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宮中的樣式,李崇義連忙說道:“京兆府還有一些要事我要接著去主持,我先走了。”
李崇義走遠之後,李麗質這才從馬車上下來。
大半年不見李麗質來馬圈比往日大膽了許多,以前還只會挑沒人的時候來。
現在就算有人,在她的馬車也這麽大鳴大放地駛入馬圈。
讓大虎牽著馬車下去,李麗質走來還特意地顯擺她的裙擺,“怎麽樣?”
李正上下打量一番不屑一笑,“還這麽小。”
李麗質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坐到石桌子上吃著薯條說道:“你嫌棄了?”
“在下不敢。”李正拱手說道,“明年我和公主殿下就要成親了,不是說這段時間不能出宮的嗎?”
“父皇都管不著本公主。”
這小丫頭還挺傲嬌,說來把一個女孩子關在宮裡大半年,這和軟禁沒什麽區別。
再者說皇家的婚事規矩很多。
從定親到各種祭祀禱告祖上幾輩,各路宗親幾百上千個人忙活大半年。
李正還是喜歡比較簡單的婚禮,中原從古至今的婚禮手續從簡單到複雜再由複雜化簡這其中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演變過程。
當然了這也體現了中原人從古至今對婚姻就很看重。
現如今的西方還是半蠻荒時代,男女雙方一個眼神兩人說不定就去草垛子裡造孩子去了。
李麗質吃著薯條說道:“吐蕃使者祿東讚來長安了。”
“我知道。”李正織著毛線點頭。
“你知道吐蕃的國書上寫著的是什麽嗎?”李麗質的目光也盯著李正手裡的東西,很好奇李正的手裡拿著兩根細木條。
李正的手法很熟練,一塊方形的手帕就要織出來。
“我對吐蕃的國書不是很感興趣。”
李麗質目光依舊盯著李正的動作,“吐蕃說要來求娶公主。”
“意料之中。”李正的神情毫無波動。
“你早就知道吐蕃要來和親?”
“是啊,現如今吐蕃和西突厥正打得頭破血流,松讚乾布想著停戰,就必須尋求大唐的幫忙,吐蕃周邊唯一一個實力最強的國度就是大唐了,他找不到別人幫忙?”
李麗質說道:“波斯?”
“算了吧,現在的波斯自身難保。”
李麗質又說道:“還有天竺?”
李正收起心神思索著說道:“可拉倒吧,吐蕃自己還瞧不上人家天竺呢,難道一群天竺高僧念經就能打贏西突厥了?”
李麗質思量著說道:“那你覺得父皇會把哪個公主嫁給松讚乾布。”
清冷的風吹來,李正腦子一醒便說道:“不論你父皇想要把哪個公主嫁給松讚乾布,我都要把這門親事給攪黃了,就算這門親事如今還沒音信,我也要把它的苗頭給拔了。”
李麗質深吸一口氣,“為何?”
李正感慨道:“俗話說好的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在殺人父母的問題上,我覺得毀一樁婚不是那麽重要。”
“明明是歪理,偏偏從你嘴裡說出來還有些理直氣壯。”
看李正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李麗質忍不住問道:“你手裡的是什麽?”
“我用一些麻布和從突厥買來的羊毛做成了毛線,雖說質量不怎滴但是也挺好用的。”
李正一邊說著又是一臉的惆悵,“如今在下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去年的衣服今年又穿不上了,在下家境貧寒衣服只能自己做,還要給晉王殿下也做一身,晉王殿下也是長個子的時候。”
李麗質捂著笑道:“一個大男人活得跟個婦道人家一樣。”
徐慧帶著帳目而來,“長安令,去年我們和程家的帳本也已經都做好了。”
把帳本放下,徐慧看到和自己年齡相仿的長樂公主,立刻低下頭行禮。
不知道公主殿下會來這裡,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戰戰兢兢躬身道,“公主殿下。”
“沒關系,這裡不是宮裡,不用多禮。”李麗質笑著說道。
徐慧這才放松了一些。
李麗質不去看依舊在織毛衣的李正,打量著現在的徐慧。
以前徐慧就在立政殿做事,從小在立政殿長大宮女也換了好幾次。
徐慧也是母后指派到涇陽的,除了徐慧還有三十多個宮女也在涇陽。
看著她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李麗質問道:“最近可還好?”
徐慧點頭小聲說道:“奴婢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給長安令做帳,在涇陽的日子也很好,這裡的村民對我們挺好的。”
這些宮女在涇陽過得如何,都在做什麽李麗質心裡一清二楚。
李江山每個月都會匯報。
她們並沒有伺候李正的生活起居,卻在給李正乾活。
村子裡的農活就是她們平常做的。
李麗質小聲對徐慧說道:“若是在這裡過得不好或者李正欺負你們了,吃苦了,讓印書坊的李江山傳話給宮中,我可以重新安排你們。”
徐慧立刻躬身行禮說道:“不敢叨擾公主殿下,長安令對我們很好。”
李麗質狐疑地看了李正一眼又說道:“好好做事,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徐慧小步離開。
李正手裡織毛衣的動作停下, 放松著自己的手臂。
李麗質說道:“父皇母后給了你這麽多年的宮女,你卻讓她們做農活。”
李正低聲說道:“我不喜歡讓人伺候,村子裡的農活她們做得也是最輕松的,算帳,手工活,教書識字,這些都是一技之長,她們若是有了一技之長,以後也可以靠著手藝過活。”
“有了一技之長就可以對生活多一種選擇,她們以後也不用淪落到成了大戶人家的丫鬟。”
李正又說道:“雖說我這種想法有些超前了,在你們的認知裡女子無才便是德,在我的認知裡每個人都是平等的。”
李麗質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話有些大逆不道。”
“我只不過是用實際的行動讓我周遭的人過得更好而已。”
李麗質盯著李正思量著說道:“你不是一個隨波逐流的人。”
“公主殿下認識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