通話,似乎是有意讓對方發泄一樣,等到對方說完,崔老爺子再次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笑自己庸碌的大兒子崔君綽,還是在笑面前這個孫兒的書生意氣。
“這番話是杜少清教的吧,他的確是位難得的名師。”崔老頭讚道。
“師父隻說學以致用,這些是我反思自己所見所聞之後,這麽認為的。”崔灝答道。
崔老爺子點頭道:“不錯, 像一個年輕後生該有的樣子,你師父杜少清雖然同樣年輕,可是少年老成,絕不僅僅只看到這一層,也不會這麽說話。
孫兒,你要知道,世間事,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對錯就能說清的,大多數時候,其實都沒有絕對的對錯,只是見解和立場的衝突罷了。
就比如說你四叔公,他真的是個偽君子,是個無恥小人嗎?如果是真的,為何族中卻公推他來負責嫡系子弟的啟蒙開智?”
“爺爺是想告訴孫兒,四叔公是為了崔家犧牲自我,心懷大義?請恕孫兒不能苟同。
煌煌正道,講究的就是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即便是當朝皇帝對我崔氏猜忌不斷,對我們威脅巨大,如同頭懸利劍。
可誰也不能無視的是,崔氏岌岌可危的根源不是在外,而是在內,倘若族中子弟都是正身君子,何來非議?又何以被人非議?
孫兒知道爺爺此來勸我的意思,可是我要反問您老,崔家真是在行愛國為民的清白大義嗎?
確定不是為了保全自身謀取私利?不是在以漢家正統詩書傳家之名,行竊國弄權之實?”
崔灝的聲音猶如洪鍾大呂,不僅重重的敲在崔彥穆這位崔氏家主的心頭,同時也在這遍布崔氏祖宗牌位的祠堂中回響不絕,余音繞梁,久久未曾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