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姑娘騎著大貓張揚的走在大街上,要是放在往常,百姓們好奇的同時都是避而遠之,誰不害怕猛虎?除非是跟小萱萱熟識的一些商販。
但是今天就奇怪了,堵住胡同的人群看到猛虎走來不僅不躲,甚至就當沒看見一樣,一個勁的向著杜家大門張望。
“萱萱姐,這些人都是你家親戚嗎?怎麽把門給堵住啦?”小兕子小聲問道。
小萱萱皺眉說道:“我家可沒有這麽多親戚,你看他們一個個都帶著那麽多禮盒,應該是送禮的。”
“送禮?不是親戚為什麽要送禮呢?這些人真好,會給陌生人送禮物呢。”小兕子誇讚說。
……小萱萱快被這個天真的小妹妹打敗了。
“他們可不一定就是好人呢,你整天住在宮裡不知道,非親非故的送禮,那就是要求人辦事的,這些人不是來求爹爹的話,那就是來求二娘辦事的。”
小兕子驚訝的捂住嘴巴問道:“啊?求人辦事要帶禮物嗎?為什麽呀?”
“一看你就是沒求人辦過事。”小萱萱忍不住笑道。
“沒有,我整天住在宮裡,也沒什麽事要辦,最多就是托哥哥幫我帶點宮外的好吃的。”小兕子認真答道。
小萱萱心情不錯,開始給這個妹妹解釋送禮辦事。
“求人辦事不能空手這是規矩,你想啊,你找我大舅給你帶零食的話,僅僅是拜托他好呢?還是給他些他喜歡的禮物作為酬謝好呢?
你送禮物讓人家幫忙,對方是不是見到禮物很喜歡,會快些幫你呢?”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
不過我好像拿不出什麽大哥喜歡的東西,而且我也不用送他禮物,大哥對我可好了,有時候不用我說,他就經常給我帶好吃的……”
小兕子回憶起來太子大哥的疼愛,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小萱萱再次被打敗,連忙打斷了對方,“所以也不絕對,二娘說過,送禮物這件事也分人,裡面很大學問,投其所好僅僅是最基本最下乘的一種罷了。
真正想要人家幫你把事情辦成,最好還得是互利互惠,讓人家覺得幫你辦事人家也受益,這樣的話哪怕你不送禮也沒關系。
否則的話,人家要是幫了你不僅得不到好處,甚至還對自己有損的話,你就是送一大堆禮物都沒用的。”
說到這裡,小萱萱停下問了一句:“我說這麽多,你聽懂了沒?”
小兕子迷糊道:“沒有,萱萱姐你好厲害,知道的好多呀,我要是像你一樣什麽都知道,那該多好……”
完了……小萱萱真想吐血,弄了半天白費口舌,這小丫頭滿眼的小星星,什麽都不懂,那跟她聊這麽多幹什麽?
“真是的,外婆整天把你關在宮裡都關傻了,改天我跟她說說,讓你出來住我家,咱們一起跟著二娘學點真本事……
算了,前門走不了了,咱們走後門回家吧。”小萱萱抱怨著,調轉虎頭向後門走去。
回到家中,她跟母親問起了大門外的事情。
長樂公主苦笑說道:“這些人都是來咱家提親的。”
“提親?給誰提親呀?難道是二師兄和四師兄?前幾天爹爹還說讓他們盡快成親呢。”小萱萱驚喜道。
“都不是,門外的人都是給你大師兄狄仁傑提親的。”
誰???
大師兄狄仁傑?小萱萱呆立當場,這怎麽可能,大師兄跟自己沒差多少,才多大呀就提親?再說了……
“哼,這幫人真是煩人,大師兄有爹有娘,又不是孤兒,提親為什麽來咱們家?
還敢堵了咱家出入的道路,看我去打跑他們……”小萱萱氣勢洶洶的衝出門去,叫來大貓,直接跑到大門口趕人。
長樂公主叫都叫不住,只能在後面叮囑說別傷了人家,嚇唬走了就行。
小兕子不解道:“五姐姐,為什麽這些人隻堵住了前門,後面卻一個人沒有呢?他們是不是有點笨,不知道走後門容易些呀?”
長樂公主一下就被逗笑了,“錯啦小妹,提親這種事情講究個光明正大,只能走正門,不能走後門的,這是禮數,等你長大就懂了。”
不多時杜家大門外傳出一聲虎嘯,緊跟著是一個清亮的童音喊道:“呔,我家大師兄不外嫁,你們死了這條心吧,快快離去,休要再堵住我家大門,要不然本女俠就要放大老虎咬人啦……”
噗……拉著小兕子走到前院的長樂公主腳下一個趔趄,被女兒這話雷的外焦裡嫩,讓你去嚇唬人,你這措辭也是……
還別說,不管這招數怎麽樣,收效卻是立竿見影的,門口湧著的眾人瞬間被嚇得鳥獸散,甚至慌亂之間許多人連禮物都扔了不要,只顧逃命而去。
小萱萱得意的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戰績,片刻之後看到地上散落的禮盒,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撿拾起來,“小喵喵,快過來幫姐姐一起撿禮物啦,一會兒拿到後院玩具房裡讓弟弟幫我拆開,這都是姐姐的戰利品喲……”
完了,正在自己小書房裡學習寫字的小杜仲沒來由的渾身一緊,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醫館裡面,狄仁傑正在哀求著杜少清。
“師父,您就幫幫忙吧,勸勸我爹娘,雖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徒兒還小,真的不想這麽早就定親。”
杜少清推辭說道:“天地君親師,你的婚姻大事還是你父母說了算的,我雖然也不願你過早被許了人家,但你父母在前,我不好僭越。”
狄仁傑撇了撇嘴說道:“師父,弟子是定親娶妻,不是許了人家,我又不是女孩子。”
“哦?是嗎?我怎麽沒看出來?
那你跟我說一說,你爹娘中意的是哪些家族的女兒?你跟女方的身份比起來,是誰在高攀呢?”杜少清故意打趣道。
我……
“師父,您就別拿弟子開玩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家父跟那些世俗人一樣,說什麽此生但得一名五姓女雲雲,愁死我了……”狄仁傑都快哭了。
杜少清哈哈笑了起來,不再逗弄徒弟,小聲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說道:“這件事我出面的話,雖然你爹娘會賣我一個老臉,但卻不美。
教你一個妙計,你去找太子殿下幫忙,怎麽說你現在也是太子手下的人,你的婚事可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想必太子殿下自然知道該如果回絕你爹娘。”
“真的能行?
那好吧,咱們先說好,如果還是不成,師父您一定得出手。”
狄仁傑將信將疑的出了醫館,想了想還是再去找父母談一談,實在不行只有請外援了。
狄仁傑的父母初來長安是暫住在杜家的,但是沒過幾天,狄知遜聽從兒子的建議,辭去了鄭縣令的職司,轉而加入杜家商會,幫忙打理生意。
這也是杜少清的安排,杜家商會正是缺人的時候,狄知遜好歹識文斷字做過縣令,不求他能做多大的事情,只要他們一直待在長安能夠照應周全就行,怕的是再次把他們放在外面遭了仇家毒手。
而有了新的工作,繼續住在杜家就不合適了,於是狄仁傑出錢在杜家商會所在的長樂坊置辦了一處民宅,就跟當初太子李承乾置辦的一樣。
一來好歹安個家,二來距離商會總部上班也近便,最重要的就是安全。
狄仁傑剛走進家門,就聽到了父母兩人在爭吵,他跟著停下了腳步。
狄夫人抱怨道:“我說什麽來著,要你別辭官你非是不聽,好端端的縣令當著,別說品級,大小也是個官兒,走到哪裡都被人高看一眼。
你偏偏執意要留在長安做一介商賈,走到哪裡都被人瞧不起……”
狄知遜反駁道:“你個婦道人家懂些什麽?你以為當縣令就不被人踩在腳下了?如果是那樣,咱們是怎麽來的長安?死過一回的人了,你怎麽還看不明白?
商賈怎麽了?人家杜駙馬就是天下最大的商賈,還不是天底下人人稱道?”
“就你還跟人家杜駙馬相比?羞也不羞?
好好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要從商我擋不住,可你看看眼下,女兒要出閣,兒子要說親,你如果是個官員,咱們跟人家出親家也有臉面。
可你偏偏選擇在這時候辭官經商,你一個低賤商人怎麽拿得出手跟人家坐在一起?到時候耽擱了咱們兒子的親事,我饒不了你個老東西!”狄夫人也是霸氣外露,在保護兒子這件事上,誰都得靠邊。
被夫人嘲諷大罵一通,狄知遜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奇怪的大笑起來,收拾了一下心情哄著夫人坐下勸說道:“夫人大可不必擔心,在兒子這件事上,為夫可不比你考慮的少。
現在的局勢你還沒看明白嗎?你瞧瞧這些天上門求親的,哪個不是非富即貴,是他們求著跟我們做親,不是我們求娶人家的女兒。
這其中甚至還有別人想都想不來的五姓女呢,有一個狀元郎才華的兒子,還愁親事嗎?
我們只需要仔細給挑選一下,找一個將來能夠給兒子最大助力的女子做親,這樣才是對兒子最大的幫助。”
狄夫人氣惱道:“對對對,你是個老狐狸老謀深算,誰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可是你也別把人家都當傻子了,那五姓七家豈是好相與的?能隨便嫁女兒給你?
好,就算是看中了咱家兒子,下嫁過來。
那你想過沒有,人人皆知杜家跟五姓七望不對付,你就不怕因為此時得罪了杜駙馬?他可是傑兒的師父,這婚事他也有一定的話語權的。”
狄知遜撫須自信道:“正因如此,我才更加中意五姓女,這叫兩邊優勢盡佔,無論到時候五姓七望跟杜家勝敗如何,咱們兒子的前程都會得到這兩方的保駕,嘖嘖,未來可期、可期……”
“呸……
就不願見到你這般背後算計人家的嘴臉,但願你選的沒錯,只要別到時候事情沒成再把兩邊都得罪了就行。”狄夫人啐罵道。
“呸呸呸,夫人你怎麽能這麽胡說呢?淨給為夫拆台……”狄知遜埋怨說道。
這時狄仁傑推門進來了,臉色陰沉說道:“爹,孩兒不定親!您也甭算計了,婚姻大事,將來我長大了會自己做主。”
啊?傑兒你……
“混帳,說的什麽混帳話?婚姻大事歷來都是父母做主,莫不是在外面學藝幾年,你學會忤逆不孝了?如果是這樣,我倒要去找杜駙馬問問清楚!”狄知遜大怒道。
狄仁傑羞憤道:“好哇,您正好再敢師父學學,你是怎麽兩邊優勢佔盡,怎麽在背後算計人家的?”
“你、你……”狄知遜羞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狄仁傑冷笑道:“父親,孩兒至今還能記起,當初你帶我到杜家登門拜師的場景,難不成現如今孩兒出師了,父親就可以換一副嘴臉來對待師父了嗎?
有求於人的時候低聲下氣,現在倒好,利用完了就一腳踢開背後算計?
您這樣行徑,還是我那慈愛正直的父親嗎?”
噗……狄知遜被兒子連聲質問, 頂不住這股打擊,竟然吐血了。
狄夫人手忙腳亂的扶住了丈夫,眼神裡帶著哀求說道:“傑兒別說了,別怪你父親,他都是為了你好,縱然你不滿意他的為人,可他也仍是你的父親呀,他犧牲自己的清譽都是為了成全你的……”
聽到這話,狄仁傑心頭一軟,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麽重話來,到了此時,他有些想通了,為什麽之前在醫館師父百般推脫不來,興許師父早就料到了父母這些小算盤,為了避免尷尬,故意留著臉面日後好相見吧?
歎息一聲,狄仁傑走上前來將父親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伸手給對方把了把脈,並無大礙,給他推宮過血一番也就無事了。
回過神來的狄知遜拉住了要走的狄仁傑,“傑兒,你站住,為父有話要給你說。”
“如果還是你所謂的為了我好的算計,我沒興趣聽,也不想再把你氣出病來。”狄仁傑語氣生硬道。
“不、不,你聽我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